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但看过去的瞬间,木下昇就愣在了原地。
  夏油杰的眼神冷如寒霜,眸光冰冷地凝视着两人,仿佛所有的情绪都冻结在眸中,深不见底。而那层厚重的底下,又隐藏着黑暗的漩涡,无声无息地吞噬着一切。
  木下昇盯着这一幕的眼神有些恍惚,虚影缥缈中,眼前的脸在重影里反复对焦,他似乎也在哪里见过类似的眼神。
  这般想着,手不由自觉地扯住夏油杰的衣角。愣神间,他忽然脱口而出: “哥……”
  那一声呼唤,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与迷茫,在悄然和巧合中寻找着某种早已遗失的联系。
  木下昇的声音细如蚊,夏油杰没听清,但还是被他拉回思绪。眨眼间看来,眼睛里已然褪去了方才的冷淡,“怎么了?”
  木下昇回过神,连忙松开夏油杰,他揉了揉眉心,突然有些记不得刚才说了什么,“没事,学长。”
  他抬头,“要去劝架吗?”
  夏油杰摇头,“等会儿。我刚才问过夜娥老师了,这些人应该是京都那边高校的。”
  木下昇想起,“庵歌学姐那边校区?”
  夏油杰转回去看那两个还在吵架的人,“警察什么时候来?”
  木下昇打开手机盖,“还有半个小时。”
  夏油杰,“我们再去找一下线索。”
  木下昇,“行。”
  两人不想待在这听他们吵架,夏油杰拿着别针揣进了口袋,想着就这么静静地离开。
  但他们身体一动,那边的农民就像是能自动感应似的,立马关注到他们,“你们要去哪?”
  夏油杰不太想理他,可还是开口礼貌道: “我们要离开了。”
  农民瞬间点破他,“你们是要去找那些人的下落吧?我知道他们最后去的地方,你们对这里又不熟,我带你们去吧。”
  妇人家也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厚脸皮,“你不会要跟一起去吧,你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农民斜了她一眼,“别以为只有你家乡有神隐的传说,我家那边还出了个咒术师呢。我对这种事自然感兴趣,想当年我差点就跟着一起去学咒术了,要不是家里出事,我早就不在这里了。”
  他说得眉飞色舞,语气中都带着几分自得,仿佛自己与那些神秘力量只有一步之遥,甚至带着一丝遗憾与骄傲交织的情绪。
  可这话是真是假,就有待考察了。
  但显然,妇人家是不信的,“还咒术师,我家那边还有阴阳师呢。”
  农民不愿和妇人家打交道,冷哼一声后,就对着夏油杰道: “走吧,我带你们去。”
  他又对着妇人家道: “你就缩在自己家中待着吧。”
  妇人家面露不满,声音略冷,“别小看那些东西,它一旦跟着你,你无论怎么逃都逃不掉。”
  农民急冲冲打断她,不知为在是给自己壮胆子,还是单纯不满妇人家,嫌弃道: “又在瞎说,明明是自己抛弃了老母亲,从家乡逃出来的。”
  妇人家被点到这件事,语调顿时拔尖,“那还不是因为村里有怪物。”
  她声音又尖又急,一口气爆发完就后悔了。狠狠瞪着农民,眼睛却又闪着泪光,“我妈早就死了,是她要我好好活着,所以才要我从那个地方离开的,不然谁愿意离开自己的家乡?”
  猝不及防的一段话让在场的人都有些发愣,特别是另一个当事人,农民。
  身为男人的他也是没想到就这么把女人给弄哭了,甚至还是在这段意料之外的话语下,他就显得特别不好意思,完全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抹不开面的他只能嗫嚅地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妇人家也不想理会他,摸了把眼泪,抱着狗狗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农民尴尬地呵呵几声,偷看身旁的夏油杰杰和木下昇,装作无事的抹了下鼻子,尬笑,“谁知道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人一来到村子里就喜欢乱叨叨些事。”
  木下昇扯扯嘴角,“我想,应该没有正常人会拿亲人的事开玩笑。”
  农民不说话了。
  场面有些尴尬,木下昇说完也没有悔意,就这么偏过头不去看他。
  反倒夏油杰偷摸勾起嘴角,一向都对前辈礼貌的木下昇居然这么不留情面,这倒是让他没想到的。
  夏油杰揽过木下昇,原先还只到夏油杰肩膀高的他,现在已经要快速逼近夏油杰的平视处,能看得出木下昇最近优越的生长情况。
  略微青涩的身影被时间抽条拔高,逐渐变成健硕有型的身姿,已然有了长开的模样。圆鼓鼓的眼型也在悄悄拉长,那张清冷秀气的脸蛋,也随时间在锋利的眉峰中彻底流落出它的锋芒。
  夏油杰微附身,对农民笑道: “不好意思,童言无忌,他还小。我们走吧。”
  农民装作大度地挥挥手,在前面带路。
  夏油杰试探性地问: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吗?”
  农民思考片刻,“他们也说过来调查一些,我给他们指那石村那栋房子后,他们就走了。”
  “不过……”农民忽然流露出害怕的神情,“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前面跟着一个黑影,应该就是那些鬼吧?你说,他们为什么要跟着鬼跑?
  第56章
  村子并不大,但房屋甚多,连接着一栋跟一栋的,邻里邻居基本都认识。因此农民带头的时候,路过的人都还能跟他打招呼。
  木下昇跟着夏油杰身后,走过的这一路竟没有再遇到过咒灵,好像还真如农民所说一样,只存在于那栋房屋。
  木下昇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走过一条条道路,听着农民跟夏油杰确认那些人在这走失的情况。
  碧空如洗,白云悠悠,金色的轻纱落在大地,三人在地面上留下阴影。
  迎面的一栋房屋前,一个男人正手持水管,专心冲洗着他的白色轿车。车身上的白色泡沫还未完全消散,水花飞溅的瞬间,依稀能投射出彩虹的色彩。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转向右侧,注意到三个人正朝他走来。其中一人他很熟悉,但另外两人的面孔却特别陌生。
  因此他停下手中的工具,冲着他唯一认识的农民问道:“唉,他们是谁?”
  农民见他询问,上前走去,“寻找那几个失踪的小孩。”
  男人闻言,目光流淌在他们身上,眼睛因阳光的光线微眯起眼,“这样啊。”
  他脸色平淡,看了农民一眼,接着就继续洗着自己的轿车。
  农民也没多扯,闲聊几句后带着夏油杰他们往另一个方向走,“你们跟我来,我记得他们失踪前是朝这边来的。”
  绿意盎然的道路两旁,树木郁郁葱葱,每一片叶子都在呼吸着生机。木下昇和夏油杰正欲迈步继续前行,忽然,几滴水花轻盈地飘落在他们的脚边。地面瞬间被浸湿,深灰色的水泥路面上留下一道醒目的黑色水痕。
  木下昇顺着水迹的方向望去,只见那个男人正紧紧按住水管的出口,阻止水流继续喷涌。他见两人看来,低声说了句“抱歉。”
  眼里却不似简单的愧意,反而含着某种沉甸甸的深意。
  木下昇有些不明所以,前方的农民却忽然催促他们道: “唉,你们怎么还不来?”
  木下昇收回视线,跟上农民的脚步。
  农民领着两人绕过几间屋子,来到山脚下一处僻静的角落。眼前的建筑与村里常见的木质房屋截然不同,它由水泥砌成,灰扑扑的外墙显得冷硬而厚重。
  房子足有三层高,却异常封闭,窗户少得可怜,在一楼就仅开了两扇。但更令人不解的是,窗户外还严严实实地包裹着铁皮围栏,看上去坚固得仿佛要抵御什么。
  这样一栋水泥楼房矗立在村中,与周围低矮的木屋形成鲜明对比,显得突兀而格格不入。
  木下昇问出心里所想,“为什么会有这种房屋?”
  农民解释,“这里在以前是工匠的家,他没有后代,所以房屋就遗留在这没人住了。之前来的那四个人大概就是往这里走,因为这屋外还有他们留下的水瓶。”
  顺着农民指的方向,木下昇注意到铁门旁散落着几个空水瓶,看起来确实像是刚被丢弃不久的样子。
  木下昇又问: “你之前不是看到那四个人跟着黑影跑吗?还记得黑影长什么样吗?”
  农民思索,“好像是一条圆球的黑影,还有四只脚,看着像个王八。”
  夏油杰询问道:“这栋房子我们可以自由进出吗?”
  农民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你们想进去就进去吧,没有锁门,反正之前也有人进去过。你们进去的话或许还能找到些线索。但我就不陪你们进去了,路就带到这儿,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
  木下昇略感惊讶,毕竟之前农民还显得兴致勃勃,此刻却突然变得如此通情达理。
  农民不知道木下昇的所想,他只是扛起工具准备离开。走了几步后,突然又停下,回头补充道:“对了,告诉你们一个传说。这栋房子,以前闹过鬼,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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