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只是活捉的话,波索这样老奸巨猾的人谁也不敢说到底还有没有后手,万一他想办法保释了或者直接越狱,和薛锐对峙起来,薛锐一定会发现其中有人做手脚。”
这就是薛源打死也不能理解的地方,眼前这个人,程越,亲爹今年内能升上正部,家教不能说温良恭俭让这样的,至少低调做人、别出命案总是教过的,但是却在这里张口闭口要人死。再者,他明明和薛锐是“那种”关系,在乎薛锐在乎得不行,却要在关键节骨点给薛锐使绊子。
这人是疯的吗?
“我再理顺一下哈,你看我说的是不是有问题,”薛源清了清嗓子,连比划带说:“我帮你跟公安通气,给他们提供波索的行踪,然后让他们追捕波索的时候开枪打死波索。作为给我的回报,你让你家老爷子捏住薛锐和政府的项目,然后你的目的,是——把在缅甸的薛里昂弄死。”
“对,有什么问题么?”程越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为什么啊?”薛源想不通,想不通他就不敢轻易答应,他已经在怀疑这是不是薛锐给他新设计的圈套,薛锐真阴险啊,应该是圈套吧。
“因为,你说你不能派人杀了薛里昂。”不能直接杀,就要借别人的手来杀,波索在中国出事,这里面又有薛家的影子,等于是直接宣告薛家和波索的一切合作破裂,直接宣战了,这时候,在波索缅甸大本营的薛里昂肯定会波索的残部被杀了祭旗。
“你为什么非要杀薛里昂?”
这个问题明显是事情的症结所在,薛源真的不理解薛里昂能怎么得罪到程越,让他不惜瞒着薛锐跟自己合作也要杀了他。之前是听说两人有点小矛盾,薛里昂见色起意不假,但是也没真给睡了,他程越也没受到实质性伤害,这怎么事情都过去半年了,薛里昂前脚刚去缅甸,他突然就想弄死薛里昂了。
“这不关你的事,”程越生硬道,和薛源划清界限,“我们只是这件事情上的合作关系,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你只要确保波索会死,他的手下会因此杀了薛里昂就行。”
“我怎么能相信,你真的会压住薛锐的项目资金,”薛源眼睛眨巴眨巴,组织语言,“毕竟你俩是,那个……是那个,什么,情侣关系。你得让我信,我才敢跟你办事,你什么都不说,我又不是你的狗,非要吃这口真假不知的肉。”
“薛锐的工程出问题,他的资金流乱掉,这项目你就可以接下,这难道不是很肥的一口肉?”程越虽然不满,但还是勉强跟薛源多说了几句,他声音低下去道:“……至于薛锐的损失,我会弥补,我会说服家里人用程家的钱入股启辰,把股权相关决策权交给薛锐。”
权力置换。让启辰受损,然后把自己的资源填充进去。
得,绕这么一大圈子,最后结果就是为了加深和薛锐的利益绑定,出钱又出力的,还让薛锐出血,薛源觉得自己可能这辈子都想不通情为何物了,他使劲琢磨琢磨,小心翼翼问道:“是因为薛锐最近在相亲……?”
薛锐在相亲的事情倒是没瞒着任何人,他母亲家族李家主导这件事,于公于私都没任何问题。
“跟那没关系。”
第27章
程越不是赌气说这话,薛锐会相亲,薛锐会跟女人结婚,这个他是有心里预设的。薛锐这个地位的人,有些时候是需要一个女人来替他节省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这点事程越还是懂的,他也不会无聊到去跟一个和薛锐见不了几次面的小姑娘生气。
但是薛里昂不一样……
程越总是不由自主回忆起那天,他已经看到了深夜在会所时薛锐和薛里昂对峙的样子,他没有办法阻止自己去回想那个眼神。
薛里昂借酒发疯,而薛锐竟亲自收拾残局。
程越看得出他在尽力保护薛里昂,哪怕这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出错、惹祸,薛锐会惩罚他,但是前提是保住他。
这样的情境下,薛锐看向薛里昂的眼神……
那是个无限接近爱的眼神。
程越从来没见过薛锐用这样的眼神看一个人,哪怕是自己。
在此之前他能说服自己,薛锐是天性冷淡的人,对任何人都不会有深刻的感情,那没关系,只要自己是站离他最近的那个就好:就算他对自己也是礼貌而疏离的,可能是所有的天之骄子都会有的冷漠。
可如果薛锐是会深爱某个人的,那么程越会感到自己的自尊被狠狠伤害了。他能爱上某人,但是这个人竟然不是自己……
哪怕是兄弟、亲人之间的爱,程越也无法接受。
特别是他见过薛里昂对薛锐外露的贪婪和欲望。
……真恶心啊,还是去死吧。程越在心理默默的想。
薛源看着程越变化莫测的表情,唏嘘不已,应下了这件看起来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本来年底了,基层帽子叔叔为了达标考核,见天派人在虹场守着,看见苗头就往里面拷,但也碍于薛家的情面,不会动虹场官方的人。
这个时候薛源和高层沟通也挺方便的,抓波索,哪怕抓的是个死的,也是送上门的集体二等功,那边自然乐意极了。
事情按照计划有条不紊得进行中。
其实按照程越原来的意思,是想薛源这边直接派人飞去缅甸剁了薛里昂就行,没想再兴师动众牵扯上波索。
薛源都觉得这小公子天真可爱了,买凶杀人的事情哪是那么好干的,更何况那可是他血浓于水的亲弟弟,直接动手太造孽了,间接杀人因果应该报应不到,再者,汤金凤也不会赞成他直接动手杀薛里昂的,当年他们计划这样对待薛锐,但是结果太惨烈了,有心理阴影。
之后程越尽量减少在虹场出面,这个薛源也无所谓,只是他隐隐觉得不安。福禄工厂那里像是被什么人盯上了,里面人几次回他一些玄之又玄的模糊词句:“垃圾车的师傅换人了”、“送餐的时间比平常晚了十分钟”……
他旁敲侧击问程越,薛锐最近有没有在调查什么偏远乡镇的东西,程越语气不怎么好,说不知道。
薛源明白这个人虽然是跟他合作,实际上和薛锐穿一条裤子,讲话做事一点都不避讳对薛锐得偏向,这让他心里很不得劲,忍不住出言刺挠程越:“哦你不知道啊,该不会薛锐对你腻了,冷着你,什么都不跟你说吧。“
程越仿佛被踩到尾巴,恶狠狠看他一眼,走了。
说实话,程越确实感觉启辰最近很多内部会议对他保密了,从前也有一些保密的情况,所以他不确定这是他疑神疑鬼,还是薛锐真的戒备他。他只能安慰自己,薛里昂死之后,等到入股的资金到了,他也算启辰大股东,两人同气连枝,再不会有什么隔阂。
身在缅甸的薛里昂感受不到那么大的杀意,依旧保持着着定期骚扰薛锐的传统,不过现在他发现了陆之远这人也挺好玩的。
薛锐钦点的监视器,但是恐同。完全不敢对薛锐汇报薛里昂最近越来越频繁的虎狼之词。自从上次薛里昂喝多了封印解除之后,陆之远已经很小心不在他面前说薛锐的名字了,但是没什么用,薛里昂已经把刺激陆之远当成了一种消遣。
当然薛里昂也有自己的正事要做,从世界各地挖来的技术人员也已经组好了,通过伪基站和长租服务器,他在缅甸布下的影子渐渐立了起来。
历君生的老家其实也不是一直穷的,它叫石村,就是因为明清两代皇亲贵族建造宫殿比较时兴用这里的石头,一说品质好,完整坚固;一说风水作用奇佳,能辟邪趋吉。原先可能只是工人歇脚的点,几件草屋,后来发展壮大成一个村。
只是石村地处偏僻,满地石头,土层又薄又瘦,也不适合种粮食,清政府败落之后就没什么生计。熬了几代人,政策允许之后,村里也想卖石头,可没钱修路,运输成本高,也没什么人来买,现在路修起来了,全社会又宣传什么环境保护的政策,反正总是生不逢时,穷得叮当响。
后来评上了贫困县,政策帮扶下建了“村村通”硬化路面,就也有讨生活的道了。可穷乡僻壤也引进不来高新企业,镇上卖了一些周边的地给那些爹嫌娘厌的化工厂,总算给要消亡的小破村子续了个命。村子里的青年不想去大城市打工的,就会选择就近化工厂上班。这些化工厂就是狄正春一开始着手的地方。
但是他调查了一圈,几乎一无所获。
派出去假装找工作的人也好,假装是要投资的人也好,甚至来收货的人,一概都没有弄到有用的消息。一般来说,这种人际关系并不复杂的小村子里,如果真的是福禄的源头,是很难逃得过村长和村支书眼睛的,以往这种大规模集体犯罪的案子里,村长毫不知情的几乎没有。
可是在石村,那个负责和村长套话的人都快混成村长女婿了,也没打听出一点动静。
狄正春改变策略,用了一些手段,从县里水务局调出了当地所有商业用水和居民用水的情况,与往常年的数据一一对比,依然没有任何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