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美人哑声调笑他:“待洞房花烛时,可不要怜惜我,拿出你的本事来伺候我。”
“好,”唐煦遥凑上来亲吻美人雪白的耳骨,唇瓣微启,口中热气摩挲着他的耳际,“我向来不会难为夫人,不过,洞房时,我会让夫人求饶的,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难为你。”
“真坏。”美人腹痛未愈,气虚体弱的,说些话也累了,呼吸稍急促些,还想着要聊什么,唐煦遥就不许他说了,凑得更近些,腹部相贴,用自己的身子暖着他畏寒的脏腑,闭上眼睛装睡。
可江翎瑜暂无睡意,身子时而挪动,肌肤软软滑滑的,热乎乎的,唐煦遥闭着眼睛,感受着怀里轻轻慢慢的挪动,他竟还捏着自己的衣领子玩,唐煦遥觉得他很像家里的小狐狸,很是活泼,一举一动都惹人怜爱得紧。
这么着,唐煦遥又舍不得不理美人,撩起眼皮,与他的视线碰在一起,他怔了怔,轻声开口:“你不是睡觉了吗?”
“夫人淘气,胃疼着也不早歇息,”唐煦遥握着美人细软的腕子,把他拨弄自己衣领的手拿下来,攥进粗糙的掌心里,温柔道,“要是再疼得厉害了,万不要自己忍着,叫醒我,我陪着你。”
“乖乖,你先睡,”美人忽然认真起来,“我还没见着过你熟睡的样子,让我看看。”
唐煦遥微微蹙眉:“夫人,我只睡一会就.......”
“嘘,”美人伸出指头,捏着唐煦遥柔软的唇瓣,“又皱眉了,像府上的小狗,它们的眉头也是那样的,傻傻的,傻小狗要听我的话,要乖乖。”
唐煦遥向来对美人百依百顺,他说如此,唐煦遥就乖乖缄口,阖目歇息,原本只是打算眯一会就起来,可他怀里实在太过温软,都躲在被子里,又互相抱着,暖得昏昏沉沉,闭上眼睛,一下子就睡沉了,蜷在他怀里,安安静静的。
唐煦遥先前只担心自己身子太重,美人受不住,不曾睡在他怀里,加之美人自真定府回来就久病不愈,每日卧床养病,醒醒睡睡的,早没了往常的起居时辰,先前更是唐煦遥哄着他睡,醒得又晚,当真不曾见唐煦遥的睡颜。
美人细嫩的指尖轻轻捏着唐煦遥的脸颊,见他细密的睫毛轻轻颤动,忍不住亲亲他,唇间轻语:“我的宝贝,我好爱你。”
唐煦遥睡着了,他自是听不到美人的轻语,可他在梦里,也认真地跟美人说了相似的话。
爱本牢笼,可两情相悦,难舍难分,牢笼即是无边的爱河。
此时已近三更天,江翎瑜还想再看看唐煦遥熟睡的样子,尚未合眼歇息,皇帝倒是已经睡醒了,其实他平时并非起来这么早,今儿是特地嘱咐廖无春的,到这个时辰就来叫醒自己,趁着短暂的夜色,还有事要做。
“皇上,”廖无春刚在养心殿外打了哈欠,眼泪都没擦净,冻得有些哆嗦,说话时声息稍颤,“派到惠妃宫里的宦官出来了。”
廖无春禀报:“在门外呢。”
皇帝点头:“让他进来。”
小宦官进了养心殿,按理说这样的人都怕皇帝,可他从从容容,说话也不慌不忙,规规矩矩的,先行礼,再说话:“皇上。”
此人送进惠妃宫里之前,可是廖无春亲自教养的,早先这廖无春就提防着惠妃,因为东厂的小宦官曾在夜里撞见她与西厂的人见面,故而这人早就为她备下了,只等今日。
“说吧,”皇帝问话,“惠妃近日可有什么动向?”
“回皇上,”宦官答,“还真有,我见着惠妃娘娘夜里叫了西厂的人进她的住处,还带来了一样不得了的东西。”
第232章
“说话就说话, 卖什么关子。”
崇明帝瞥了眼廖无春,忽然不那么严肃了,喉间轻笑:“欲言又止的, 一到重要的地方就不开口, 哼, 你身上颇有你们主子的影子。”
“是不是?”
崇明帝抬头,望着廖无春时似笑非笑:“朕的东厂提督。”
“何事都瞒不住圣上。”
廖无春颔首:“这孩子, 正是臣自三年前躬亲教养的,不过当年也不知今日会有此事,时见他聪明伶俐, 想着教养好了送到您身边去,可不想,先送到惠妃娘娘那去了。”
“好啊,待此间事了,就将这宦官留在养心殿, 给你打下手。”
皇帝扔下手里搓捻的珠玉串子:“说吧,惠妃那,到底有什么动向。”
“皇上, 惠妃娘娘夜会西厂的人不是一回两回了。”
小宦官说:“要是您这会子过去, 说不定还能抓个正着。”
“哦?”
崇明帝坐正了身子:“现在还来得及?”
“来得及, ”小宦官直言, “他们总会交谈到天亮, 皇上,我来此不久,惠妃娘娘还未完全信任我,即便如此,我也听到过好几次他们私下谈起江大人和唐将军, 仿佛对他们二人的事非常清楚,也有许多时候会出言不逊,皇宫之中,有些皇子的病灾,也并非是体弱或是意外。”
宦官再一次欲言又止,说到这里,很知趣地不说了,单将皇帝晾在那,这段时间,皇帝心里一定会想很多事,留下这个空档,也许一些惩处,或者是封赏,都会有些意料之外的发展。
此为廖无春亲授,他最擅洞悉人心。
“无春,随朕来,”皇帝仅思索片刻,伸手抓起案上的红翡手串起身,“如何惩处惠妃先不谈,不要声张,朕要将惠妃和西厂的太监一并抓获问审。”
“朕当年,是觉得大理寺卿考取功名不易,为人善良正直,女儿方到嫁娶之年,庶人之女,本不可选入后宫为妃,”崇明帝站在金龙案边上,等着廖无春把大氅披上来,垂下眼帘,想着早年之事,缓缓道,“朕的心软,竟换来如此背叛。”
“圣上莫心烦。”
廖无春扶着崇明帝出了养心殿的大门,半开玩笑似的说:“以后不心软就是了。”
“还是你会哄朕。”
崇明帝踏入夜色,笑笑:“抓了人,朕倒要赏你些银两。”
“甚好,”廖无春知道崇明帝的为人,他要赏赐些物什,廖无春从不推脱,更会借此让他对自己燃起些不清不白的爱意,就说,“圣上赏赐的东西,臣自是很喜欢的。”
“喜欢就好。”
崇明帝自知不可失仪,依旧背着手,借着夜色,离着廖无春近了些,肩膀与他的碰了碰:“你喜欢就好。”
仅此而已,但崇明帝的情义已经溢于言表。
廖无春什么都知道,可他从不回应,每当崇明帝说完这句话,他就不再接了。
廖无春知道崇明帝喜欢自己,他不喜欢皇帝,每每如此,只是为了利用皇帝的权势,故而廖无春绝不可让骆青山与自己的事败露,一旦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崇明帝算是个明君,可惜好色,得不到廖无春,许是不会因此杀人灭口,毕竟名声不好,皇帝最在意名声了,那骆青山也仅仅是剩下一条命而已,前程尽毁。
早已立春,三更天的风还和从前一样冷,廖无春不再言语,崇明帝也明白了些什么,没再问。
廖无春满脑袋想的都是骆青山,那几天,骆青山总是说去找皇帝求恩典,也想像江翎瑜他们一样拿婚约来,他认为只有成了婚,日夜相守,成了夫妻才算是真的爱。
廖无春没有办法和骆青山细说朝廷里的事,没有皇帝对自己这份不清不楚的感情,也就没有今天的廖无春,尽管他也不甚喜欢,时局如此,君王宽仁是好,崇明帝大多时候的样子都是如此,大赦也不少,可君心难测,谁又不是逢场作戏,廖无春不能用骆青山的前程做了赌注。
廖无春一直有一句话没跟骆青山说出口,他想告诉骆青山,人不能没有爱,不能不被爱,但也不能只有爱。
“皇上,”廖无春笑而发问,“您会不会与不顺路的人为伍。”
“不会。”
崇明帝并不想知道廖无春为何发问,只是回答他的问题:“道不同,不相为谋,朕做事,必须有九成把握,这其中的一成,是天时地利人和,不成,即是天意,不同路的人,不会入朕的眼。”
“圣上,恕臣得罪。”
廖无春说:“臣怕接下来的问话冒犯您。”
“但说无妨,”崇明帝说话时不曾看廖无春一眼,只是抬头,眼睛瞥向漫天的星,“在养心殿,朕与你是君臣,难得此时坦诚,就算冒犯朕,朕也不在意,做皇帝,就是听文武百官说些虚浮的夸奖之词,多没意思,朕也想听些实话。”
“臣可不是这个意思,圣上,”廖无春直言,“臣只是想问,要是圣上离不开这不顺路的人呢?”
廖无春此言,皇帝忽然缄口。
廖无春真是高明,一语双关,既问自己与骆青山,又言明自己和皇帝不是一路人,离不开,这又该怎么办?
皇帝沉默良久,直到惠妃宫门,才说:“陷得太深,就不离开了。”
廖无春低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