第172章

  “你扮演的人物情绪确实是生气,但也要注意画面的好看。而且你不用太用力,被人撞破这种事,伊宁也觉得丢脸,她会自己松手的。”
  她不仅会自己松手,还会捂着脸跑开。
  聂梵也提了一下吴梓兰,“你得配合她,知道吗?侯文庭来了,他看见了,你有脸见他吗?你还不跑?”
  吴梓兰点头,文简过来,二人再试了一遍。
  做完动作,文简抬头看着余寻光,下意识的想笑,却触碰到了他眼里的怀疑。
  她刚才做出的动作,一看就不像练过的。
  文简赶紧低下头,装作无事发生,走到一边。
  等吴梓兰跑出去,聂梵示意“侯文庭”进来。
  “你的动作可以放开一点。”
  娄彦平点头,他伸手抓住余寻光的衣服领口就是一拽。
  余寻光张开双臂,半点儿不反抗。
  他甚至还在迎接暴力。
  娄彦平举拳,文简立马过来拉住他,哀求,“文庭,不要。”
  娄彦平咬牙切齿,他回头看着文简,眼眶都红了。
  “他对不起你,他敢……”
  文简做了个哭脸,一个劲儿的摇头。
  聂梵摸了摸自己皱出褶子的额头,觉得这一对的微表情还有得费些时间。
  至少凶狠的,哀求的,样子都不能做得太丑吧?
  第83章 散开吧,那风、那雾
  余寻光今天凌晨5点起来上妆, 到下午5点双人镜头拍完,他又去别的景里拍了几组单人镜头。
  直至晚上9点,收工回酒店。
  保姆车一路开进酒店的地下停车场。余寻光下车, 才刚靠近, 就望见站在电梯口的文简和她闺蜜。他还没开口,就发现那姑娘跟掉了东西般,丢下闺蜜就往旁边蹿。
  余寻光直接开口喊她,“文简。”
  文简站定,回头, 嘻嘻笑, “呀,老师, 好巧啊。”
  余寻光用下巴点了点她刚才站的位置,示意她回来, “你去哪儿?”
  文简的眼珠子滴溜溜转,她似乎是酝酿了一箩筐话,却在余寻光平静的注视下说不出来,只能耷拉着脑袋走回来。
  余寻光回头对小陈说:“问问林导起来了没有。”
  小陈看了一眼文简,马上照办。
  电梯来了,一行人进去。文简伸手先帮余寻光摁了楼层,才摁了自己住的楼层。
  余寻光看着她动作, 也不出声。
  直到“滴”的一声,电梯打开。文简抬头看向余寻光,似乎在期待他出去。
  余寻光朝她露出一个假笑,伸手摁键把电梯的门关上。
  文简那会儿感觉自己寒毛直竖。
  她的闺蜜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不敢说话。
  电梯门再度打开, 余寻光和文简一起出来。小陈明白余寻光的意思,往前跑了几步,敲响林汝芸的房门。
  林汝芸木着张脸,把门打开后谁也没管,转身回屋。
  “过来。”余寻光抬脚跟进去,也不知道跟谁说话。
  自知大限将至的文简飘在他身后。
  林汝芸正在倒水,“喝点什么?”
  余寻光自个儿找地方坐下,“不用,聂导还没回来,我只好找你借个说话的地方。”
  文简僵在一边,不敢有动作。
  余寻光把胳膊支在沙发靠背上回头看了她一眼,询问端着杯子走过来的林汝芸,“她上午也这样?”
  林汝芸嗤笑一声,“黔驴技穷,非一日之寒。”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倒挺合适。
  余寻光转开眼睛,看着文简问:“有问题怎么不来找我?”
  林汝芸接过话,阴阳怪气,一点儿不在意自己有多讨人厌,“人家心疼你呀。”
  文简终于愿意出声解释,“我已经找到演技老师了,她明天就会进组教我。”
  余寻光继续温声细语,他希望她不要紧张,“你先把头抬起来说话,我不是在审问你。”
  文简晃着脑袋,用力摇头,“不是,是我没脸见你。”
  她明明对余寻光说过要好好演戏的,可她没坚持住,哪怕只是权宜之计,她还是在走捷径。
  她又回到了错误的路上。
  余寻光给了她一大摞资料,她现在看了一半,她怎么会看不出那些全是余寻光的心血?里面有很多篇心得都是手写的,是独一无二的,他给了她,一点儿也不怕她弄丢。
  “我对不起你。”她难受地说。
  余寻光沉默半晌,尝试帮她解释,“你在对不起我,对不起自己之间,选择了对得起观众。”
  “我也对不起观众,”文简对自己有深刻的认知,“我的那种套壳演法,谁都能来演杜晚舒,不一定非是我。观众们也未必愿意看我。”
  林汝芸在旁边说着扎心话,“不要妄自菲薄,你的作用还是很大的。没有你,《故梦》不会这么快立项。”
  文简更愧疚了。
  余寻光安慰她,“我其实觉得,你还是有很多优点的。”
  林汝芸撇了撇嘴,“嗯,厚脸皮,跪得容易。”
  余寻光瞟了她一眼,送过去一个请求的眼神。他对文简说:“你刚明悟,有一些心急,我能够理解。你这么做,是不愿意拖剧组的进度对不对?”
  文简终于把头抬了起来,她期艾着说:“我以为你会骂我。”
  “为什么?”
  “因为我对戏不尊重,我不配你对我这么好。”
  在《故梦》剧组里,文简被人教过很多次。聂梵给她讲戏时她云里雾里,林汝芸给她讲戏时简单粗暴,只有余寻光会把戏的本质剖开给她从源头处细讲。
  他是最用心在帮她的人。
  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文简也了解到了余寻光的为人。
  她知道自己犯了原则性错误。
  余寻光扬了扬眉,他觉得文简能说出这种话,至少心里是有数的。
  “我以前会骂。”不知道是不是累了,他的态度从刚开始就很温和,“按我去年的脾气我都会骂。但是今年我想明白了,我不能用自己的要求去要求别人。”
  和孔思益的那场访谈让余寻光明白了很多东西。也可能是大了一岁,也可能是经历了大红,经历了续约,见证了资本操盘,见证了幕后关系……余寻光现在对国内的剧组和同事仍抱有幻想,却不会因幻灭而失望。
  他很清楚,大环境是这样,圈子是这样,在一个铜臭为上的环境中,他没办法改变什么,他只能尽力做自己。或许他把自己做好了,就能影响到谁。
  余寻光正学着尽量去看别人身上的优点。
  凌爽和聂梵都有看不到底层演职人员的毛病,他不希望自己养出这种毛病。
  “再说,我骂了你,你自己不改,也没有用啊。”
  文简觉得,余寻光不骂,比骂了她千百句还狠。
  如果他骂了,文简心里还能好受些。反而他现在摆出的这种理解她的态度,对她来说是种慢刀子割肉的折磨。
  文简想哭,但她强撑着不让自己哭。
  “老师,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这样了。”
  对文简来说,《故梦》会成为她毕生的噩梦。
  不是恐惧,是愧疚。
  她以后只要一想到这部作品,就会记起自己没有做好,还投机取巧耍小聪明的事实。
  余寻光的宽容,会让她更加的憎恨那个不争气的自己。
  时间来到5月27日。
  在原定计划内,《故梦》剧组在这个天公作美的阴天里,迎来了整个剧组的收尾工作。
  这天仍有几场戏要拍。两场在上午,是黎耀川和杜晚舒的对手戏;一场在下午,是黎耀川在火车站的戏。
  也是黎耀川的最后一场戏。
  余寻光按照通告起了个大早,他来到已经布置出黑夜效果的「杜晚舒家」,等待着导演的指令。
  文简来得要晚些,今天她闺蜜和她一起来了,手里还拿了个袋子。
  “锵锵!”她蹦哒到余寻光面前,双手奉上来一个盒子,“老师,杀青礼物!”
  余寻光连忙起身,第一反应是拒绝,“不行,这不能收。”
  人说礼尚往来,他都没有给她准备呢。
  文简不由分说,把盒子往他手里送,“哎呀,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是我从我爸嘴里抠出来的。”
  余寻光一听,隐隐猜到,“茶叶?”
  文简露出一排白牙,“对啊。”
  余寻光想到他今年给常老师送的茶叶,有种诡异感。
  他最终还是收了。
  文简十分满足,不枉她闺蜜在论坛潜伏调查,谁能想到余寻光这么个年轻小伙子爱品茶呢?
  热闹完,开始试戏。
  今天要拍的第一场是黎耀川和杜晚舒跳舞的戏。
  文简昨天练到半夜,换来了聂梵的一句不言语。
  她不夸她,有人夸她。
  文简期待地看着余寻光,眼睛亮晶晶的。
  余寻光便笑,“你表现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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