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蔡总,生意是长期的,我们互相退让一步,大家都好做事。”方岳说。
  蔡芷波听着想了会,笑摇头说:“不行。我们公司得多贱啊,这么做生意。我也是打工人,自己脸可以不要,公司的脸面总得顾着点。这个订单之前不是我经手的,我不管我们以前同事跟你们是怎么合作的,到我这肯定不行。你们就给处理方案,方总,你们要打算就因为赔偿的事不跟我们合作了,你也知会我们一句,我后面订单就不安排过来。”
  “怎么会不合作呢?”方岳又要站起来。
  “是啊,怎么会不合作呢?那我就等你的消息,方总。”蔡芷波这会也跟着站了起来,笑接话。
  “不是,蔡总,我的意思是你不要这么武断,这事——”
  方岳又要解释自己的意思,蔡芷波打断他:“我知道你的意思,方总,你为难嘛。所以你就帮我去问问你们老总,是不是不合作了就好了。合作就赔偿,不合作就这样了结了,我们认栽倒霉好了。就这么简单,其他的事,我们打工人管不了,你也别为难我。”
  方岳见蔡芷波看似柔和却固执得很,也打算缓一缓谈判,见蔡芷波要走便忙拦住她说:“行行行,蔡总,我一定去跟我们老总汇报,然后给你们一个解决方案。但今天晚上呢,我们请你吃饭,你可得赏脸。”
  “不用客气了,饭就不吃了,我赶飞机。”蔡芷波笑说。
  “怎么这么着急?我以为你明天才走,晚上都让人订了餐。机票改了吧,我给你买明天的!”方岳盛情挽留。
  蔡芷波笑摇头,说:“餐取消了吧。”
  “那怎么行啊?”
  方岳一路跟着蔡芷波进电梯一路挽留,可蔡芷波到了楼下已经叫了车,二话没说上车就走了。
  车子开往酒店,蔡芷波发信息给缪静汇报情况:给我的缪总汇报下情况,事情是还没有解决的,这方总一副吃准我们会让步的样子,我忍着没抽他。
  缪静看到这条信息忍不住笑了,她回了一条:那真是委屈我的妹宝了。
  蔡芷波发了个笑嘻嘻的表情,然后又编辑了一条信息:我现在在回酒店路上,还说请我吃饭,吃他大爷,我说自己晚上飞机就要走了。
  缪静:嗯,饭是肯定不跟他吃的,浪费时间。你回酒店注意安全,到了和我说。
  蔡芷波:好的呢,我到房间给你电话说具体的。
  等蔡芷波回到酒店房间,倒上一杯水后就给缪静打电话。等电话接通,她很开心说:“姐姐,我的缪总姐姐。”
  缪静听到她活泼的语调,不由跟着开心,她说:“你到酒店了?”
  “是啊,房门都锁好了。”蔡芷波说。
  “怎么样,累吗?”缪静问。
  “不累,想到明天要去新加坡跟你汇合,我就很开心很开心,一点也不累。”蔡芷波笑嘻嘻。
  “你要注意休息,不要觉得自己年轻就消耗体力。”缪静笑说。
  “所以我晚上不去吃饭了,”蔡芷波笑说,“这个方总就是要磨,他现在也不清楚我来对接这事到底是什么样一个情况,所以以不变应万变,拿之前和胡纳彩对接的方式跟我来谈。”
  缪静听到“胡纳彩”的名字,微微沉吟了片刻说:“这两年我们工厂都是在帮他们消化次品了,原材料好坏掺着用。”
  “侧面说明咱们师傅的技术真是顶。”蔡芷波说。
  缪静笑了声,说:“往前追究这事不好谈了,这批刚好被我们抓住先解决吧。”
  “那不行,之前的事我也要想办法给他点教训。”蔡芷波说。
  “怎么,你这是要捡芝麻丢西瓜?”缪静笑说。
  “抠我缪总一分钱,我都要给他抠回来。见不得我缪总吃一点亏,芝麻西瓜我都要。”蔡芷波说。
  缪静失笑,说:“你悠着点。这次回去有找机会看房子吗?”
  “还没有看,但我想了想决定就在海城买房吧,南市就不考虑了,房价不友好。我打算买套小户型,以后回来就有地方落脚。”蔡芷波说。
  “嗯,好。”缪静表示赞成。
  两人又聊了会天,而准备挂电话的时候,蔡芷波又快乐说:“姐姐,明天要见到你了,我好开心啊。”
  “我也很开心,明天我们就在酒店见。”缪静笑说。她和蔡芷波共事马上快三年了,有一次她向别人介绍蔡芷波是妹妹,蔡芷波就高兴喊了姐姐,之后蔡芷波就把姐姐喊得很顺口。现在每次听到蔡芷波认真开心喊姐姐,她都会觉得她们好像是亲姐妹。
  蔡芷波开开心心挂了电话,进浴室洗了个澡。出来后,她在书桌边打开电脑处理了工作看了邮件,而后打开速写本画画。她画到一半的时候,邮箱提示有新邮件,她放下手里的笔点开电脑查看。
  邮件来自蒋云淮,内容很简单,他问能不能在新加坡和她见面。
  她想了想行程,敲键盘如实回复:会很忙没有时间,因为我和缪总只待三天,三天都约了人。
  邮件发送后,她等了会估计蒋云淮不会再回复了便盖下了电脑。她这两年和蒋云淮的关系很像朋友,他们偶尔会通信,一年见一两次面,每次都是蒋云淮到非洲来,而他每次来的原因都是度假。
  她和徐宇定那年是在五月份结束了四年的婚姻关系,蒋云淮也在五月来非洲找她,希望她能让《冬》那幅画参加画展。她拒绝了,她说:“成为画家这事,我现在不着急了。”
  蒋云淮闻言,许久没说话。最后,他又独自离开,等他回到英国给蔡芷波写了封信,表达自己对她改变的惊讶,最后又祝福她能在新生活里得偿所愿。
  蔡芷波也给他回了一封信,感谢他的祝福。那时候,她觉得自己和蒋云淮的那段感情彻底和解了,她卖了他送的戒指,把曾经象征他们爱情的东西变成了真正的资本,一切浪漫虚妄随之消亡,他们在彼此眼里也更真实坦然。
  第二天,蔡芷波一早起来收拾了行李,赶一小时动车去南市国际机场搭飞机。她这次回国主要目的是出差,跑了一圈供应商之后,泰德是她临时加的最后一站,在南市临近的城市。而要不是今天赶飞机,她这一趟也不会到南市。
  她在南市转地铁去机场的路上,匆匆看了眼阔别许久的城市,和印象里没有什么大的差别,只是建筑物在衰老,新建的则永远在建设中,活力和衰退总在并行。而她这两三年和南市的人也几乎断了联系,唯一有联系的就是蔡墨。在她和徐宇定确定离婚后,蔡墨有一天给她转了十多万块钱,连本带息还她之前的借款,还鼓励她在非洲好好生活。她当时觉得蔡墨真的很抽象有趣,好像什么事情也影响不了蔡墨了。因为即便在那种情况,她和蔡墨多说两句,蔡墨也要告诉她要相信神明的安排。
  而徐宇定,他们之前也没有联系,直到她上周按计划给他还了第一笔款,那是他们婚前,蔡家欠徐宇定的债务。蔡芷波当时和徐宇定的律师杨若兮协商了还款计划,她表示前面两年她没法马上开始还款,需要时间先赚钱。
  杨若兮问:“你打算怎么赚钱?徐总有权知道你的方式方法,这样他才能判断要不要让你缓两年还款计划。”
  “我会在非洲投资做项目。”蔡芷波说。
  “蔡小姐,我不想冒犯你,但是你有本钱吗?”杨若兮又问。
  “有的,我把前男友送的戒指卖了。”蔡芷波微微一笑。
  “……”杨若兮短暂失语,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蔡芷波的一些行为,很出格很自私,但未必不正确。她只能低头翻过文件资料掩饰自己心里的震撼。
  “麻烦你跟徐总沟通,给我两年时间,后面我每年给他还部分款,直到还清为止。”蔡芷波笑说。
  “不用沟通了,我相信徐总会同意的。”杨若兮有些烦躁,脱口而出。说完,她觉得自己话多失言了,尴尬抬起头看了眼蔡芷波。
  只见,蔡芷波只是平静微笑看着她说了句替我谢谢徐总,仿佛已经吃准了这个结果。这让杨若兮又有些烦躁,她皱了皱眉说:“蔡小姐,徐总对你真的做出了很多让步,你如果真的想谢他,就多关心关心他。徐总前段时间生病了,你知道吗?”
  蔡芷波闻言,想了想说:“难怪我说他瘦了。”
  杨若兮见状合上了资料,她觉得已经和蔡芷波无话可谈,站起了身说:“我先走了,蔡小姐,祝你,成功吧。”
  “谢谢你,杨律师。”蔡芷波也站起身,笑道。
  到现在,蔡芷波终于有能力开始还款了,那天她给徐宇定转了账,并给他发了条信息: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
  但徐宇定没有回复。
  飞机降落在樟宜机场,蔡芷波出了海关打了车去酒店,到酒店已经是傍晚时分,她走进房间迎接她的是缪静和生日蛋糕。
  蔡芷波愣了两秒才想起今天是她三十一岁的生日,她的生日在每年的四月春天,前几年她都会在这个时节从海城回南市,徐宇定会给她过生日。而她每年的生日愿望都是希望自己能成为真正的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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