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王湮闻声,也顾不得再问,将陆离抱在怀里便道:
  “好,舅舅带你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也许我应该再多用些笔墨来刻画陆离的心态。
  可偏偏他就是一个这么拧巴的人。走得决断,恪守诺言。
  他在走的时候绝不会分出半点多余的情绪让人捕捉。
  至于后头生出的扭曲的心思……
  其实是妫夬的心带来的后遗症。
  光怪陆离注定捆绑永生永世,逃不掉的哈我说。
  还有妫夬你为啥对人家撇嘴的角度都记得那么清楚,平时没少观察吧我说。
  然后再给大家放一小段我和陆离的对话吧。在我的精神世界里进行的一场荒谬的对话。
  对话开始时间:2025年2月5日18:44分
  我:你觉得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陆离:一个矫情的怪物。
  我:你会用什么样的词来形容自己?
  陆离:恶心,痛苦,无能为力。
  我:恶心具体是指哪方面?
  陆离:(沉默)欲望
  我:自毁倾向很严重吗?
  陆离:嗯
  我:为什么?
  陆离:讨厌自己。
  我:我知道这两个字不包含妫夬。但为什么要把所有东西都揽到自己身上,你和他是一个人。
  陆离:所有人都这么说,但我们真的是一个人吗?我们从分魂之后就彻彻底底变成了两个独立体,我一直都欠他,一直都在欠他,可偏偏我得到的是最矫情的那一半魂魄,我自私不起来,我讨厌他因为我而痛苦,我恨我自己,你能懂吗?
  我:你在对我发火吗?
  陆离:……对不起
  我:不用道歉,你该冲我发火。是我想把你塑造得敏感又脆弱,是我想写一个扭曲畸形的故事,或许可以说你所有的痛苦都由我造成,你可以恨我。
  陆离:(沉默)
  我:但是我又太了解你了,你恨不起来我,对么?
  陆离:是。
  我:我其实一直在探索你和妫夬之间的可能性。我理了两条路,现在废了一条,我又在脑子里重新搭了另一条,但还是感觉走不通。所以我想和你进行这次对话。
  我:你猜我是讨厌你,还是喜欢你?
  陆离:我不知道。
  我:好,那我很肯定地告诉你,我爱你。
  我:觉得稀奇么?在另一个世界有人那么爱你,你或许有些不敢置信,直觉性想逃避吧,但我想说的是,你是值得人喜欢的。
  陆离:(低声反驳)我不值得人喜欢,我是一个很惹人厌的怪物。
  我:陆离,知道我为什么要写你吗?
  陆离:我不知道。
  我:我的痛苦不比你少多少,但我不大想拿这个和你作比。我想说的只是,我一直想深入探索的一个主题是人与自爱。我很好奇在一个满是痛苦畸形扭曲与恨欲交缠的世界里,能否在腐肉之中绽放一株漂亮的花朵。而且一定要是向日葵。
  我:但能控制故事走向的不是我,而是你,懂吗?虽然现在我是在学着用你的方式来思考,进而将你会说的话记录下来和自己对话,但实际上你已经在我脑中的世界里扎根生长了。你已经生出了独立的意识,所以无论在何时,你都始终是你,而不是我。
  我:想对你说的话太多了。但我最想说的话是,我希望你一步一步建立起被爱的勇气,而这一切的基础是自爱。虽然我暂时也没摸清楚这东西该怎么去做,但我觉得只要去做,就一定会有进步的。
  陆离:(沉默)你会给我一个好结局吗?
  我:路在你脚下,你多勇敢一点,走出来的路就会再繁盛一些。
  陆离:那你呢?你会敢再勇敢一些吗?
  我:也许会吧。我不知道。
  陆离:(喃喃)我也不知道。
  我:也许我不敢。也许我敢。但后头的事情谁说得清呢,是吧。
  陆离:……嗯。
  我:好了,进行这段对话对于我的创作来说已经足够了。谢谢你来和我说话。
  陆离:(沉默)不用谢。
  我:行,如果下次还有机会这么对话的话,我也许会再挑些新问题来问你,希望那个时候你的状态和现在已经完全不同了。
  陆离:好。希望你也是。
  我:还有啊,你才不是怪物,也不畸形。
  我:你是我笔下坚韧漂亮的一朵花。
  陆离:不是最吗?
  我:(笑)为什么要在我这里争最呢,你是不是最漂亮的,还用我说?答案在你手上啊。
  我:回去吧。希望下次再见面的时候,你已经学会了很多新东西。
  陆离:再见。
  对话结束时间:2025年2月5日19:16
  记录:还是一个懂礼貌的宝宝呢。希望下次再见的时候多对我耍耍小脾气吧,我希望你快乐,而不是将所有坏情绪都闷在心里。妈妈爱你呢小离。
  ◎最新评论:
  【大大,你也要爱自己我也爱你】
  【写文好累啊,写文怎么那么累啊。倒贴精力又倒贴钱的( p′︵‵。)而这种生活我已经过了两年半了(ノへ ̄、)命运之神什么时候才能眷顾我一次(ー`?ー)】
  第三十四章 被欺负了
  ◎谁来保护保护我们小离。◎
  江边。
  妫夬抓着手中的一对面具,隐忍片刻,到底是忍无可忍,猛地将手中的面具砸在了泥土之中。
  那阵熟悉的气息,那张熟悉的脸。
  是陆离不错。
  但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是为了特意戏弄他?
  可只把他按在地上,连亲都不肯再亲他是什么意思?
  妫夬思绪飘忽半晌,忽地彻底反应过来了自己究竟在思考什么破问题。这时候无意闯进视线的无辜面具便让妫夬的怒气有了发泄的去处,他恼羞成怒地将陆离的面具轻飘飘踩了两脚,拿起自己的面具刚想起身走人时,不知想到什么,又停步,转身,弯腰捡起地上脏兮兮的面具,起身,离开。
  动作一气呵成。
  树枝上有鸟在栖息,似乎是对妫夬的举动感到疑惑,歪起头好奇地看着他。妫夬感受到它的目光,攥紧双拳,气呼呼道:“看什么看!我、我是怕他到时候找不到东西,渊海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我、嗯、我只是代为保管而已。”
  说完,似乎也是觉得自己的话不足以支撑这个诡异的行为,妫夬踹起面具愤而离去。
  徒留鸟雀在原地咋咋呼呼地鸣叫。
  *
  回去之后陆离病得更严重了。
  灵力亏空让他的身体再度遭受了损伤,王湮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整宿整宿都没睡好觉。沈瓴陪在他身旁时还好些,一旦没陪着,王湮就会反反复复地平静着崩溃。
  他会反反复复地去看火的强度,会反反复复地去检查药的用量。那些明明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东西落到他眼里,桩桩件件成为了他自责时挥向自己的刃。
  他的身体其实也算不上怎么好,甚至说比陆离还要差些。因为陆离只是经常生病,而他是一直病着。结果不出所料,照顾了陆离几日,陆离好了,他又病发了。病得也不轻。
  药烟不断在殿内蔓延,王湮狼狈地咳了两声,接过沈瓴递来的水,勉强喝了两口,便摇了摇头,道:“不要了。”
  沈瓴冷冷看着他,“我早说过,你不必对他如此费神。”
  “……你别和小离说这种话,我是他舅舅,我不关心他,谁关心他?”
  沈瓴额头青筋隐隐暴起,冷声嘲讽道:“舅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娘呢。”
  手中的烟杆顷刻间断作两半,手心淌出汩汩鲜血,浸湿了被褥。然而王湮却恍然未觉,只是冷眼看向沈瓴,声音带着警告:“沈瓴,别触犯我的底线。”
  沈瓴攥紧双拳,只觉内心无比烦躁,“王湮,我在关心你,你确定要这么对我说话吗?”
  “……”
  沉默许久,王湮吐了一口气,有些疲惫地躺回了榻上,“……我太累了,对不起。”
  脚步声在殿中响起,王湮以为沈瓴是离开了原地,却未曾想到他竟朝着自己走来,默不作声地给自己手心的伤口上起了药。
  冰冷的触感传来,王湮却不觉寒冷。双肩微微一颤,许久,王湮终是翻过身看向了沈瓴,低声道:“对不起,沈瓴,我真的太累了。”
  沈瓴垂眼给他包扎着伤口,模样瞧起来温柔体贴,声音却强硬不容置喙:“等他恢复了,和我回赤海。”
  “我……”
  “我不听废话。”
  沈瓴目光灼灼看着王湮,“王湮,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你别忘了你欠过我什么,也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听到他用这两句话来压制自己,王湮不知为何,心头竟带了些隐隐约约的不适。沉默半晌,他终是轻蹙着眉头,抛去脑中多余的想法,点了点头道:“我回。”
  “嗯。”
  沈瓴转身去拿烟杆的瞬间,陆离轻手轻脚进了殿内,跪在板凳上将手中的食盒放到了桌上,才走到榻前小声唤道:“舅舅,你要吃点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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