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塞缪尔猛地放开他,大步朝门口走去,身后的泽恩乐朝他喊:“你去哪里?“治疗”已经开始了,你不在的话我说不定会有危险。”,塞缪尔没有回答他,只有治疗室的门阻尼式合拢发出的轻轻一声响。
“……”,泽恩乐面无表情地坐在手术床上,一分钟之后,他下床站在地上,慢慢扫视了这间治疗室。
第95章
塞缪尔听到自己的呼吸粗重地响在走廊里, 这具身体有一种快到极限的七零八落,被惩罚芯片电击过后严重受损的脾肺以及被改造过的左腿各有思想,仿佛要自立为王似的要脱离他的身体。
他有点累了, 毕竟他现在已经不是之前那个真人秀英雄弗彻了,经历了这样多的摧残, 这具身体和身体本来的主人一起“死掉”了。
但是他又实在很着急——加赫白可能还活着。
他说不清这个信息比起加赫白死了哪个更让他高兴, 说不定是后者, 因为如果他没死, 就意味着他还身处在这个沟槽的游戏之中……最有可能的情况, 他面对的是蒙斯马顿。
一定是蒙斯马顿!
———
蒙斯马顿的手上套着一双塑胶制的医用手套,这双手套上占满了鲜血和另外一些黏稠的液体,几乎已经看不清原本的颜色了, 他右手并起, 在加赫白紧绷的小腹处用力一按,成功地看到身下的人整个身体弹跳起来,终于到了极限, 漂亮的眼睛里湿漉漉地挤出几滴眼泪。
蒙斯马顿毒蛇般地吐出几声冷笑:“别哭啊, 我又不是塞缪尔, 对着我哭可是没用的。”
他将手套上的污浊液体蹭在加赫白脸上,微微眯起眼睛。
他已经折磨过对方一轮了,成功将加赫白从那个克隆人的身体里逼了出来,当然, 现在被他绑在手术床上的依然不是加赫白的本体, 只能算是一个分身——但是也足够震撼了。
他在地狱和丑陋腌臜的恶魔们厮混了那么久,现在看到加赫白的分身,眼睛会感受到刺痛:碎金般的柔顺长发,白的几乎透明的肌肤, 哪怕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依然笼罩着淡淡的光芒,像月光下的琉璃。
他从喉咙深处滚出一串湿漉漉的笑声:“害怕我?没道理的,你对我们可残忍的多,该我们害怕你才对。”
得到短暂的解放的加赫白恢复了些许力气,他气息紊乱地问:“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蒙斯马顿面无表情地垂眼,俯视加赫白被泪水泡得发亮的眼皮、沾成一簇簇的纤长睫毛,以及在泪水后朦胧氤氲的碧蓝色的眼睛,少顷,他一笑:“我想让你想起点什么来,有关塞缪尔的事情。”
“我对他没什么需要回忆的,他背叛了主神大人,我奉命对他进行处决,仅此而已——”,他的最后一个字转为一声哽在喉咙深处的尖叫,蒙斯马顿用力扳过他的下巴,歹毒的冰凉气息拂过他的脸庞:“从刚才我就想说了,你适应的真好呢,不愧是天生的婊|子。”
一条黑色的胶带封住了加赫白的驳斥,蒙斯马顿一条腿跪在加赫白膝盖间,上半身直起去拽悬在手术床上的操作臂,回过头的时候他对上加赫白痛苦与愤怒交杂的眼神,忍不住地想要发笑:“主神大人?叫的这么亲切,”,他嫌脏似的“啧”了声,将操作臂拉得更低,“那也是你需要好好回忆的事情之一。”
蒙斯马顿后仰身体,调皮地歪了下头:“会有点疼,”,他说,“不过会有点用的,我在地狱里学会这门技术时就迫不及待想让你试试了。”
说着,他按下操作臂的启动按钮,看到操作臂强硬地撕裂开对方的肚腹,循次而进地继续深入,直到鲜血将覆盖着一层软合金材料的机械臂染得鲜红。
加赫白不再瞪视他了,他大睁着眼睛,视线涣散,因为剧痛而呼吸微弱,却控制不住地痉挛,仿佛机械臂穿过他的肠道,穿过他的肺,在粘稠的血浆里将他一分为二。
蒙斯马顿俯到他耳边,堪称温柔地蛊惑着:“你能想起来的,”,一边说,他操控着手术臂,再一次钉入加赫白的身体,他看到晶莹的泪水连成串地从蒙上了一层黯淡的眼眸中滚落,像破碎的玻璃,颤巍巍地反着光。
他不为所动地直起身。
“还有,别再用那个恶心的语气叫主神大人了,他根本不是你父亲。”
———
塞缪尔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拿着终端寻找着蒙斯马顿的定位讯息——定位就在这里,塞缪尔小跑着穿过中厅,又在连通了十几间病房的走廊里快步走过,在显示着蒙斯马顿定位点的办公室门口,他看到了两个保镖样的人物,身材不正常的魁梧,几乎将这条狭窄的走廊占满。
“滚开,”,塞缪尔来到他们两米左右的地方,呵斥。
那两个人一动不动地站着,好像根本听不到塞缪尔的话。
塞缪尔脚步不停,左手移到了腰间的一把匕首处,伸出右手推开他们:“别挡路——”
那个穿着全套制服的保镖在被塞缪尔触碰的一瞬间就顺着他的力道向一旁倒去——轻飘飘的像个气球——它就是个气球形状的恶作剧。
保镖倒在地上,“噗”地炸开,冒出了许多五颜六色的纸屑、闪亮的小球和漂浮的彩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扑棱棱地发亮,一时间照亮了幽森发绿的精神病院走廊。
纸屑轻飘飘地从空中坠落,散发着一阵令人不适的香气,像腐烂的糖果,而那些小球和红红绿绿的彩带则在空中划出一条条扭曲的轨迹,仿佛一场滑稽的狂欢……或者是一种危险的警告。
塞缪尔冷漠地踏过那个保镖,那个保镖如同被针扎过的气球,只剩下了一个空空如也的外壳,他已经不对这间办公室抱希望了,但是穿过仍纷纷扬扬的纸屑,他仍然推开了门。
门在被迅速推开时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嘎吱声,仿佛一只陈旧的玩具从沉睡中醒来。
塞缪尔皱眉看着房间里和外面恍若两个不同世界般的景象:墙壁被涂抹成了刺眼的霓虹粉色,天花板上挂满了巨大的橡皮鸭,随着电风扇的转动摇摇晃晃,办公室角落里,几只大小不一的彩色纸风车朝着四面八方转动着,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是一群小丑的喧闹。
正对门的那面墙上有面占据了整墙的黑板,上面用糖果拼成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走错啦!”
塞缪尔的嘴角翘了起来,骂道:“该死!”
终端发出“叮”的一声亮起来,蒙斯马顿的定位毫无道理地跑到了二楼的厕所里,塞缪尔置身于这些荒唐的摆设中,明白自己正在步入蒙斯马顿为他准备的无尽闹剧中,而这场闹剧没什么最佳解法,尤其是他冷静不下来的时候。
他深呼吸一口,拖着感到酸痛的左腿,朝第二个定位点赶去。
当他终于走到二楼的厕所门前时,一种不安的气息已经弥漫了出来,门半开着,映入眼帘的,是厕所地面上一滩鲜红的液体,血液顺着粉蓝色瓷砖的缝隙缓缓流动,在台阶处下落时发出沉闷的嘀嗒声,好像什么动物在微弱地挣扎。
塞缪尔不为所动地逆着着血液的流向向前,厕所隔间中充斥着血腥味,一边的拖布发着夹杂霉味的恶臭,马桶的盖子微微颤抖着,下面源源不断地有血液向外流出。
“……”,塞缪尔能感觉到一种强烈的不安感,仿佛无数双眼睛正隐藏在水槽后面注视着他。
他皱了皱眉,以脚尖踢开了马桶盖——里面没什么……没什么他预想的东西,只有一条死鱼,马桶盖子背面用血液——也可能是红色的颜料写了一行字:“格子做的鱼最好吃了”。
“真亏你能对着这种画面产生食欲,”塞缪尔无语地想,然后不出所料地在终端上看到了第三个定位点。
他在十分钟之内跑过了第四、第五个定位点,然后看到了第六个定位点,在看到这个定位点位置的那一刻,他确定蒙斯马顿就在那里,带着加赫白。
因为那是精神病院底层的一间……他更愿意称之为实验室,因为按照背景,玛莲芙精神病院的院长蒙斯马顿会在那里进行经由他“改良”的脑叶切除术,那可不是个有趣的手术。
塞缪尔捂着前胸的手忽然上移狠狠摁住了喉咙,弓起背发出了一阵闷闷的咳嗽,就着这个姿势,塞缪尔猛地推开门,然后,他看到了温明。
这个房间很昏暗,光线微弱得几乎无法穿透,采光比起实验室,不如说更像是一个审讯室。四周弥漫着沉重的压迫感,而这间房间却不合时宜的广阔。两面石灰剥落的墙上包裹了白色的绢布,在顶端通风口处电扇的鼓吹下膨起又落下——这里布置的像个灵堂,空寂又死气沉沉。
在房间的最里面,机械的手术床上,一个年轻人躺在上面,衣服上血迹斑斑,在扎眼的鲜红之下,他一动不动,连呼吸也没有,只是躺着。
脸色比之石灰还要青白,感受不到一点生气,他好像复原成了克隆人偶的样子,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凝固而僵硬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