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买的时候十五万出头,减震挺硬的,你想买?我觉得你买个普通的suv就行,这个太硬朗,不太
副驾驶的车门被拉开的声音打断了阮盛意的话,下一秒,女人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声,扶着车框却还是笑得折了腰。
她笑得哎呦了几声,扶上自己的腰,轻轻抚着小腹,艰难道:阮老板,你真的好喜欢粉兔子啊!
第16章
倘若在路上看到这么一辆方盒子硬派越野车,萧温妤大概会偏头细瞧一下,也许还会看一看车标再瞧瞧车牌号,看这是哪里来的帅女,在这么个悠然安静的小城开着这么一辆足以划破沉静的车,与周遭一切都格格不入。
但若是能看到这内饰,她可能会想办法追上这辆车,要仔细瞧一瞧这车的主人,看她究竟是何人,竟能将一辆磨砂黑的车内里装扮得如此粉嫩。
萧温妤伸手又碰了碰夹在空调出风口上的大粉兔子。
真的是太可爱了,可爱到她恍惚间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阮盛意的剁椒鱼头上,而不是这辆纯黑色的大越野。
也让她觉得,今晚那个撩起袖子要去找人打架的阮盛意才是虚假的,那个总在她面前清寡着脸却还是多话的阮盛意才是真的。
到底哪个是真的呢?
她不知道。
但大粉兔子是真的,不止空调出风口上有,她们背后的椅子顶也各有一个抱着椅子的兔子,胳膊充当了颈枕,让运动风的硬朗座椅平添了许多柔和。
好像这才是真的。
就像运动风的座椅也可以有许多柔和一样。
萧温妤似笑非笑地看着自耳垂一路红到了脖颈深处的人。
抬手,又拨了拨兔子。
阮盛意:我小时候养过兔子。
她的声音镇静又沉稳,若不是脸都已经红透,萧温妤当真要以为她这会儿混不在乎眼前诸景,沉静如往常。
萧温妤轻嗯一声,算是应了这话,并且期待下文。
阮盛意:这车其实买的更早,那时候我还没来春城,就是开着它来的。我一个人孤独,却又不敢找人陪我,就买了和小时候一样的兔子,把车里填的满满的。
过收费站的时候,收费员都好奇地看了车里好几眼。第一次出门嘛,也不知道什么etc,走了一路的人工收费口,可是把我的取卡能力锻炼得阮盛意微啧一声,于是剩下的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萧温妤取下兔子,抱在怀里,轻轻揪着兔子毛,阮老板那时候多大啊?
七年前,20岁。我生日在次一年的冬天,那时候刚过20。
二十岁的年纪,独自一人开车来春城,听起来还走了不少的收费站,那就是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
用的是不敢找人来陪她,而不是不愿或者不想。
萧温妤又想起来前几天那张照片给阮盛意带来的反应,鼻头一酸,险些直接落下泪来,但眸中也多了几分水润。
你家里人
早就没啦。阮盛意轻松应答,我来的时候就已经是独自一个人了。
阮盛意将手动挡切回自动挡,让车更为平顺稳定,这才开口:我家挺远的,出来要穿过一个沙漠。但是也挺美的,如果你想去玩,我可以陪你去。
她似乎并不避讳提到过往的事情,甚至还有些轻松,可话语深处的难过是没办法被彻底掩饰的,特别是在另一人正在全神贯注地关注着她时。
一点点的波动都会被听出来。
孕期反应对萧温妤还是有影响的,比如此时,她的情绪似脱缰生长的野马,任何操控的手段都失了作用,强烈的泪意冲击着她的身心,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喉头锁紧一瞬。
紧跟而来的就是反胃的感觉。
你,停一下萧温妤颤着声音说。
阮盛意忙踩了刹车,稳稳当当停到路边。
她跟着萧温妤下了车,眉头紧锁,你晕车吗?这个车底盘是有点硬,晕的话我们就回去吧。
萧温妤蹲在路旁干呕着,本就单薄的人儿此时缩成了一团,看起来更是单薄可怜。
狠狠揪了揪阮盛意的心。
她拉开后车门,从后座上取下来之前随手抛到这里的休闲外套,轻轻搭在萧温妤的身上。
阮盛意:你的胃问题真的蛮大的,今天吐两次了都,赶明儿一起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萧温妤低了声音,借了阮盛意的力站起来,习惯了,年轻的时候不好好吃饭就是这样。
她今天起起伏伏间的情绪波动太大,胃本身就是情绪器官,更别提她如今身体里还有个对情绪分外敏感的小家伙,这样折腾她太正常了。
她抚着自己的胃,借了秋日的凉风一点点抚平脑袋里的昏沉与心底的酸涩。
阮盛意:是不是你那边装修的问题啊?我想说很久了,你这才装修完就住进去,不是等着生病嘛!
没事的。萧温妤反手攥着她的手腕,我心里有数。
可别有数了。阮盛意握住她另一条胳膊,带向自己面前她错过了萧温妤眉心一闪而过的蹙起,也错过了在尽可能早的时间发现那些层层叠叠的伤痕的机会你先去我哪儿住两天好不好?
她直直地看着萧温妤那双因着反胃而变得水润的眸色,试图通过眼神的交流说服她,让她同意这个提议。
女人微微敛了目光,偏过头去,不用了,我心里真的有数。再说了,我要回也是回家里,去你那里算什么呀?
是啊,她们无名无分,只是邻居,今日的谈天已经有些跨越邻居的范畴,再讲下去该怎么讲,又该用怎样的身份与立场去讲。
阮盛意心底泄了一口气,又为自己刹住了情感而庆幸。
萧温妤这性子,向来是藏十说一,再讲下去可能她面上不明显,心底都要讨厌她了。
不说了,那就不说了。
萧温妤轻松笑笑,道:还去吗?我可是已经关门了哦。
你舒服点了?
嗯,舒服多了。
阮盛意拉开车门,那上车吧,我不切手动挡了,咱们平平顺顺地开过去就好。
她向着车尾走过去,预备绕回驾驶座,不再回头。
其实从车头走更近些,但阮盛意也讲不清自己在想什么,她似乎只想逃,只想走足够长的路去冷静,只想背对着萧温妤,不叫她看清自己脸上那么一丝的破绽。
她
也讲不清她究竟在想什么了。
阮盛意。身后,女人如春日暖阳的声音在秋日驱开一片潮气。
阮盛意僵在原地。
这是萧温妤为数不多的,直呼她的名字,不带老板的称呼,不带微扬的话尾,甚至有一点点颤抖。
萧温妤又说:你别转过来。
阮盛意停在原地。
萧温妤:现在是2024年,你27岁,你很棒,也很厉害,你让我发自心底地钦佩你,也是发自心底地想告诉你
你真的,长成了很优秀的大人。
阮盛意忽然觉得,萧温妤的声音似乎有一点点像几十年前的老电影里的女声,带着一点点岁月刻下的喑哑,也带着几十年前才能拥有的暖热。
不然怎么会让她觉得这是跨越了时间才来到她耳旁的话语,像是七年前她从沙城出发时,有个人在她的身后讲出了这段话,不过七年后才抵达她的耳边,抵达她的心里。
也在七年后的今天,跨越了时光的隧道,再一次抱住了曾经决定要逃离沙城的她。
有什么东西在那一瞬彻底破碎,又有什么东西在那一瞬彻底建立。
一切的一切,就是从这一瞬开始的。
她没有回应,而是重新迈出了脚步,绕到了驾驶位上。
*
这就是你说的,过了中秋就没得吃了的好吃的?
萧温妤看着眼前的菜单,很难理解这些东西是怎么组合在一起的。
粥底火锅她听说过,她以为那是南方人的爱好,没想到在大西北也能看到这样一家店。
这居然是真的?!
萧温妤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总觉得这是一种自欺欺人的东西。
阮盛意和店家简单交涉了下,拿着两条围裙回来,眨了眨单侧的眼睛,笑道:所以她要换业务了,这个确实不太能经营下去。
换成川式火锅店?
哦,没有,换成无油麻辣烫。
好嘛,更是个自欺欺人的玩意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