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此时耳房中已聚集了些贵女,各个打扮的都很隆重,锦缎珠玉堆砌,姹紫嫣红,一片富贵奢靡之景。
  女子们聚在一起,其实很容易有共同话题,但雍王正妃只能有一个,利益相关,就是不便谈及的话题。不知谁起了个头,将话头引到了王府中的女人上来。
  “你们听说了么,前两年进王府冲喜的那个,要封湛世子妃了呢。听说是从青州来的,小门小户的,竟有如此造化。”一女子掩面小声说道。
  “嫁入王府,就要和她做妯娌了,我说人的机遇真是一旦抓住,就鸡犬升天了呀。”另一个回道。
  此时一女子嗤笑了声,“什么妯娌不妯娌的,她也算正头王妃么?那世子湛,不知最后落个什么田地呢,到时说不准她得跟她那病弱夫君一同埋地里去。要我说雍王殿下赶紧搬出去另辟王府才是,谁知道这等善钻营的女子会不会不甘寂寞,爬上雍王殿下的床。”
  此话一出,在座的女子们都面色一红,想到雍王殿下的风姿,再猜想那病弱世子定形同枯槁,不由得真的担心了起来。
  同一屋檐下,每日睡在一个病秧子身边,而小叔子那般丰神俊朗,任谁都会生出些忿忿不平来呀。
  “我上次见雍王殿下,还是在他去北境前呢,那时雍王陪着荣王殿下秋狩归来,骑着高头大马,好不风流倜傥。”一女子微笑着陷入回忆,“那时是陪我姐姐去相看他的,谁知一晃三四年过去,姐姐嫁人了,倒是轮到我来选雍王妃,就不知有没有那个造化。”
  “听说县主千岁已带了个姑娘过来,要给殿下当侧妃呢。”方才出言不逊的女子道,“县主真是的,谁家郎君没娶妻先有妾啊。”
  话音一落,在座的女子神情各异。
  沉默片刻,有人转移了话题,“戚姐姐,听说贵府新修了府邸,可漂亮啦,不知何时乔迁?我们一同给你暖居去!”
  提到这个,戚如槿面露得意之色,“我们戚家新建的府邸乃是根据鬼谷子给出的《营造法式》建造的,比起惜春园也惶不多让呢。在诗词雅集之前就要搬啦,到时请你们去玩啊,这样你们就可以对比一下,是王府园子雅致,还是我们戚府更有巧思啦。”
  这一番话说得甚是自大,仿佛就肯定她定能参加诗词雅集似的。
  在座女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在戚大人官职在这一圈人里是最大的份上,都陪了笑脸。
  漏窗中有和软的清风拂过,嵌着红线的竹帘轻轻扫动,竹帘后的人影已经不见了,只留一抹淡香的气韵。
  宋婉带着元儿疾步往外走。
  走到廊下站定,宋婉朝管家招招手。
  “这些闺秀中,可有一个姓戚的?”宋婉微笑问道。
  管家垂着手老实答道:“戚大人的独女,王爷很是倚重戚大人,身世家世这方面是没问题了,戚小姐长得也好,银子么,给的也足。”
  “叫什么?”宋婉问道。
  “戚如槿。”管家道。
  “我看戚小姐很不错。”宋婉脸上挂着笑容,将手中的诗集翻看,“文采斐然,只一个册子有些单薄吧,叫戚家再送几本过来,给王爷和县主都好好看看。”
  管家又掏出一袋银子呈上,“世子妃收了吧,您老人家能收了戚家的银子,是戚小姐的福分。”
  宋婉笑眯眯地指挥元儿接过银子,“戚如槿是么,好名字。”
  而另一边,沈行从新修建的王府回来时,见荣王府门口已堵得水泄不通,便命侍从调转方向,从王府后门进去便是。
  刚下了马车,便看见王府后门竟也停着一辆青色马车,马车上的两个人下来,在树下坐着乘凉。
  其中一个锦衣华服的玉面公子摇着折扇,难掩浑身风流气息。
  “我妹子若是成了王妃,你说我是什么啊,我这不跟皇亲国戚一样了?”玉面公子笑道,一双利眼直勾勾地往府门掩映的**里窥探,“方才在王府正门看见那姑娘,可真好看,怎就是世子妃了呢!听说那世子半死不活都下不来床,床上能成事么?这么一个美人,就甘心给那病秧子端屎端尿?”
  “公子,您怎么还惦记上世子妃了,瑶红楼的婳儿姑娘,不比她好看多了?”小厮道。
  “你懂什么,你这种没尝过女人滋味的不明白,那女子虽说不如婳儿身姿曼妙吧,可就是那股劲儿最勾人,她还冷冷剜我一眼。”玉面公子抬起扇子敲了小厮的头,陷入遐思中感叹,“哎,看得人心痒痒啊。”
  沈行本欲迈进府门的脚步又退了回来。
  命玄鱼过去。
  玄鱼耳语一番,那玉面公子先是惊愕地看着沈行的方向,后点头哈腰地小跑过来。
  他迟疑行不行礼,又想赶紧过来,这一道走的形容很是滑稽可笑。
  沈行笑着问他:“是霍侍郎的公子么?”
  霍公子连忙点头,“你是……”
  霍公子当然没有等来沈行的回答,而是忽然背心一紧,整个人竟腾空离地,突如其来的力量将他向前掷去,往前滑动了好长一段,狠狠撞在树上才停了下来。
  他龇牙咧嘴地抬头,支撑起身体回头去看,只见那青年的眼神阴冷淡漠,有着骇人的锋芒,让他心口不禁一阵发凉。
  沈行大步走过来,一把拽住他后颈的衣领,重重往树上砸去。
  那玉面公子被砸得眼冒金星涕泗横流,哪里有方才的风流,气恼道:“你到底是谁!?”
  沈行起身,掸了掸衣角的灰尘,用折扇敲着他的头,“雍王沈行。”
  第68章 在街头茶肆都在议论雍王殿下为了病弱大哥打了霍侍郎之子时,宋婉已将厚……
  在街头茶肆都在议论雍*王殿下为了病弱大哥打了霍侍郎之子时,宋婉已将厚厚的诗集收集妥当,递到了县主面前。
  而沈行自那次之后,想见宋婉难于上青天,她总在躲他,除了在县主和荣王面前需要公事公办。
  沈行并无兴趣看那叠诗集,只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希望从她脸上能找出些不同来。
  县主翻开了那叠诗集,表情由舒展变为疑惑,而后眉头紧紧蹙起。
  “怎么都是同一个人的,光是戚如槿就递上来七本诗集?”县主不解道。
  宋婉目光澄澈,“兴许是戚小姐文采斐然吧,戚家一定要递七本过来,说每一本都各不相同,每一本都有它的可取之处,让县主您和王爷好好看看……”
  “荒唐!她当自己是什么,还真想着让我与珩舟拜读她的大作!?这般不知进退不知廉耻之人真是罕见!贪多贪足,不可取!”县主保养的极好的手重重拍在桌案上,疼得她更恼怒了,一把将那几本诗集推了下去,“戚家算什么东西,还摆谱摆到我面前了!”
  宋婉的脸色白了几分,那诗集砸到她脚上她也不躲,只小声道:“我见戚小姐容色娇美,举手投足间也齐整,便觉得她定是在文采上也可圈可点,怪我没有提前看看她的诗集就呈了上来,惹了县主和王爷不悦,是妾身的错。要不、要不县主您再看看,说不定真的写的好呢?”
  “看看看,看什么看!”太康县主更生气了,把桌案上剩下的那两本也扔在了地上,“她若真是那才华横溢的才女,大可去科考去,本朝不是没有女官!搁我面前现什么眼这是,娶妻娶闲,我看这女子贪婪又蠢钝,罢了罢了!”
  太康县主本就顾念着自己小姑子夏旎兰,想找个性子和善,不会磋磨妾室的王妃来,这个戚如槿明显是戳了太康县主的肺管子。
  宋婉站在那,显得楚楚可怜,低声道:“县主息怒,这戚小姐容貌颇有正室气度,昨日那些贵女都众星捧月似的对她,妾身想着她定是有什么可取之处的,要不县主也去见见她?”
  这一番描述,“众星捧月”可谓是形象极了,太康县主怒火从心中起,刚想发作,就听得自己二弟不咸不淡的声音传来,“你与这戚如槿可是一早就相识?”
  宋婉回答:“我与戚小姐昨日才初次见面,众人都捧着戚小姐,我就想着她这样光芒万丈的人若是作王爷您的王妃,才得以相配啊。”
  沈行看着她,似乎并不信她的说辞,看似无意,实则是在为宋婉是否受气而愠怒,“那就是此女做了什么事而让你不得不将这些诗集呈上?”
  “王爷多虑了,并无此事。”宋婉坦然道。
  “行了行了,除了这个戚如槿,其余的这些,都来吧。”太康县主摇着折扇烦躁道。
  宋婉低眉顺眼道:“那、那就是戚小姐淘汰了啊。”
  太康县主怒道:“把这些金贵的诗集赶紧给她扔出去!”
  县主带着婢女走了,宋婉也转身就走。
  沈行不再克制,上前拉住她的胳膊。
  宋婉如同被烫到般躲开,横眉冷对,“王爷,这可是王府花厅,许多人都能看见呢。”
  “你就这么怕被人看见么?”沈行眉梢挑起,“当初在宋府,你也是怕人看见我。现在我已不需隐于暗夜做那见不得人的刺客,为何你还是怕人看见我?”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