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李妗瞬间明白了春岚的意思,她笑道:“还是春岚姑姑聪明,世子哥哥从前也夸过本宫跳舞好看,想来他经常去那种地方,都是冲着舞姬去的,本宫不能是时时跳舞给世子哥哥看,他便只好去看旁人跳舞,方才能有些许慰藉。”
  春岚看着陷入自我迷醉的李妗,眼中的笑意逐渐消失。
  其实谢铉从未说过喜欢李妗,都是因为这些年她在李妗身边编造的谎言,没想到李妗还真的信了,也不知道是真的信了,还是不愿意面对现实。
  不过这样也好,正遂了她的意,毕竟借着李妗,她可是做成了不少的事情。
  “春岚姑姑,你说那天本宫穿红色那件舞衣好,还是穿紫色的那件,本宫记得世子哥哥喜欢紫色,要不还是紫色......”
  眼见李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春岚面上隐隐露出同情。
  真是深情,只可惜,谢铉从来都没有看上过这位四公主,甚至可以说是......
  厌恶。
  第52章 疼要说出来
  接近年关, 偌大的侯府开始为迎接新岁而张罗起来,江月凝被丹阳郡主抓壮丁,这几日都跟在她的身边一起打理府上的事情。
  她知道婆母这是想要带着自己在身边学着管家的意思, 本以为婆母不会那么快就让自己跟着学管家,谁知道这才嫁进侯府四个月, 就要开始了。
  幸而府上的管事婆子多, 她要做的事情便少了许多,加之这些婆子都是丹阳郡主的亲信,所以不会做欺上瞒下的事情。
  她这几日也只是跟在婆母的身边, 帮着选要挂的红绸,以及灯笼的样式,或者是挑送给有来往的各府的新年礼这种人情往来的东西。
  对于管家, 江月凝没有任何的想法, 从前跟在祖母身边学的时候,虽然学的快,祖母也夸她将来必定是在管家方面厉害的当家主母,可是管家一事多琐碎,且吃力不讨好,所以她也从未在婆母面前旁敲侧击要跟着管家的事情。
  且她没有打算一直在侯府, 所以更不能接手管家权。
  只不过婆母似乎很是满意她, 这几天对她的夸赞多了不少。
  若是夸赞她的同时不顺便踩一脚谢铉, 那就更好了。
  也不知道为何, 越接近年关, 越是见不到谢铉的人影。
  他该不会又往梅苑去了吧?
  想起那位提剑差点伤了自己,被人唤作赵将军的人,江月凝一直陷入了沉思。
  那位赵将军到底是何人,为何他会是那副疯疯癫癫的模样, 蓦地她想起赵将军拿剑要砍她的时候,嘴里骂的却是回鹘人,显然那天是把她当成了回鹘人,他要杀的也是回鹘人。
  回鹘,赵将军......
  似乎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许是她出神太过,手上的剪子一不小心扎破了她的手背。
  她抽了一口气,低头怔愣地看着手背沁出的血珠。
  直到一声带着愠怒地声音从身边传来,才把她的神思拉了回来。
  “江月凝,你是傻子吗,手扎破了就这样看着?”
  江月凝这才发现手背上的血越流越多,最后滴在了淡粉的绸缎上,她忙把那绸缎拿开,回身就要找帕子把手指上的血擦了。
  而谢铉已经快步走到了她身边,一手攥住她受伤的那只手的手腕,一手不知从哪拿了一块雪白的帕子,然后用那帕子按在伤后处。
  他也不知道为何看见她傻傻地盯着伤口发呆,心里就会莫名生出一股气,借着这股气,他手上的动作便没轻没重。
  力道重了一些,引得对方深深地抽了一口冷气。
  谢铉眉头忽地一挑,没好气道:“疼就喊出来,别什么都忍着。”
  虽然他这样说,可是江月凝只是紧紧抿着唇,她已经习惯了这些疼痛,喊出来又能怎么样,不还不是会痛。
  她的沉默让谢铉心里升起一股无名之火,哪有谁家娇生惯养的姑娘和她一样,疼了也不知道说一声。
  他松开了按在伤口处的帕子,那一方帕子上氤氲了一块血迹,她伤口上的血也止住了。
  “劳烦世子了,妾身自己找点药上就行了,妾身不疼的。”江月凝不知道谢铉好好地为什么生气,她只得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轻,这样才会显得平常。
  可她声音里带着的一丝颤抖,仍旧是被谢铉听出来了,他睨了她一眼,转身离开前似笑非笑道:“既然不疼,为何你的脸色发白?”
  脸色发白?江月凝一愣,冬日里受伤了确实会比别的季节疼上许多,可也还没有疼到能影响脸色的地步啊......
  她下意识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却听见谢铉发出的轻笑声。
  不解地对上那双带着戏谑的凤眸,半晌之后,她才后知后觉自己被他骗了。
  她的脸颊两边迅速染上红晕,趁着他转身的间隙睁着明澈的杏眸瞪了他一眼。
  “我看到了。”
  没走几步,他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也不知道为何,他这一声里似乎带着愉悦。
  看到便看到,江月凝微微鼓起脸颊,显然是不在意,破罐子破摔,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瞪他了。
  比起在乐坊门口初次见面那一次,与他成亲之后在他跟前也有好几次失态,也不差这一次。
  手背那处传来断断续续传来刺痛的感觉,她看了一眼染上血污的绸缎,眼中有些心疼,眼下沾了血,还正好滴在了正中间,也不知道能不能洗干净。
  罢了,若是洗不干净只能闲置了。
  正在她一筹莫展之际,谢铉又折返了,他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见她秀眉紧紧蹙在一起,以为她是疼的。
  “真的不疼?”
  他的手上多了一个珐琅小圆盒,里头装有半透明的膏药,将盒子搁在一旁的小圆桌上,他朝着她伸出了手:“把手拿来。”
  江月凝没想到他去而复返,想起他方才按在自己伤口的力道,感觉伤口更疼了。
  见她迟疑着没有把手给自己,还不动声色地往后藏了藏,谢铉差点被她这幅模样气笑了,瞥见她藏在后面的伤口,那道伤口在她白皙肤色的衬托下显得有些可怖。
  他语气中带了不耐,催促道:“别让我说第二次,快点。”
  她难得倔强道:“妾身自己可以给自己上药,不用麻烦世子。”
  谢铉显然已经要没了耐心,他觑了她一眼,凤眸微眯,语气带了威胁:“江月凝,你知道我这人从来没什么耐心。”
  江月凝抿了抿粉色的唇,默了一瞬,才把手给他,然后小心翼翼开口:“世子能保证待会儿下手轻一点吗?”
  她不是不怕疼,而是习惯了不说出来,可她怕自己方才惹恼了谢铉,对方会在给她上药的时候公报私仇。
  谢铉冷哼一声,不客气地把她的手放在了膝上按住,还用了点力道,让她挣脱不了,仿佛是怕她又收回去藏起来,语气中带了嘲讽:“不是不怕疼?”
  他干脆利落地从盒子里挖了一点药膏,然后抹在了她手背,即便他手上动作尽量放轻了,可他还是感觉到了她的手往回缩了一下。
  头一次,他耐着性子道:“我说了,疼要说出来。”
  谢铉见她咬住下唇轻轻摇头,便知道她还在倔。
  没来由的,他突然想起栖夜曾经和他说的,她在卫国府的过往。
  虽然有苏姨娘在,可大多时候,为了不麻烦本就在孙氏眼皮底下小心谨慎的姨娘,她总是说自己没事,有一次不知怎么的惹了孙氏不喜,被罚跪了几个时辰,膝盖跪得青紫,可为了不给姨娘徒增烦恼,也能笑得跟个没事人一样。
  膝上放着那只柔弱无骨的手,手背上被锋利的剪子划伤的口子,看着差不多有一寸长。
  怎么可能不疼?
  不知为何,看着这副倔强的模样,他的心里突然有点堵得慌。
  “痛死你算了。”
  他手上的动作快了许多,很快就给她上好了药。
  江月凝感觉到伤口处慢慢传来冰凉的感觉,比方才那股子刺痛灼热的感觉好了许多,她松了口气,对上那双带着不知名情绪的凤眸,柔声道谢。
  谢铉轻呵一声,似乎被她气到了,这一次头也不回地离开。
  江月凝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心里有些迷茫,不明白他又为的什么生气。
  明明她已经说了自己会处理呀......
  算了,反正他的性子就是这样喜怒无常,时好时坏的,她也不是第一次领教,没必要纠结这些。
  她的目光落在桌上那珐琅盒子上,以她对他的了解,这药大约是留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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