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算了。”言霁重新躺了回去,还不忘扯着披风将自己盖严实。
  言霁闭上眼打算接着睡,等承明宫哪位好心人发现,将他搬回床上,他连喊人都已经懒得喊,自暴自弃地想就这样吧,反正已经染了风寒,左右都是要喝药的。
  风寒应该也影响不到他的心脏。
  正在迷迷糊糊时,脸颊凉了下,刚开始他以为是屋廊外面飘进来的雨丝,可紧接着,嘴唇也凉了下,还有点湿湿的气息跟他鼻息交缠了瞬。
  喝醉后的大脑过于迟钝,言霁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他被人亲了!
  骤然睁开眼,桃花眼中盛满了怒意:“大胆逆臣,竟敢轻薄朕!”
  顾弄潮:“......”
  “不是你叫我亲的吗?”
  言霁明显已经忘记刚刚说过的话,听到这番辩解,更是气得胸口起伏,颤抖的手指掉转指向自己,语气不可置信:“朕会让别人轻薄朕,朕是脑子秀逗了?”
  顾弄潮眼中流露出不耐,直接锢住言霁后脑上,下一刻身体覆了上去,以唇抵唇,堵住言霁的胡言胡语。
  醉意在唇齿间弥漫,顾弄潮品尝到酒味,竟也因这点残余的酒气而感到有些醉了,被亲的人从刚开始挣扎着推他的肩抵挡,到软了身体落入对方怀里,也不过一晃神的功夫。
  吻罢,顾弄潮神色更暗,指腹拂过言霁红肿的下唇,低声道:“现在想起来了没?”
  言霁想起来了,却顾忌自己身为一国之君的面子,嘴硬到:“没有,没这回事。”
  顾弄潮便又亲他,亲得言霁生起窒息感,从头红到脚,顾弄潮才终于再次放开他,又问:“这次想起来了吗?”
  言霁不敢回答了,忙于大口呼吸新鲜的空气。
  顾弄潮捏了捏他的脸。
  这次捏,脸上终于又有了点肉,比之前的手感好很多。
  顾弄潮问言霁:“哄好了吗?”
  言霁觉得他在威胁自己,一副如果他敢摇头,就接着亲他,亲到他点头为之,虽然言霁很想在底在线反复蹦迪,但难得一丝清醒让他想起明天还要上朝,如果有空他还希望去一下木槿,便没再继续嘴硬。
  言霁点头,乖乖道:“哄好了。”他好困。
  顾弄潮将言霁泄落在身侧的发丝拢在他身后,声音比春风还温柔:“睡吧。”
  “你吹笛子。”言霁抓住他即将收回去的袖袍,“想听。”
  “可是这里没有笛子,要我去取来吗?”
  言霁没回答,抓着顾弄潮袖袍的手指丝毫没松,顾弄潮便让他抓着。晚风从屋廊前垂落的竹帘下灌入,将案几上即将燃尽的最后一缕香烟吹得溃散,遮挡月亮的云朵移开,月色洒落大地,将顾弄潮眼底的爱意照得分明。
  刻骨般不渝。
  第106章
  宿醉醒来, 言霁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被人掰开修整了一番,又胀痛又沉重,一度以为凭借着自己的力气, 根本抬不起这样重的脑袋。
  西湘听到陛下醒来的动静, 唤了宫人陆续涌入寝殿,撩起层层帘帐, 轻声唤道:“陛下,快要卯时末了。”
  言霁缓慢得眨了眨眼,并没回应。
  这还是西湘任职以来第一次遭遇陛下赖床, 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怎样才好, 这时又想起了木槿姑姑留给她的锦册, 小步退了出去,躲在角落里面色焦急地翻看关于寝居那一列的事项。
  昨日她又熬夜背了一宿, 但奈何实在太多......
  西湘留下两行无形眼泪,终于从密密麻麻的小字里找到关于陛下赖床的处理办法,但看完后她更绝望了。
  不比之前查看陛下对食物要求的千字长篇, 关于这个问题, 木槿留下的两个字——由他。
  这怎可行!
  西湘卷起三米长的锦册重新塞回袖子里, 急得团团转。
  恰逢德喜搭着拂尘从外面进来,瞧见西湘这模样,如同看到了过去刚调来承明宫的自己, 心里多多少少生出些同情。
  “陛下可是不想起?”德喜问她。
  西湘如同抓住救命稻草, 连连点头,想询问德喜公公该怎么解决, 却听德喜也道:“陛下昨日醉酒, 由陛下继续睡吧。”
  西湘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那午门外等着的大臣们怎么办?”
  “他们会自己上朝下朝。”德喜显然已经习惯了, 朝上朝下有没有陛下,这不,陛下失踪两年,大臣们不也这样过来了。
  不过休沐一日而已。
  德喜笑容和煦:“去将她们都叫出来,记得喂陛下醒酒药,否则陛下午时也起不来。”
  西湘只能硬着头皮照做了。
  醒酒药一直有备着,她小心地端过去,还在思索怎么才能让陛下喝汤,言霁已经自觉撑起身坐了起来,结果醒酒汤慢慢灌了下去。
  这会儿,言霁还有些没想起昨日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自己跟江逢舟喝酒,喝到后面好像产生了幻觉,看到了顾弄潮,醒来自己怎么到床上了,江逢舟抱他回来的?
  他并不打算问西湘,喝完醒酒药后就让她们出去了,躺了回去打算继续睡一会儿,现在头实在疼得离谱。
  睡得迷糊时,喝醉后忘记的那些事尽数争先恐后涌入他脑海,比如他要求顾弄潮亲自己,比如被亲得喘不过气......
  言霁臊红了脸,再睡不下去,睁开眼茫然地看着床帐顶上的龙纹。
  他怎么能......这般不知廉耻。
  默默拉过被褥连头盖上,更不得就这样去了。
  西湘坐立不安地守在前殿,时刻警惕着会不会有人来责问陛下为什么没上朝,是不是他们没尽到职守,没从门口路过一人,西湘就会草木皆兵地谨起神,手脚冒冷汗,如同待捕的贼子。
  有名宫人跑过来叫她,脚步匆忙,西湘眼一闭,心想该来的果然来了。
  宫人喊道:“陛下要起了,劳烦西湘姑姑赶紧过去。”
  闭上的眼骤然睁开,西湘满头雾水地“啊”了一声:“不是说陛下可能要睡到午时吗?”
  “没那回事,咱陛下向来作息规律。”只是赖床这点小毛病而已。
  西湘忙往陛下寝殿的方向去,到的时候言霁已经换了身衣服,正坐在镜台精神恹恹地支着下颌,任由三名宫人一齐给他束发。
  西湘放缓脚步,进去后才看清言霁身上穿的并不是上朝的衮龙服,而是一件寻常人家穿的白纻衫。
  旁边放着一碗乌溜溜的药汁,正冒着热气,西湘的视线落在那碗药上,不清楚陛下什么时候生了病,交接的时候木槿没告诉她陛下生病这回事啊。
  宫人在旁边用责备的语气小声提醒她:“昨日陛下在屋廊下睡着,你忘记给陛下盖毛毯了,害得陛下受了凉。”
  西湘脸一白,她第一次当贴身宫女,没有经验。
  陛下定是要怪罪她,不知道会不会革了她的职位。
  “来了?”西湘正想着回去收拾东西好被赶走的时候不至于太匆忙,就听见言霁懒洋洋的语调说道:“今日随朕出宫一趟,去换一身不打眼的衣服。”
  西湘听闻此言如闻天籁,感激得涕泪横流,赶紧去换衣服了。
  言霁看着那道慌张忙乱的背影,满眼疑惑。
  -
  城南老街敲锣打鼓,迎亲的仪仗队前,穿着红色婚服的男子坐在高头大马上,胸口挂着一朵红绸缠的红花,一路走过,鞭炮便放了一路,炮屑如同红毯铺满街面,两街旁人们纷纷捧拳道喜,便得随行的喜官送上的喜钱。
  喜钱不多,用红纸包了两三枚铜板,但得的是个喜庆。
  就算十里红妆,也不过如此了。
  人群间有人问起,是哪位官家大少爷娶亲,有知情的人道:“是陛下嫁贴身宫女呢。”
  “难怪这派头。”
  在老街时,言霁的车驾都停下来了,此时他正跟西湘混在人群中,望着从大街上经过的迎亲队,这个时间新娘已经接到了,当风吹动后面喜轿的帘子时,运气好能偶然睹见里面坐着以红扇覆面的新娘。
  言霁看见了。
  上次木槿穿喜袍,并没梳妆,如今方才是正是的妆面,让人丝毫看不出她曾是伺候别人的小丫头,而如富商小姐般娇美富丽。
  陈轩坐在马身上,笑容灿烂得压不住,正对两街旁的百姓们朗声道:“我家摆了流水席,还请各位商脸,若有空的可到老街萍水巷来喝碗喜酒。”
  听说有席吃,不少人提起兴趣,跟着仪仗队走,后面的队伍也越来越大,整个迎亲的气氛热闹喜庆至极。
  沸反盈天,西湘不得不扯着嗓子吼才能让言霁听清:“公子,我们也要去吃酒吗?”说起来她还有点兴奋。
  言霁突然愣了下,当喜轿移过时,他好似在对街的酒楼二楼看到一个极其眼熟的身影,但下一个又响起了炮仗,升起的烟雾遮挡了他的视线,待烟雾散去后,对街二楼空无一人,刚刚所见好似他的错觉。
  西湘见陛下没反应,吼了两遍,言霁终于听清了:“不去,看过拜堂礼后,就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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