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谬赞谬赞。超老师,你听我说,我的计画是这样的……我打算在毕业典礼当天,对七杀老师表白,然后当众揭露自己‘停车坐爱疯零晚’的马甲,唤醒所有作者的醒脾自由意识。等到那时候……嘿嘿嘿嘿,沈河校长破防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吧!”
  两人大声密谋,说到兴致勃发处手舞足蹈,载歌载舞。彷佛又回到了当年少年写手刚入学时,对变化无限的未来充满期待的时刻。
  虽然谢步晚感觉,七杀以那种态度答应去参加他的毕业典礼,看起来简直是想在那天和他做一个了断……但是,他不会给七杀那个机会的。
  就在那一天,他要亲自颠覆七杀对他的固有印象,让七杀认识到他真正的模样。
  谢步晚和郝涉游互相灌了对方几大杯咖啡,喝得微醺,陶陶然不知今夕何夕。两人兴奋地畅想着从鱼塘文学院毕业后自由美好的明天,对往闻市文娱业的光辉未来充满无限憧憬。
  他们勾肩搭背,走出咖啡店,从书店一侧绕过,跌跌撞撞走进深巷里。这条小巷是回学院的近道,他们已经走过无数回了。
  出口的微光就在前方,谢步晚眯着眼睛,意识朦胧间似乎听见有人在说话,声音还有些熟悉。
  “我是……”
  “v……我……50……”
  他不由得拉着郝涉游停下脚步,四处张望,最终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一个浑身邋遢落魄的乞丐坐在巷口的墙角,面前放着个空白文档,正在向路过的行人乞讨。他面前放着一个破木牌,上面写着:“回收废稿,不需要的设置大纲,无人问津的写作素材!”
  他不时拿起手里的空白文档,朝路过的人挥舞,明明是乞讨,却拽得不得了:“我是学生,v我500!”
  谢步晚:“看样子是自己写不完更新,出来乞讨别人的废稿混更的学生。鱼塘文学院这两年世风日下啊,真是什么人都招了?”
  郝涉游的眉头却微微一皱:“等等,岸老师。这个人看起来……好像有些眼熟?”
  两人又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乞丐面前。待谢步晚看清楚那人长什么模样,顿时笑了:“哟,这不是赛艇老师嘛。几年不见,这么拉了?”
  乞丐闻声一怔,抬起头来。泥污乱发不掩其真容,他就是当年想招揽谢步晚不成,最终招揽大批水军去评论区把谢步晚黑得一塌糊涂的老冤家,宰相肚里赛艇!
  当年他和谢步晚结下大梁子后,本以为能战三百回合,谁知文阀全体了鱼塘文学院缩圈跑毒的制裁。一夜之间文阀垮台,树倒猢狲散,他赛艇老师也从文坛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被降维打击成了底层挣扎求生的十八线写手。
  他越写越挫败,从更新勉强糊口维生,到现在连每天稳定更新都做不到,只能靠乞讨别人的废稿维生,已经毫无尊严可言,低贱进了尘埃里。
  而此时,当年和他大有过节的谢步晚,却如此风光地出现在了他面前。
  谢步晚既是和七杀关系密切的写作新星,又是鱼塘文学院众星拱月的优等生。如今他的代表作,被摆在每家书店最为显眼的位置上。生活在往闻市里,倘若你没有听说过回头无岸的名字,没有读过一本他写的书,你就落伍了,别人会觉得你没有品味,不屑与你为伍。
  看着谢步晚如今光鲜靓丽的模样,赛艇老师狠狠咬牙,眼中尽是阴毒之色。
  都怪这个人!
  当初若不是这个人和他争,他也不至于在文阀落魄之后,沦落到如今这个凄惨地步。
  曾经他们明明旗鼓相当,同样努力同样有天赋,谢步晚却乘着文阀破败的东风扶摇直上,而他却从九霄云端坠落,狠狠砸进泥尘里,再也抬不起头来。
  凭什么?这到底是凭什么?!
  而此刻,这些不知恬耻的得胜者在他面前窃笑,他听见郝涉游侧首,低声对谢步晚讥笑道:“你看这个人,他好像一条狗哦!”
  谢步晚还要带着优雅得体的微笑,从自己的文档中剪切了500字废稿,粘贴到他的文档里,假惺惺地露出怜悯的眼神:“超老师,别这样说,人皆有落魄的时候。写作从来不是一条好走的路,谁知道你我来日,会不会也有这样狼狈的一天呢?”
  这听在他耳中,简直就是对他不加掩饰的嘲笑!
  谢步晚和郝涉游渐渐走远了。可在他们身后,宰相肚里赛艇死死盯着他们的背影,眼中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他不相信,他不相信谢步晚这样的傻白甜作者,凭什么可以平步青云。
  谢步晚一定做了什么不为人知的龌龊之事,色相和灵魂至少出卖过一个,才能爬升到如今这个高度。而他,宰相肚里赛艇,一定会将这个秘密找出来,然后公之于众——让全天下的读者都看清楚,这回头无岸,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第104章 不出意外的话
  “啊……阿嚏!”
  谢步晚打了一个打喷嚏,用力地揉了一下自己发痒的鼻子。
  “好奇怪,自从那天从咖啡店回来之后,总是时不时感觉背后一寒,然后就忍不住想要打喷嚏的欲望……我也没感冒啊?是有谁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吗?”
  谢步晚心中纳闷,但也说不出这种无由的不安究竟来自何方。
  “来,岸老师,看这边——茄子!”
  听到工作人员的招呼声,谢步晚下意识地回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露出标准得体的微笑。
  现在是新书签售会当天,他正在配合场馆工作人员安排,拍摄宣传照。
  这是他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一大清早开始赶车、了解活动流程、和各方来宾交流洽谈,半天下来脸都笑得僵了,还顾不上喝一口水。
  “岸老师,我们先给您做个简单的采访,之后一些宣传节目要用的。就问您几个简单的问题,您如实回答就好。”记者这样说道,“就耽误您几分钟时间,应该没关系吧?”
  谢步晚:“好的,请问吧。”
  说是耽误几分钟,没个十几几十分钟,只怕是搞不定的。
  他现在有些后悔答应办这场签售会了,浪费的这么多时间,他还不如去多看几本书,多写几章更新。但这种事,身为一个作家,人生中总是至少要经历一回的。
  “好的,那么第一个问题。听说您和七杀老师私交甚好,请问您觉得您今天的成就,和七杀老师关系大吗?”
  这个问题很尖锐。说关系大,就会被人嘲笑是靠七杀的名声上位;如果否认,那更是容易被扣上白眼狼的帽子。
  谢步晚露出温和有礼的微笑:“我和七杀老师亦师亦友,当初走上写作这条路, 也是因为受七杀老师的作品启发。但俗话说得好,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想用我第一次听七杀老师演讲时的感想,作为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我对七杀老师的仰慕,并不会使我一味追逐复现他的荣光,而是会让我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风格。”
  记者见他回答得滴水不漏,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于是又开始下一个问题:“岸老师,我这里还有一些有趣的提问,是从读者那里收集来的……众所周知,岸老师是甜文写手,大家想问问,岸老师对be文学是怎么看的呢,未来有没有写be文学的想法?”
  “be文学吗?我也很喜欢be文学啊。”谢步晚眨了眨眼睛,“七杀老师的作品中,就有很多是be文学呢。”
  “哦?”记者兴趣来了,“岸老师,你要是写了一个bad ending的故事,不怕自己纯爱小甜饼作者的人设崩塌,让读者们失望吗?”
  “不不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谁说be一定就是bad ending?”谢步晚微笑道,“说不定我说的是……bed ending呢?”
  记者一愣,旋即和采访现场的其他工作人员一起爆发出笑声。
  场面一度欢乐温馨,充斥着快活的空气。
  “让我看看还有什么问题……噢,这个问题可能有点难回答,岸老师做好心理准备了吗?”记者询问谢步晚。
  谢步晚:“有多难,让人想吃面的难法吗?”
  “岸老师还是这么喜欢说笑,看来是无所畏惧呀。这个问题是……”记者的声音故意停顿了一下,制造悬疑,“岸老师,你知道七杀老师最近正在关注往闻市这两年刚入学的几批新生么?”
  谢步晚愣了一下。
  “有传言说,七杀老师正在这些新生相看自己属意的继承人,打算收一个徒弟,将自己的写作技巧向对方倾囊相授……岸老师,你对这件事怎么看呢?”
  谢步晚久久沉默,没有回答。
  “岸老师?”
  谢步晚身体微微一颤,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因为没有听七杀老师提过要收徒的事情,所以一时间有些惊讶。”
  记者:“照这么说来,收徒之事只是谣传,实际上并无此事咯?”
  “我们聊天时,谈论得更多的是最近流行的作品,各自的感悟和对写作技巧的领悟。其实我每次和七杀老师见面,都准备了很多写作上的问题想向七杀老师请教,光是请他答疑解惑,时间就已经不够用了,想再谈论其他的事情,实在是有心无力呀。”谢步晚已经是一个成熟的谢步晚了,他维持着脸上的微笑,不动声色地将记者的刺探挡了回去,“不过你这样一说,我对七杀老师是否会收徒一事,还真感觉有些好奇。不如下次见到七杀老师的时候,我帮大家问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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