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烟素来这间屋子一个月，还是第一次离门这么近。
  换作过去，她一定开始计划如何趁简珩不注意逃跑，如何躲到简珩找不到的位置。
  逃出去以后如何苟活，什么时候去洗掉契约。
  今天站在门口，却迟疑了一下才开始幻想外界。
  被关了一个月，又没有进地下黑市之前的记忆。烟素早已不知道外界长什么样了。
  似乎横竖都是简珩的模样。
  烟素的指尖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林茧恒挽得不重，抱的紧，神情兴奋。
  “我们的床要到了！”在门铃响的时候，林茧恒给烟素解释道。
  随着那门打开，烟素的心轻轻落下。
  指尖跟着放松。
  她暂时走不出去。
  但……或许也没关系。
  林茧恒抱着她，看着那两个折叠好的小方块，双眼放光。
  “我还是第一次见她们安装新床。”她真把烟素当好室友，小声的跟她交流着。
  烟素不知道如何回应，干脆没有开口。
  “你呢？你以前见过吗？”偏生林茧恒是个自来熟的，还要戳着烟素问。
  “……没有。”烟素克制着自己的魅魔尾巴，努力往后收。
  “那正好，今天是我们第一次看如何安装这么大的床。”林茧恒默了下，补充道：“还是一起哦。”
  烟素有点不习惯。她近乎于这辈子都在当谁的宠物，没有陪人聊过天。
  可听见那个“一起”，还是忍不住回了一句鼻音。
  幸好林茧恒能唠，接下来的一刻钟里，全是林茧恒在絮絮叨叨的感叹。
  “居然真的可以折叠起来。现在科技好发达了。”
  “我那个时代要换这么大的床几乎不可能，得拆门，通知物管，甚至把楼下的门也得拆了……”
  “还有好几个待会儿要给我。哪天腻了我们可以一起换。”
  烟素燥热的扇着尾巴。
  简珩的话其实不多。惩罚她的时候，羞辱也是一两句，却刻骨铭心。
  如今这位主人如此话痨，却不叫人讨厌。
  或许……她们真的是两个人。
  烟素走了神，却感觉背上忽然一热。
  “烟姐姐，你身上好香。”林茧恒趴在烟素背上，两个人靠得很近。
  烟素尾巴都勾直了，本该躲开。
  想到自己的身份，硬生生忍住了冲动，耳根瞬间开始发红。
  “你用的是我的沐浴露吗？为什么我洗不出来这个味道。”林茧恒头垫在烟素肩膀上，双手抱着烟素的腰。
  整个人松松垮垮的，像是把自己全都交到烟素身上。
  重量，心情……还有一句句夸奖。
  “真的好香，暖烘烘的……”林茧恒贴着烟素，眸光慢慢暗了。
  穿越来一天，遇到这么多事。
  烟素身上的味道，像她上一世最喜欢的洗衣液，是林茧恒妈妈的常用款。
  那家牌子只开了十年，后来林茧恒长大了，再也没能找到同样的味道。
  “……信息素。”烟素赤红一张脸，尾巴轻轻颤抖着，粉红渐显。
  不远处是装修工人还在调整床的位置。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林茧恒挨她这么近。
  “这样啊……”林茧恒钻了钻烟素的脖颈。
  小猫一样。
  “我不太懂啦。信息素是不是和香水差不多？”虽说是用来吸引配偶。
  但仔细一想，上一世的香水偶尔也是用来吸引伴侣的。
  “怎么会。”烟素的头脑也热了。
  她本不该有这么多反应的。
  简珩也不是没有触碰过她。
  擦药的时候，偶尔夜里寂寞。
  简珩都会这么抱着她，一言不发的看月亮。
  可没有一次叫烟素心悸如此。
  起初她真的以为，她是在害怕。
  “信息素不能随便放出，会影响别的alpha或者omega，或者同样有发热期的种族。”
  烟素放轻声音，好像真的是在害怕一样。
  只不过，是害怕林茧恒被吵醒，害怕林茧恒被吓跑。
  “那为什么我没有感觉？”她是alpha吧？居然没有被烟素的信息素影响。
  “……可能，是因为主人不喜欢我。”烟素也不明白。
  按理说，等级越低的alpha，对高等级omega的信息素抵抗力越差。反之亦然。
  林茧恒，或者说简珩，信息素等级只有可怜的b。
  这个等级放在大众里也算普普通通，偏偏她生在贵族，这个等级实在太低。简氏千年的历史，除开众多beta，最低的一个也有a级的信息素。
  至于烟素，她自己清楚自己的等级。昨夜的失控本该叫林茧恒同样失控，跟随她一同沉沦。
  不说狂欢一夜，起码也不该是那般毫无反应。
  林茧恒却当真没有被影响，标记都只会胡乱给。
  “怎么会啊，你这么漂亮可爱，我很喜欢你的。”这是真心话。
  林茧恒在原世界学生时代人缘超好，不过是桃花绝缘体，同性朋友居多。
  上了班以后变成了疲惫的社畜，再也没有以前的活力，即便如此，和同事们关系也不错。
  大概世界上就没有她不喜欢的同性，原主和她的狐朋狗友们还是第一个。
  “……”烟素第一次听见如此直白的告白。
  她忍不住甩着尾巴看向林茧恒，对上她亮晶晶的眼。
  那一对光晕几乎占据她整个瞳孔，把焦糖的棕色染成靓丽的琥珀。
  灵动间里带着许多美好的情绪，快要把被踩在泥泞里的烟素烧穿了。
  主人真的喜欢她吗？
  是因为喜欢，才忽然对她好吗？
  主人的喜欢会持续很久吗？这份好意，又会在什么时候消失？
  烟素低下头，尾巴都快晃成陀螺了。
  她觉得她不对劲。
  她本该对这个人有十足的警惕、恐惧。
  却在对方帮她梳理了精神空间，填补了裂缝后悄然放松。
  会被吃干抹净的。
  烟素胡思乱想着，忽然被林茧恒搂进怀里。
  撞上林茧恒的柔软，烟素当即失了神。
  “烟姐姐。”林茧恒的手搭在烟素的肩膀上。
  有斜光照到烟素脸上。好像暖阳。
  “她们装完了，我们去试一下吧。”林茧恒很好奇新装的床是什么样的。
  昨夜那张已经是她睡过最好的床了。
  今天的似乎还要贵20%，希望能物有所值。
  林茧恒牵着烟素，轻巧的魅魔落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
  烟素看着林茧恒跟装修队交流，交换了联系方式，对方告诉她如何自己安装。
  林茧恒似乎很会说话，几下就把膀大腰圆的alpha逗得哈哈大笑，拍着她肩膀说下次记得找她们。
  两个工人离开后，林茧恒开窗透气，顺带找了房间里的香点上。
  烟素看见那香，动作一顿。
  “主人，床单……”开口却没有阻止。
  烟素又一次觉得自己很奇怪。
  她竟然没有对林茧恒的行为深恶痛绝。
  这也不该。烟素淡了淡心思，被林茧恒拉到身边。
  果然……
  “不管啦，晚上洗。这会儿让我躺一下。”
  开了一上午精神力，下午还帮烟素梳理了精神空间。
  林茧恒累的半死，想睡个午觉。
  新买的床贵有贵的道理。
  真是软硬适中，配套的枕头高低正好。
  新床单应该洗一下，林茧恒一想自己也不干净，就睡个午觉而已。
  干脆的闭上了眼。
  烟素动作一顿。
  竟然不是想和她？
  那为何要点香？
  她被林茧恒按在床上，一时间也没有生出逃跑的心思，静静的，思考着自己的异样，梳理自己的心情。
  她想或许是被药物影响了。以她的精神力，本不该被外界动摇情绪。
  都怪这位主人。
  所以，不要觉得她好。她做的一切都别有目的。
  烟素把自己哄好，无视着林茧恒方才点的香薰，背后忽然一热。
  “烟姐姐……”林茧恒贴在她背上，就像刚刚夸她身上香一样。
  只不过贴的更近。
  “你也好软噢……”林茧恒已经有点不清醒了，声音也犯着迷糊。
  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
  ……和简珩完全不一样。
  简珩至始至终是戏谑的，没把她当一个人看，甚至没觉得她是有生命的宠物，就拿她当玩物看。
  很硬冷，是会割破人皮的刀。
  抱着她的人却温暖柔软。嗓音像糖果，更像昨夜闻到的信息素。
  橘花酿成软糖，被焦糖圈圈包裹，点缀了烤香的核桃。
  她们真的是两个人吗？
  烟素也迷糊，混沌的想着。
  身上出了些汗，粘腻着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