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郡王说时,江翎瑜就偎在唐煦遥怀里,大多时候都是静静地听着,长辈们说到动情处,他该笑时笑,该附和时就附和,又夸又捧的,游刃有余,郡王见他如此,心知单看脸色,不足为据,真要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还要看他的眼睛,他的瞳仁。
  江翎瑜一直都很是羡慕,羡慕唐煦遥的家,他的父母温和,心胸宏大,宠溺他娇惯他。
  江翎瑜也确实太善良了些,除了羡慕,就只有对唐煦遥的爱意,不争不抢,也不嫉妒。
  郡王既然看穿了江翎瑜的心思,自然也不会冷落他,温和道:“那江怀和他的夫人虽不人道,可给霖儿起名字还是用心了的,霖儿降生时,我们都在身边,小霖儿肌肤雪白,哭过就笑,大夫也告诉他们霖儿心脏天生不全,不宜劳累,江怀就说,给孩儿起名叫江翎瑜,江乃江河湖海,美不胜收之地,仙鹤之翎,意味自由自在,心如澄澈美玉,化一瑜字,只求孩儿不染污浊,不进官场,闲云野鹤,一世逍遥,至于小字天霖,是因为他二人成婚多年无子嗣,你降生,真真儿是江府的甘霖了。”
  江翎瑜笑笑:“看来我父亲也未能如愿。”
  “人生处处身不由己,我知道他的难处,可是苛待你,他们千不该万不该。”
  郡王见王妃将幼虎递给自己,于是稳稳抱好了,俯身将它送到江翎瑜怀里:“父亲和母亲会待你与简宁一样,许多时候,我们爱你会胜于他些。”
  “不用,”江翎瑜接过幼虎抱在怀里,轻扯唇角,笑时露出两个可爱的梨涡,“这些爱本该简宁一人所有,我分来些就已经知足了,霖儿请父亲母亲像从前一样,全心全意地爱简宁就好呀。”
  “都别听他的,”唐煦遥把江翎瑜连着幼虎一起揉到怀里,紧紧搂着,跟郡王和王妃说,“小孩瞎说呢,就爱他就爱他。”
  “这小孩,让你瞎说,该罚,”唐煦遥低头,狠狠亲着美人的眉心,“都爱你怎么了,我就愿意所有人都疼你。”
  唐煦遥和江翎瑜逗闹之后,四个人闲聊着,王妃问郡王:“王爷,廖无春来,就单送了老虎,没说其他的事?”
  “有,他说皇帝盘算着让简宁和霖儿订婚之后再去巡两个府,偏远些,治安相较保定府还差了许多。”
  郡王提及此事,脸上添了些愁容:“我是在想,既然此去穷山恶水,是阵仗大些,还是小一些?”
  “自然大些,”王妃温声道,“王爷您想,阵仗大,随行的军官多,足以吓退许多亡命之徒,坏处就是无法完全攘除听风声藏匿的奸凶之辈,可这佞臣,就是永生永世无法攘除的,为着孩儿们的人身安全,还是尽全力调用人手过去护送才是。”
  “父亲,母亲,其实不必为攘除凶恶之人的事担心,”江翎瑜道,“因为廖无春与孩儿来往密切,拨了许多东厂精干前来,还有些就是传闻中的十大暗卫里头的,实至名归,罪名与案犯踪迹,派他们前去,可以无声无息地了结那些地头蛇,至于作祟的贪官污吏,随便抓上一个斩首,头悬市曹,足以震慑奸邪凶恶,这是在民心民意不算开化之处最好的做法,他们不懂什么叫律法,那就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刑罚。”
  唐煦遥笑说:“父亲,孩儿复议,咱们唐家有了霖儿,我也到了不动脑筋,指哪打哪的时候了,到时,只消我的美人告诉我去哪揍谁,就万事大吉。”
  “霖儿所言极是,”郡王每每听着江翎瑜的见解,总是十分欣喜,“我得此子,真是天降洪福。”
  待郡王和王妃回自己的卧房,已经过了许久,太阳大好,天朗气清,李思衡已经超度过了梁如玉,吃过了白菜虾仁面,今日毓照理在院里训狗,狐狸也长大了些,可以四处跑着玩了,不过它不大好动,唯爱卧在地上看着热闹,顺便等着两条大黑狗来找自己玩耍,日日如此,毓照理就给狐狸常卧着的地方备了一块毯子,免得着凉,鹰站在高处的树枝上,一动不动,从这小狐狸到家开始,那大鹰也不把它当作食物掠杀,凡是这府上的活物,原本在野外都是相食相杀的,在江府里头养久了,却有能够玩耍到一起去的,奇妙的平衡关系。
  李思衡也喜欢这些毛茸茸的,和江翎瑜一样,一见着它们出来,就走不动道,一定要蹲下看一会,等着它们过来,能摸就摸上一阵。
  李思衡蹲下看狗,那头白狐走到他跟前,甩甩大尾巴,身子转上一个圈,跑几步,也不跑远,还回主动回来,停在李思衡身前,这样重复几次,它才站定原地,直勾勾地盯着李思衡。
  他正因狐狸的怪异举动百思不得其解,毓照理远远地告诉他:“这是狐狸邀你与它玩耍呢,你追它就是了,不过要注意些,可别把它踩伤了,这可是江大人抱着长大的狐狸,心爱得很。”
  李思衡“哎”了声,乐颠颠地追起狐狸来,毓照理等他走远了,这才笑出声了:“以往这狐狸都是逗狗玩的,今日竟逗起这小道长来了。”
  云习渊就不远处的柱子旁边倚着,与毓照理对视两眼,也跟着笑。
  自从离了廖无春,调来江府,与江翎瑜和唐煦遥打交道,不出去巡抚时,每日就剩下逗逗狗,养养花,远离官场和是非,当真是神仙日子,实在修身养性,云习渊这淬毒的嘴都温柔多了。
  这会子,李思衡竟追着小狐狸跑到内院来了,都快要到江翎瑜和唐煦遥的房门前了,他急忙止步,一把将狐狸抱起来,口中小声道:“不成,咱们出去玩。”
  屋里头,江翎瑜哄睡了幼虎,放在自己和唐煦遥的腿上,腰背倚进唐煦遥的臂弯里,想着歇息片刻,又说话,又抱着幼虎,他毕竟身子不好,总是累。
  唐煦遥见美人依偎过来,习惯性为他按摩腹部,摸到胃时,唐煦遥恍然变了脸色,拢着指头在他腹间按了又按,压得美人腹内都疼起来了,他摸着唐煦遥的手,温声道:“夫君,你轻些,肠胃按疼了。”
  “你这肚子里是不是长肿物了?”
  唐煦遥掌心覆在美人冷硬的胃腹之上,急道:“不知是不是我摸错了,你腹内似有一块圆硬的东西,不大也不小的。”
  “不会的吧,”美人嫌疼,不想用力压肚子,就没摸,轻柔道,“我近些日子,胃里疼得不算勤,也不甚厉害,怎么会长出肿物来,夫君是不是摸错了?”
  “我,我也不知道,”此事虽未证实,可唐煦遥深爱江翎瑜,猜测他腹中有了肿物,想必是疾症恶化才如此,吓得几乎乱了阵脚,手也颤,紧张得话都说不伶俐了,他见门外没有影子,猜着是没有管家候着的,都在忙,于是慌慌张张地在床褥上找起能穿着出去的衣裳来,“要不,要不我去叫李思衡来,他总能看得好,夫人,你且等我,小宝贝别害怕,有夫君陪着你呢。”
  第299章
  “莫急, ”江翎瑜搂住唐煦遥的腰,从他背后抱住他,摸索着给他捂住心口, “夫君, 稳一些, 我不会有事的。”
  唐煦遥心急如焚,哄了江翎瑜几句就要走, 可江翎瑜不依他,抱着他的腰,不让他走, 柔声道:“夫君,这些日子都是你在帮我揉身子,我也想帮你揉一揉。”
  唐煦遥见江翎瑜不想自己走,跪坐着回过身来,把江翎瑜抱在怀里:“我好担心你。”
  唐煦遥起身动作太大, 惊醒了在他们膝间熟睡的幼虎,幼虎哼哼唧唧的,毛乎乎的大爪子笨拙地挪动着, 踩在柔软的被褥上, 踉跄地撞进江翎瑜怀里, 索求他的爱抚, 江翎瑜把幼虎抱起来, 托在怀里,温声道:“瞧你,把小老虎都惊醒了。”
  “我太着急了,都忘了它睡在这了,”唐煦遥终于安稳下来, 陪着美人一起哄着幼虎,压低些声音,说,“夫人,你抱着幼虎的模样甚是温婉,像个做母亲的。”
  “我倒也这么寻思,”美人轻声道,“你我即便成婚,也无子嗣,不如将这虎视作孩儿,我为母,你为父,为它起了名字,将养在咱们膝下。”
  “夫人想着我,自是甚好,”唐煦遥乐颠颠地抱住美人的身子,“其实没有子嗣,我有你,这也是一个圆满的家。”
  “我知道呀,”江翎瑜边哄着幼虎入睡,边柔声与唐煦遥说,“可是你看它的样子,有手有脚,肥嘟嘟的,壮壮的,也还在喝奶,就是很像婴儿,它的模样太可爱了,也太像人了些,我实在想把它成孩儿看待。”
  “成,”唐煦遥搂着美人,另一只手在幼虎圆鼓的肚子上轻轻抚摸,“只要夫人喜欢。”
  “夫君喜欢摸肚子呀?”
  美人挺直了腰:“摸我的。”
  唐煦遥闻言,从幼虎身上抽回手,转而揉着美人温软的下腹:“以后我也帮夫人揉腹哄睡如何?”
  “自然好,”美人歪着头,枕着唐煦遥的肩膀,慵懒道,“这会子管家应该回来了,叫他们找来李思衡就是,你老是这样急慌慌的,不像个主人家的样子。”
  这时候,李思衡本来在陪着这白狐狸玩,把它放在外头,它就又跑回内院,直奔着江翎瑜和唐煦遥的卧房而去,重复了几遍,李思衡都跑累了,才把这准备挠门狐狸重新抱在怀里,就听着里头提了自己的名字,于是大着胆子回应:“将军,您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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