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白晓茗再一次举起枪,子弹钻入他们的膝盖,让他们离逃生永远差上一步。
  火光舔舐着她沉静的眼眸,死亡也无法掀起波澜。
  白晓茗在空中翻身,就像一只滑翔的飞鸟。
  “你是我见过最强的临时工。”拉面坐在驾驶位上感慨,“说真的,要不要加入我们,以你的实力混到高层没问题。”
  白晓茗没有什么表示,她一直都这么沉默,而沉默表示拒绝,拉面耸耸肩,把人送到路口后就走了。
  白晓茗捏了捏口袋里的匕首,一缕微光落在她脸颊上,她偏头看去,地平线上泛起微弱的晨光。
  她踩着海浪的潮气走回家。
  嘎吱——
  白晓茗推开门,在玄关换完拖鞋,准备进卧室时她顿了下,退后一步,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扔进洗衣机中,又去洗了个澡,把身上的硝烟味以及血腥味都洗净,才打开卧室门。
  小夜灯柔和的光芒像一轮银月。
  但此时,床上却空无一人,月光落空了。
  白晓茗忽然僵住,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捏住了,难以喘息,又像徒步跋涉极地,浑身冰冷。
  她去哪了?
  有人来袭击吗?
  各种猜测在她的脑海中交替闪烁。
  忽然她听到了轻盈的呼吸声,似乎很远,远到她难以辨别,似乎又很近,近到耳边的发丝被撩动。
  “转头。”
  她听到一声有些戏谑的声音,似乎在嘲笑她的慌张。
  漆黑的房间里忽然传来低语,这种恐怖片一般的情节并没有让白晓茗感到恐惧,她心里想的是:原来她说话是这样的,令人恼火的狂妄。
  和她心中预想的分毫不差。
  于是白晓茗转过身,没有任何戒备可以说有些乖巧,寻找身后之人的目光是那么的急切。
  最后,她在房间另一侧的摇椅上看见了一双金色的眼睛,与那天一模一样。
  第70章
  莫娜刚从沉睡中苏醒, 她垂着头缓解不适感,与往常每一次从昏睡中醒来都不同。
  她感到浑身乏力,像是生命步入了死亡阶段, 每一次呼吸都在消耗寿命, 每一个动作都能感受到身体将崩的松散。
  莫娜抬手覆盖在左胸上,没有传来熟悉的跳动感,而是诡异的蠕动感。她想起来了,她没挡住0221那一下攻击, 左胸被开了个大洞。
  现在看来是那颗异形之核在充当心脏。
  莫娜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更像一具机器人了。
  “嗯?”她的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偏头看去,桌子上放置着一个花瓶, 栀子花的花瓣上还贴着水珠。
  她又转了视线, 所幸义眼没有报废, 尽管有些复杂的功能用不了了,但基础的夜视和放大还在。
  房间的主人显然是喜欢生活的, 内心柔软的人,房间的装饰大多为暖色调,绣着向日葵的窗帘、小熊桌布, 木质桌椅…
  莫娜掀开被子,刚站起来的那刻重心不稳,两条腿似乎连承受主体的力量都没有。
  但是莫娜没有抓住任何东西,她放任自己摔在了地上, 疼痛感冲击着神经,似乎从中获得了别样的新鲜感。
  她用双手撑地,一点一点, 缓慢的,稳定的, 撑起自己。
  嘭。
  然而她再一次站起时,又摔回了地板。
  冰冷的瓷砖刺激着神经,莫娜有些新奇,直到钝痛袭来她才慢慢起身。
  走两步路就摔了四五次,莫娜嘟囔:“不会半身残废了吧…”
  从卧室走到客厅的路不长,却足以让莫娜完成跌跌撞撞到稳定行走的转变,像是重新经历婴儿蹒跚学步的过程。
  她赤足站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最先看到的是被木板封死的窗户,装潢也与卧室的不同,像是冰冷的监狱。
  在这间屋子里转了一圈后,莫娜重新回到了卧室,刚关上门就听到了大门口的动静。
  房子的主人回来了。
  …
  “看来你见过我。”莫娜扬起眉毛,漫不经心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白晓茗站在原地,相比悠闲坐在摇椅上的人,她显得像个借住的房客。
  莫娜的义眼换了一只,虽然都是金色的,但重瞳款式与普通型号的差距一眼就能看出来。
  刚装进去时白晓茗还没有感觉,现在被这双眼睛注视,她忽然觉得很不协调,像是拙劣的仿制品与真品同时展示。
  白晓茗心中莫名升起一股负罪感,她觉得她玷污了这双眼睛。
  莫娜有耐心的等待眼前的人回神,对于有趣的人她总是这么慷慨。
  白晓茗没让莫娜等太久,她从桌子那边拉出一把椅子,坐在莫娜身前。
  “您不记得我也正常,但您应该记得这个。”白晓茗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匕首。
  莫娜接过白晓茗递来的匕首端详了几眼,看到刀身上熟悉的十字纹路,与银白的刀刃相比,十字纹路显得有些殷红。
  她把匕首扔回了白晓茗手里。
  “您不收回去吗?”
  “你想我收回来?”
  白晓茗诚恳道:“不想。”
  这把匕首就像个见证者,见证她与眼前这人的联系,见证她完成每一次蜕变,白晓茗自私的想,她舍不得还回去。
  万一这一切都被收走了呢?
  莫娜盯着她看了一会,白晓茗若无其事的把匕首收回了口袋里,拉上拉链。
  “噗嗤——”莫娜被她的举动逗得捧腹大笑。
  白晓茗看着倒在躺椅上笑得全身颤抖的人,有些担忧,她还没忘记那如同烂肉一般的手臂,万一笑得肉都抖散了呢?
  再治一遍的话她可能真要背上高额负债了。
  终于,在白晓茗开始思考去哪抢劫来钱多的时候,莫娜停下了笑声,她因为笑得太剧烈,咳了几下,即便如此脸色依旧苍白。
  她略微前倾,双手托腮,笑眯眯地看着白晓茗:“为什么外面的窗户要用木板钉住?怕有人袭击?”
  白晓茗坦然道:“这个啊,这是我丈夫钉住的。”
  “丈夫?杀了吗?”
  “杀了。”
  白茫茫的晨光从窗外落了进来,这是这间屋子唯一没有被封锁的窗户。
  白晓茗坐在晨光中,侧脸是那么的明亮,莫娜瞧见白晓茗郑重其事地点头。
  她没问白晓茗之前被围在巷子中是因为什么,而是问:“你做什么工作?公会成员还是哪个帮派?”
  淡雅的栀子花香蔓延在卧室中,其实没有一点血腥味,但成长路上堆满尸骸的莫娜还是轻而易举就辨认出来了。
  白晓茗没有隐瞒:“临时工,谁给钱给谁打工。”
  “亲民版雇佣兵啊,还是个体户…”莫娜话锋一转,“让我们说回正题吧,你是在哪找到我的?”
  莫娜还记得沉入蓝海的寒冷刺骨,就连现在的呼吸也仿佛带着冰冷的湿气,肺泡里灌满蔚蓝色的湖水。
  提起这个,白晓茗不由得回想到了当时的情况——
  那其实是一个意外,她在家里待得有些无聊,暴雨一连下了好几天,她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雨,港口都被淹了一半。
  等暴雨稍微小一点时,白晓茗出门了,她接了一单护送富商的委托。
  临时工不止她一个,当时袭击者的火力很猛,临时工分成了两队,一队继续护送,一队引开袭击者,分走火力。
  他们与袭击者在森林公园交火,最后以临时工只剩她一个人的代价击杀了对面所有人。
  遍地尸体,她还需要把这些尸体都处理了才能下班。
  处理完准备去简单清洗一下身上的血渍和匕首,深林公园里有一条河,尽头连接蓝海市。
  白晓茗在洗脸的时候,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张惨白的脸。
  “咳咳咳!”
  她险些没被吓死,以为自己洗脸的水是尸体的洗澡水。
  过了最初的惊吓,白晓茗把人从河里捞了出来,越看越眼熟,最后认出来了,这就是匕首的主人。
  那时候白晓茗真的以为莫娜已经死了,因为她听不到心跳声,浑身散发着冷气。
  但不管是尸体还是活人,白晓茗都把莫娜带回家了,好在微弱的呼吸也是呼吸,人还没死。莫娜的情况比较特殊,她怕莫娜是因为仇家才落到这个地步,不敢把她带到医馆,她信任的医生只有陈医生。
  “所以还得感谢这场暴雨啊?”莫娜歪着头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白晓茗用力点头:“这场暴雨不太正常,所有陆地生物都拒绝在暴雨中登场,包括河里的水生生物,所以你沿路被水冲下来才没被啃食。”
  这是她最早的猜想,但现在已经被推翻了,她没说的是,那身与异形杂糅的血肉可能才是威慑那些生物的根本。
  莫娜瞥了她一眼,直接看穿了白晓茗的想法。
  “医生怎么说的?快死了?”
  白晓茗怔了下,似乎在意外莫娜会这么想:“不是这样的,你的身体很健康,整体寿命虽然在缩减,但也不至于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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