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所以在包围圈慢慢向后退去,曹渡宇准备离开时,魏西连叫住了陈远:“可以过来一下么?”
曹渡宇闪电般看向陈远,而陈远微微向曹渡宇的方向偏转了下头,却并没有和曹渡宇对上视线。
“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们还怕我这个废人不成?”
陈远犹豫了一两秒,抬腿向魏西连的方向走去,眸中带着笑意,很大方地作出了回应:“如果你是要问那只猫咪的事情,那很遗憾,猫咪的确已经死掉了。”
“你做的梦果然很准呢,不过杀我,是美梦吧,”,魏西连压低了声音,让这句话只有他和陈远两人能听到。
陈远俯下身,眸中映出放大了的魏西连,开口,是与魏西连的话毫无干系的话题:“我很想为你画一副画。”
“如果你想的话,随时配和。”
陈远摇摇头:“不,平时的样子不够好。必须是裸/露的,流着血的,表情……”,他浅色的瞳孔定定注视着魏西连,“表情要是痛苦的,痛苦的神色很配你这张脸。所以或许你应该挨一顿鞭子,那样才能当好我的模特。”
魏西连向前探去,缓缓开口:“画画太慢了,我更倾向于直接拍照……裸/露的、流着血的、神情痛苦的……”
陈远先是无奈地一摇头,随后他想到那天宴会被送回来的神志不清的曹渡宇,猛地反应过来什么:“你给他拍了照?”
曹渡宇向自己隐瞒了这件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天的邀请就是魏西连的圈套,晚上的宴会是,之后的事情呢?陈远下意识地凝眉开始思索起来。
魏西连一言不发地看着陈远,然后忽然搂过陈远的腰,将他扯得紧贴了自己。
陈远猝不及防间被他一拉,睁大了眼睛:这是个接吻的动作。一手挣扎着站起,他以为魏西连一定会咬上自己的嘴唇,已经皱眉扭开了头,但是并没有——魏西连只是在经过他的嘴唇时冷哼了一声,随即将他向外一推。
踉跄着站直,陈远意外地看着魏西连。后者正在用还没有完全恢复的沙哑的嗓子对曹渡宇喊话:“从之前我就觉得陈先生身上很香,今天重新一试果然如此。”
陈远不明白魏西连此次举止的意义,但是莫名其妙地转过身,当他看到曹渡宇脸色的那一刻,他的心一抖。
一个声音很清晰地在他心头响起:魏西连开始恨自己了,他在报复。
魏西连扫视过陈远,咬着下唇一笑,没说什么,旁边的李贡忖度着局势,将他推上了车。车门关闭,李贡不敢再在此处逗留,直接开回了魏家。
而陈远转身,走回到曹渡宇身边站住,魏西连这一招挑拨离间再低级不过了,他期冀曹渡宇能比之从前增加一些涵养气度,但显然没有,曹渡宇怪异地一笑,手上抓过他的肩膀:先是非常用力,像是要押解犯人,但很快松开了:“上车吧。”
陈远等待着曹渡宇什么时候发难,但是直到车开回了雀湖庄园,曹渡宇除去最开始的异常举动,表现得一派正常。
和曹渡宇并排坐在沙发上,陈远思索片刻,决定先说正事:“魏西连邀请你去参加宴会的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曹渡宇端起一杯红色的饮料喝了一口,那大概是一杯山楂汁,手打的,里面还漂浮着许多白色的泡沫。喝完之后,他把杯子放回桌子上,语气有一种什么都不在乎的诡异:“那点事很重要吗?”
“当然很重要,如果那天晚上是魏西连设的局,难保那之后发生的事情不是连环局,以这个思路,赵理事突然表示的好意就值得怀疑,”,他观察着曹渡宇,语调柔和了一些,“以防万一,是不是应该重新考量一下赵理事呢。”
一名佣人进来,倒了一杯相同的红色饮料放在桌子上,然后倒着退出了客厅。
曹渡宇低头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然后将杯子向陈远的方向推了推:“喝一点吧,开胃。”
陈远闭着嘴,听曹渡宇带着一点笑意,抱怨似的开口:“我那天晚上见了赵理事,他对我很赏识,所以决定栽培我,这能有什么问题吗?你的意思是我就合该被人看不上?”
视线从那杯奇怪的饮品上抬起,陈远道:“我并不是怀疑渡宇你的能力,只是对待魏西连这个人,不能不多打起几分心思。”
“多打起几分心思,”曹渡宇似乎是觉得有意思,低低重复了这几个字,然后向后靠过去,拍了拍手,扬声:“送进来。”
陈远意识到曹渡宇终于要开始为刚才魏西连的行为发疯了,不过看着佣人端进来的一个木制匣子,他很困惑地一歪头:按道理,发疯的对象不是自己就是魏西连,这个匣子……曹渡宇总不可能这么快就将魏西连炮制了吧。
看陈远只是盯着匣子看,并不动作,曹渡宇夸张地“哈哈”一笑:“打开看一看?”
陈远先是迷茫地看向曹渡宇,然后迟缓地转过头去面对了那个匣子,伸出手去,他在打开之前,还是挤出了一句话:“里面是什么?”
曹渡宇一耸肩膀,还是要他打开看看。
手指碰到锁扣,在开锁时陈远就闻到了一股腥甜的气味,这股气味和桌子上饮料的酸味纠缠着,令人作呕。
匣子终于打开了——陈远猛地缩回手去。
不需要曹渡宇讲解,他知道那是什么了,因为那只断手和一把遮阳伞像摆盘一样躺在匣子里的软布上,血液将软布都浸透了。
“像不像一件艺术品?我本来还想在里面放一张嘴巴,两只眼睛,眼睛放在右上角,正好可以当作太阳。可惜办事的人毛手毛脚,把割下来的嘴踩烂了。”
陈远颤抖着喘过一口气:“渡宇,你这是做什么?”
曹渡宇又把那杯饮料递过来,端起来时他惊诧地一挑眉,笑得平静而诡异:“嚯,还是温的呢。我在这里面加了那个贱货的血,把它喝了吧,那个贱货那么喜欢你,估计很愿意你能喝了他的血吧。”
陈远抬手要挡开那杯红色的液体,但他的手很快被曹渡宇抓住了。
一手攥住陈远的手腕,曹渡宇执拗地将杯子往陈远嘴边凑:“怎么了?我看你不是也很喜欢他吗,对他笑的很开心啊。”
在无声的争执间,那杯掺杂了血液的红色液体洒在了陈远的胸前,剩下一部分倾泻在了沙发上,在皮面上流淌出暗红色的痕迹。
将空了的杯子向旁边一扔,曹渡宇两只手钳住了陈远的双臂,眼睛睁得很大:“你是不是嫌弃我没用了?我没用,不如魏西连,能让你舒服,所以你当着我的面和他卿卿我我。”
他扭曲地笑了:“我告诉你,没门!魏西连我现在处理不了,但你身边的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谁敢看你,我就挖了谁的眼睛,谁敢对你笑,我就割了谁的嘴。你想和谁好,我要谁的命!”
牢牢禁锢住陈远,他将头贴在陈远的胸前,深深嗅进那股血腥气,他喃喃道:“没关系的,哪怕我不行了,我还有别的办法让你舒服,我派人买了很多,”,说到这里,他恶劣地一笑,“很多玩具,什么样子的都有,保证能让你满意。”
说完他抬起头来,脑袋左右晃着,想观察观察陈远对这句话的反应。
但陈远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几乎没有反应:“你就是这么看我的。还是说这些下流话侮辱我能让你高兴。”
曹渡宇的目光闪烁起来,闪烁到最后,他低下头不再敢与陈远对视了,重新搂抱住陈远,他囔囔地开口:“我不行了,我难受,你哄哄我嘛。”
陈远的手被他牵引着摸过他的脸,他目视前方,毫无感情地开口:“我们把计划提前吧。”
———
魏西连回到魏家的时候,看到了一辆车停在门口,被推着一进门,他就看到了正坐在茶几前大吃大喝的魏明磊。
魏明磊早上答应了要来见魏西连,自认亲兄弟间见面无需单独定下时间,挂断电话的,他当即就跑了过来。不过不巧,魏西连一整个上午都没有回家,而他在等待的过程中,已经吃掉了四分之一块西瓜加上两个桃子。
此时站起来走到魏西连身边,他毫无征兆地打了个饱嗝,这股气味终于让魏西连再也忍耐不住,偏头到一遍,他紧紧皱着眉头,“呕”地吐了一口酸水出来。
按照魏西连本来的计划,他将把魏家还原成老宅的样子,然后与魏家大哥对面而坐,一人一杯热茶追忆往昔,顺便把余声声的事情打探清楚。
但是突然到访的魏明磊打乱了他的计划。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说,现在的情感烘托反而更加恰到好处。
小心翼翼地端过一杯温水,魏明磊看着面色苍白,几乎有了弱不禁风意味的魏西连,心疼地要落下泪来,再想起刚刚进门时李贡手里拿着的那根手杖,悔恨愧疚登时充满了他的心间。
弟弟一直是个念旧的人,而且知恩图报,别人对他有一点好,他就一定要千百倍地还回来,就比如那根手杖,他明明根本用不到,就是因为是自己送的,所以他出入都要带着,魏明磊自我攻略着,越想越觉得因为一些琐事杂事而生疏了弟弟的自己不是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