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小白捧着小塞缪尔的手掌,很仔细地辨认了一会儿,再次对同桌男生告诉他的结论深信不疑:“塞缪尔哥哥的也会跳,所以他有爸爸。”
  他所说的“月亮山”就是手掌根部突起的鱼际肌,位于手掌桡侧的肌群,用这里所有人都有的掌动脉搏动来判断父亲是不是还活着,小塞缪尔被雷得外焦里嫩。
  看小塞缪尔长久地不说话,小白摇晃了他的手,怯生生地问:“他在骗我吗?我爸爸死了吗?”
  至于这个,小塞缪尔也不清楚情况,在犹豫了片刻后还是觉得先安慰住小白要紧:“你爸爸还活着,但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所以没办法来找你。”
  小白垂下眼眸思索了一会儿,又问:“那他现在在哪里呢?”
  “这个……”,小塞缪尔露出苦涩的笑容,“我也不知道。”
  小白又晃晃他的手臂,大眼睛太亮了,一眨一眨的几乎让人有些眩晕:“那你想想办法嘛。”
  天可怜见的,这几个孩子都没经受过父爱的滋养,却要帮小白去找爸爸,况且去哪儿找呢……更别说他们连小白的爸爸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然而尽管如此,小塞缪尔还是答应了小白,并在翌日给主神殿的护卫军安排了一个比大海捞针还要抽象的任务。
  护卫军首领询问小塞缪尔具体事宜:“去红海边境找?”,他知道那个孩子是从那里找到的。
  小塞缪尔点点头,又道:“其他的地方也找一找,”,他想起萨维里说过的“捡到他的那个村子,里面没有人类”,补充了一句,“地狱里……能去的话也找一找。”
  因为小塞缪尔“一定帮你找到爸爸”的承诺,小白暂时安生了下来,不过从此之后他添了一个毛病:只要他受了委屈,而小塞缪尔又安抚不住他的时候,他就开始转着圈地闹着要爸爸。
  ‘小白越来越黏塞缪尔哥哥了’,格子开始有这样的想法,不过并不慌张,因为在家里如此,在学校里,小白却是自己的铁血跟班。
  小白长得漂亮,又是与众不同的可爱,甫一来便成了初级学部的焦点人物,让这样的小白当自己的跟班,那是格外的有面子。
  不过两天之后,格子发现小白不再跟着她了,她这才有在小白那里“失宠”的慌张,她在课间跑到小白的位置那里,驱散了正围着小白聊天的一圈同学,很悲伤地问他原因。
  小白正拿着同学借他的一支彩色的水笔练字玩,突然看到格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逐颜开地将眼睛弯成了月牙:“格子姐姐。”
  对于格子的问题,他很无辜地回答:“我以为格子姐姐不喜欢我跟着你。”
  “怎么会?”格子将辫子绕到手指上,一屁股坐到小白桌子上,“有人跟你说闲话了?”
  小白很小心地把水笔的笔帽盖上,摇摇头:“但是我看你身边一直有一个男生……”
  “哦!”格子恍然大悟:一是为了小白不再跟着自己的原因,二是她终于认清了小白写的歪歪扭扭的那个字,“你说维托?他烦人得很,我肯定还是更……”
  小白忽然打断她的话:“他就是那天欺负你的人吗?”
  格子很可爱地皱起脸,连连点头:“对,他说我胖得像个球,还说我丑,讨厌得要命!所以说还是你可爱嘛。”
  被格子不轻不重地捏住脸颊,小白轻轻眯起眼睛,同时唇瓣张开:“维托……”,他若有所思地重复了这个名字。
  第112章
  距离第一堂课开始还有十几分钟, 格子嘴里叼着半片面包,鞋跟磕在课桌横梁上,转身大力地拍了拍后座维托的桌子:“上周留的报告写了吗。”
  维托合上正在翻开着的漫画, 意犹未尽地抬头,朝她坏笑了一下:“又没写?再这样下去你就要超过隔壁班新转来的那个小孩重回倒数第一宝座了。”
  格子“嗬”了声:“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还不是你上课的时候老拽我头发!”
  “那是上课时候的事情, 跟报告有什么关系?这份报告可是留了一周的时间完成呢, ”, 维托故意拖长语调, 目光扫过格子咬着的面包,嘴欠道,“这么胖了还吃!”
  “我就吃!”格子一张嘴, 面包掉到了地上, 她尴尬地卡壳了几秒,“……还有,怎么没关系了?就是因为你拽我头发, 导致我都没听到老师留这项作业。”
  她气急败坏地瞪着维托, 越看越觉得对方讨厌, 不过她品质高洁,愿意“不耻下问”:“你到底借不借我抄,咳咳,借鉴?”
  维托先将地上的面包用一个小魔法扔到后面的垃圾桶, 才“呵呵”笑着:“当然借了, 要不然格子老大又让我放学别走可怎么办嘛。”
  格子挑了下眉,为这句“老大”而得意洋洋:“借了也不行!今天放学你也别走!”
  维托夸张地一缩脖子,表示自己真怕了,他伸手探进抽屉去翻压在几本漫画书下的报告, 但是手在漆黑的抽屉里刚一动,他忽然“嘶”了声猛地把手抽了回来。
  抽出的左手手背上,被豁开了一道四五厘米长的口子,从虎口蔓延到腕骨,慢慢开始往外沁血珠。
  格子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维托害疼地皱起眉,低头往抽屉看去,发现在抽屉边缘,有一根小拇指长度的钉子被卡在了桌子的衔接缝里,顶端十分锋利,好在卡得不紧,在一碰之下就歪了,不然造成的伤势可想而知还要更严重一些。
  维托活动了一下钉子把它拿出来摆在桌面上,嘟囔道:“不知道是谁放的。”
  格子这时已经取来了创口贴递给维托:“你惹着谁了?”,不等维托说话,她自问自答,“一定是你嘴贱惹人生气了,人家报复你呢!”
  维托的看法和格子差不多,会在学校搞这种恶作剧的,无非也就是和他们同级的学生罢了,翅膀都没长硬的小孩子,也就只能做这种低级的报复了,他放下一半的心来,把付出了血的代价才拿到的报告给格子:“唉,你最近也帮我盯着点,别让我又被暗算了。”
  格子接过报告,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很仗义地点头:“行,要是有人往你凳子上黏口香糖我肯定告诉你。”
  ——
  与此同时,刚刚看过了炽天座培养役名单的小塞缪尔忿忿不平地把书包扔到桌子上:“不应该没有你啊,我觉得你应该去找教官确认一下。”
  炽天座培养役是从魔法学院的高级学部挑选资质优秀的学生作为后续的权力核心培养,几乎预定了未来的职能最起码也会是一个六重天守护天使的级别。不过小塞缪尔报名这个选拔,更多的还是在意被选中后就可以参与下半年的战斗演习,也就是说可以不必天天呆在魔法学院里日复一日地学习这些老套的知识了。
  他当时是和萨维里一起报的名,萨维里他是很清楚的,虽然表现吊儿郎当了一些,但是能力绝对是这一批次高级学员中第一档的,没理由会在这个唯魔法能力的选拔中落选。
  相较于小塞缪尔的义愤填膺,当事人萨维里倒是很淡定,他已经准备好了一会上课时睡觉用的垫子,并且提前摆好了姿势以酝酿睡意。他把下巴拄在垫子上半闭上了眼睛:“这不是很正常嘛,”,他说,因为下巴被压住声音有些闷闷的含糊,“我有那么一个随时会被打成反叛天使的老爹,他们怎么可能会选上我。”
  小塞缪尔把论文交给来收作业的组长,并在组长走到萨维里身旁犹豫着要不要叫醒萨维里时很温和地开了口,告诉对方不用浪费时间了,他没写。
  目送组长离开后,他一边往外掏书一边沉吟着开口:“他们的顾虑我能理解,但是这样做还是有失妥当,你不去找的话我叫他们来和我谈谈。”
  萨维里还是趴在桌子上,声音更加的含混悠远,让听他说话的人错觉不是他已经睡着了就是自己在做梦。
  他哼哼着:“反正我被没被选上都能随便出去,没什么不一样的,还是别麻烦了。”
  小塞缪尔拿书的手顿了片刻:“但是那样我们就可以一起去了啊。”
  这句话让萨维里的肩膀颤动了一下,不过他还是没说出任何积极的话。于是小塞缪尔自作主张地下了最后结论:“你别管了,我来处理这件事。”
  旁边的萨维里轻哼了声,表示随你。
  小塞缪尔不经意看到了萨维里手腕上缝起来的线,替好朋友受疼地咧了下嘴:“你手怎么了?”
  萨维里很明显能猜到小塞缪尔问的是什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前两天有个二翼天使,翅膀被用黑色的线缝起来了,我看着还挺好看的。”
  不用说,对天使做出这种变态行为的一定又是萨维里的父亲,小塞缪尔把一会儿上课用的书摞方块似的整齐摆在桌子上,小大人一样地叹了口气,觉得好朋友这个爸爸实在是太不靠谱了——别的不说,伤害无辜天使可是重罪,不管是什么职阶的天使都不能免罚。
  对于小塞缪尔委婉的、让他去劝说自己父亲的言论,萨维里无声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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