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正是在下。”
  梁如玉言:“江大人的病可好些了?你在我印象里最后的消息,就是我听闻你染了时疫,很痛吧?”
  “自然很痛,可也都过去了。”
  江翎瑜从不在意面见这些外人时偎在唐煦遥怀里,照常寒暄:“你如何了,我记得,你的家境很不错,父亲升官了吗?”
  “死了,被朝廷里的歹人陷害,他想不开,寻了短见,这么多年我和母亲一直苦撑,时至今日,我真活不下去了。”
  梁如玉揭起自己的短来,也是面无表情的,死水那样平静:“你知道,我是个要脸面的人,要不是真的没有活路,也不会如此狼狈地出现在你们面前,这身衣裳,还有这四轮车,已经是我的全部家当了,也是我所能有的,最体面的东西。”
  “江玉,”江翎瑜闻言,唤着门外的管家,他也不知道谁在那,但只要是找管家就是了,“你可在?”
  “夫人。”
  门外的是唐礼:“江玉还在清点药阁的方子,您有事唤我就是。”
  “去准备一顿热饭,有菜有汤。”
  江翎瑜看了眼骨瘦如柴的梁如玉,还嘱咐:“再炖些肉来,我有位故人要款待。”
  唐礼答:“是。”
  “吃完这顿饭,我再拿些银子给你。”
  江翎瑜说:“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
  “多谢你的好意,只是,暂时的救济,不足以让我长久地过活,我很累了,也很厌世,可我的母亲病重,需要银子看病,我为了她,还要活上一阵子。”
  梁如玉确实许久没吃上过一顿饱饭了,又爱面子,听着江翎瑜还特地嘱咐管家炖些肉给自己吃,难为情,也实在感激,眼圈不自觉地红了:“我想用我的本事,来你这换一份长久些的生计。”
  第227章
  此话一出, 唐煦遥抬眼望了望江翎瑜,心下感叹,江翎瑜果真高明, 他在权谋和洞悉人心上的天赋非比寻常。
  江翎瑜不说成, 也不说不成, 只冲着不远处的木偶扬了扬下巴:“那就是你的诚意么?”
  “你还和小时候一样,想说什么, 就开门见山,甚好。”
  梁如玉点头:“就是这个机关傀儡,我知道如何让它们自己动起来, 我也知道如何让他它们听话,乖乖执行任务。”
  “我倒想听听,你这木偶想用来做什么,能帮到我们什么。”
  江翎瑜笑笑:“拿银子赠你,是为着我们小时候的情义, 可如今你是打算在我门下要一份生计,也要想法子说服我才是,要知道, 刑部和五军都督府都不是寻常衙门, 你做的木偶, 只能过家家可不行。”
  “机关傀儡替你们杀人, ”梁如玉很有底气, “我想,就算刑部用不上,五军都督府打仗也能用得上,傀儡代替将士,会把事情做的更完美。”
  梁如玉微笑, 谈到他的傀儡,他的神情骤变,眼神开始流露些偏执与疯魔。
  江翎瑜看看木偶,又看看梁如玉,微微翘唇,似笑非笑的,与他对视却不语。
  江翎瑜觉得,梁如玉是有野心的,不过囿于残破的身子,还有家道中落,再也不能托着他去更高的地方,才放下傲气来求自己。
  既然梁如玉想要更好的前途,那他必须完全听命于自己,江翎瑜不喜欢将自己置于被动的境地,要主动操控一切,江翎瑜就要把丑话说在前面,他勾唇笑笑:“如玉,在我手下办事,不算那么舒服,规矩太多了,我厌恶下属有僭越的念头,哪怕是不自觉的,极其轻微,我都会记在心里,你也知道,我很记仇的,惹了我可不好办。”
  “你放心,我不会找你要很多银子,只需要够我母亲看病就是,也不会私下去谋求地位和权势,我说过,我活得很累了,对那些权势功名没有欲望,不过是为我的母亲,还要苟延残喘一阵子,我会听你的话,也愿意永远藏在你身后。”
  梁如玉坦言:“我之所以来寻你,也是这么多年来,只有你拿我当作朋友来看待,从不拿我的木偶来取笑,研究这些铁与木制成的杀人机关,是我毕生所爱,如今你赏识我,我愿意为你效力。”
  江翎瑜轻轻摇头:“那我岂不是来抢夺你的功名?倒也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随你怎么说,我都不在乎。”
  梁如玉笑笑:“只要你能让我吃得饱,也有地方休憩就好,不必拿银子给我。”
  “胡说八道,”江翎瑜笑骂过梁如玉,又叫了唐礼来,让他记账,“从今儿起,让梁先生到我门下来,待会就在我府上找间房子让住下,月俸先定三两银子,往后一切尚好,再提些,梁先生,如何?”
  “太多了。”
  梁如玉回绝:“我用不上,一两银子就好。”
  “从今夜到我门下来,就不必再说这些话了,”江翎瑜跟梁如玉归根结底是一种人,大事已成,此前的对白只能算是煽情,两个人从小话就不会好好说的,江翎瑜变了脸,冷哼一声,“我每回给出去的赏钱都不止一两银子,你来我门下,这样可是说我小家子气?”
  “谁敢说你,众星捧月的京师才子,江家的大少爷,适逢大琰,你竟是府上的独生子。”
  梁如玉咧嘴笑着,样子不算礼貌:“即便从前,我也并不敢与你争列,如今更是落魄至极,只好听任你摆布了。”
  “这才像个人样,刚来的时候,真像个夹着尾巴的落水狗。”
  江翎瑜一抬下巴尖:“出去吧,有人给你带路。”
  梁如玉不动弹,直勾勾地盯着江翎瑜,薄唇轻启:“急什么,我还有件事没说呢。”
  江翎瑜挑眉:“什么?”
  梁如玉朝着地下扔了个钱袋:“今夜有人指示我,让我前来刺杀你。”
  “让我猜猜,”江翎瑜眼睛都不曾暼过地上那袋子东西,胸膛紧贴唐煦遥的心口,如此主动靠近他,也觉察到他抱着自己更紧了些,眯起狐眼,“是周竹深让你来杀我吗?”
  江翎瑜不问也知道,袋子里装的是买命钱。
  梁如玉点头:“全京师,你也只有他一个仇家了吧。”
  “这不好说,”江翎瑜勾唇,“我看这袋子挺重的,给了不少,能顶住诱惑,真是我的良友。”
  梁如玉还想说什么,江翎瑜抬起素手,纤细的食指挡在唇前,做了噤声的动作,小声咬出几个字:“快去吧,我夫君在这,哪有和你多说废话的?”
  “好好,”梁如玉也笑,“那我回家了。”
  “别走了,我可怕你死在外面,到时候你的好东西没法子替我夫君打仗了。”
  江翎瑜吩咐仆役,找了一个老实靠谱的,还分出去几个锦衣卫,由唐礼叫来在外等候,江翎瑜见一切安妥,嘱咐着:“没事就别出江府的大门,你拿了钱不办事,周竹深一定会要你的命,你母亲那,我派了锦衣卫和江府之中训练的暗卫,你大可放心。”
  说着,江翎瑜又嬉笑赶他:“快走,莫扰我与夫君的好事。”
  梁如玉点头,默不作声离开,这下,他的要说的话是尽数交代清楚了,没有再犹豫。
  人走了,唐煦遥沉默片刻,才和美人搭话;“此人倒也很可怜。”
  “是可怜,”江翎瑜雪白的指头捏起唐煦遥的脸颊,逗他,“我跟他说话,你怎么都不吃醋了?”
  “他对夫人没有意思。”
  本来只是玩笑话,唐煦遥却是在认真,坦言:“我认真地听了很久,确认他还算老实,才半句话都没说。”
  美人撩起眼皮:“嗯?你不信我?”
  “不是不信夫人。”
  唐煦遥一手托着江翎瑜的背,另一只手则扶在他腰上,帮他揉着,柔声哄他:“是我夫人太过貌美,自陈苍觊觎你,我就时常留意了,连我的身份也不足以震慑外人,给我夫人安稳,我就得凶狠些了。”
  “小狗,”江翎瑜掌心平放在唐煦遥下巴前头,“过来。”
  唐煦遥乖乖将下巴搁在美人掌心上,江翎瑜含笑揉揉唐煦遥的头发:“乖宝贝。”
  “我这么乖,”唐煦遥怀抱着美人,也撒起娇来,“夫人疼爱我一下可好?”
  “当然疼你。”
  江翎瑜眯起美目:“不然我把他赶走做什么?”
  “夫人嗓子都哑成这样了,”唐煦遥原本只是调情话,并非是真要美人来陪着自己,搂着他躺下,倒帮他盖起被子来,“夫人先养病才是最要紧的。”
  “给我揉揉身子,”美人钻进唐煦遥怀里,素手攀上唐煦遥的后颈搂着,“我坐了那么一会,就不大舒服了。”
  “哪不舒服了?”
  唐煦遥领子扯开些,抱着美人侧卧在床榻上,手探进他衣裳里,揉着他温软的腹部:“先揉这里好不好?”
  “好。”
  美人黏着唐煦遥,在被子里摸索着,握住他的腕子:“夫君,今日揉得重一些。”
  “又想揉重了?大夫曾交代过,不许这样的。”
  唐煦遥还是宠溺江翎瑜,嘴上虽严苛,但指头还是稍微用力,碾轧着美人腹中的硬筋结,想帮他揉开:“只有一点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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