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开元十三年,唐玄宗李隆基封禅泰山,张说随行。
  姚崇死后四年,泰山最顶端,借张说之目,他看到了盛世长安。
  第42章 (视频) 张宰相?张尚书?好哇好哇打起来!
  近几日西安都是大雨。
  在席冉去完博物馆之后, 乌云就没有从西安的天上散去过。
  细雨绵绵,终日不歇。
  席冉关上电脑,整个人瘫在床上。
  她将脑袋放空, 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这种平静是自她工作以来,就从未感受过的。
  a站是一个流量比较大的网站,但是a站的历史区又是一个新区, 没那么多大神, 还有网站的帮扶计划, 她随手制作的视频像是赶上了红利期。
  第一个视频让她涨了些粉丝。当时她还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她只是爱好历史, 做视频是她将真正的自己展示出来的一种方式,她甚至不需要什么粉丝、数据的反馈,仅仅只是做这件事情, 就会让她在疲惫之中感受到一丝快乐。
  人总应该有些自己的爱好的。
  做视频或许不能被完全称为是她的爱好, 但席冉心里清楚,做这件事情能让她在被生活挤压的空间之中,获得一口喘息的地方。
  但她的第一次直播让她不得不换个态度去对待这件事了。
  她的直播间在一个时间段内不断挤进众多的观众,这或许更加大了系统的推送力度。
  她获得了更多的粉丝。
  不仅如此。
  直播之后的一周, 系统弹出的结算通知让她想起来,她的这次直播是参加了激励计划的。
  也就是说, 她能拿到钱。
  席冉瘫在床上, 用手摸索着手机, 把这条系统提醒又翻了出来。
  钱不算很多, 但是也不少了, 六千块钱。
  是她之前半个月的工资。
  生活所挤给她的那个逼仄的空间, 似乎又大了不少。
  席冉觉得自己更自在了许多。
  后来的发出视频的播放量基本持平, 但她的粉丝数是持续增长着的。
  席冉猜测这或许和她视频内容都是一些大众生疏的历史人物有关系。
  但是做这样的科普视频, 她也能感受到自我价值感。
  尤其是视频下出现类似于“感谢博主让我了解了这个人物”等等发言的时候。
  她能切实感觉的到, 自己是在给别人提供帮助的。
  她不是一个被上司打压着的,被客户否定的没用的人。
  这种自我价值感的上升在慢慢缓解着她的焦虑。
  不如就试试吧。
  或许也也是一条路呢?
  席冉从床上翻身做了起来,走到桌边打开电脑开始查资料,边看边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下个视频讲谁比较好呢……
  讲张嘉贞吧,他是下一个宰相。
  席冉在笔记本上写下了张嘉贞的名字,最后又轻轻划掉了。
  “历史评价确实不是很高,能讲出来的事情也不算很多,凑一个视频的话还是有些勉强了,没什么干货。”
  席冉又继续滑动鼠标,翻着资料。
  “欸?指着鼻子骂?有点好笑。”
  “不过他和张说倒是一对欢喜冤家,他们还挺像。”
  席冉心里有了新视频的想法。
  她在笔记本上重新写下了张嘉贞的名字,在他旁边又写下了张说的名字,然后用一条线将他们二人连在了一起。
  “那么多相似点,一起讲好了。”
  有了思路之后,席冉找素材就更有目标了些。
  -
  此时的大唐。
  开元723年,这是张说成为首席宰相的第二个年头。
  这日,天朗气清,微风和煦。
  提前处理好所有政事的张说整了整宽大的衣袖,就着这宜人的阳光,往王翰家中去了。
  要说这王翰,是真不错。
  张说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不紧不慢地溜达着。
  王翰文采斐然,满肚子学识,下笔像是不用思索一般,片刻就能诗成一首。
  张说是越看心里越欢喜。
  不知道王翰写出了怎样的好诗,特开了宴会邀他去品鉴。
  一同去宴会的还有子寿还有季真。
  不错,真不错。
  更为重要的是,这王翰还是他一手提拔出来的。
  但想起了赏识提拔这件事,张说不由又想起了张嘉贞。
  张嘉贞也是欣赏王翰,张嘉贞也提拔过他。
  本明朗的天气现在看着也不是很明朗了。
  连马都不耐起来,马鼻喷出重重的呼吸。
  晦气,真晦气。
  不过幸好,张嘉贞已然走了一年了。
  和他斗了那么久,最终这宰相之位不还是他的?
  到底是没看过天幕全集的人,眼皮子就是浅。
  姚崇那倒霉的前车之鉴就放在前面了,还任由弟弟贪污。
  兄弟之间感情好也不是这个好法。
  想想在此之前,长安城中对张嘉贞和他弟弟一文一武为朝廷效力,光耀门楣的夸赞一茬接着一茬。
  张说心里这个气儿就不顺。
  现在好了,现在这些夸赞可都变成唏嘘了。
  跟他斗,到底还是嫩了点儿。
  张说心里得意起来。
  不过听说张嘉贞又要来长安了,从幽州被调来任户部侍郎。
  不过是个户部侍郎,到底比不上他。
  张说心里并不放在心上。
  这个张嘉贞无论是心机还是能力,哪里都比他差上一截。
  要说能斗过他张说的,除了姚崇,还没有别人。
  想到姚崇,张说心里又变得复杂起来。
  他沉思了一会,对着一碧如洗的蓝天长叹一口气。
  姚公且看吧,登上首席宰相的位置,只是他的第一步。
  想到姚崇,心里不免沉重。
  张说拉了拉马缰,骑地更快了些。
  张说来到王翰家中的时候,贺知章和张九龄都已到了。
  屋里头谈笑声音隔着老远都能听到。
  此起彼伏的爽朗笑声冲淡了张说心里的沉重之感。
  张说将马松开,大步走了进去。
  “我来晚了,自罚三杯。”
  张说直接坐到自己的席位上,拿着精致的酒壶就往酒盅里倒酒。
  贺知章捋着泛白的胡须哈哈大笑:“张公喝的是子羽家的酒,子羽能拿出来招待客人的酒可都是佳酿,张公这三杯酒,是自赏非自罚啊。”
  东道主王翰摆摆手:“贺公这是说哪里的话。招待你们,就是拿再贵的酒,都不值什么。”
  坐在一旁的张九龄面若冠玉,风度翩翩,将手里之酒一饮而尽:“的确是好酒。好酒自然应有好诗相配,子羽快莫要卖关子了。”
  贺知章笑的更爽朗了,对着张说告状:“可不就是如子寿说的那般。这子羽啊,跟我们俩卖起了关子,说是不等张公来,便不同我们讲,做了什么好诗。”
  张说被逗笑了:“王翰之文有如琼林玉斝,文尚且如此,诗自然不会差的,快念来听听!”
  宴会这才开始。
  下人们将菜纷纷端送上来,宴前奏乐舞蹈的胡姬见宴会主人要吟诗,也停下了歌舞,退到一边。
  王翰开口:“今日所作这首《凉州词》,是前些时候随军去前线产生的灵感。我憋了大半个月,就是想在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念来,一同品鉴。”
  贺知章是个急性子:“快快念来吧。”
  王翰眼底是少年独有的自信与意气,说是一同品鉴,但能愿意拿出来,供当今文坛宗师评定的自然是极佳之作。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王翰念完,满座先是沉默。
  王翰从自我欣赏的状态之中走出,看到的是沉思之中的众人。
  嗯?怎么回事?
  给他一点反应啊?
  难道这首诗不当一句夸赞吗?
  他可是憋了半个月呢。
  行军的过程之中,行伍军人难得有懂诗词的,也难得有人能理解他脑袋之中的所思所想。
  这终于回长安了,他修整几日后便组了个宴会,就是听听友人的评价,怎么没有人夸他?
  张九龄率先从诗的意境之中走出。
  他赞叹:“好诗!”
  贺知章风度虽不比张九龄,但性情豪放,他又将酒杯满上:“好一首边塞诗,好一首凉州词。”
  张说开始点评起来:“葡萄美酒夜光杯……开篇第一句,就将在座各位都拉去了一个五光十色,且极具塞外风光的筵席之上。比之子羽的今日的招待,有过之,无不及啊。”
  “妙就妙在最后二句,悲意已至然依旧要作豪放之辞。”
  贺知章酒不离手,人也有些飘忽:“醉便醉了吧,醉又何妨,还请诸君莫笑,这从古至今的战场能有几人回来,能酣畅淋漓便已不负今日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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