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平板的声音不知为何突然变大了一些,随之传来综艺节目的特制的笑声,姜昭昭被吓了一跳,身体反射性朝后倒去,后脑却碰到了陈淮礼的手。
  她诧异得转头看他,该是有多敏锐的反应,才能在连她也没反应过来时,将手放在她脑后。
  忽然反应过来,陈淮礼刚刚的一系列举动,剥虾递纸,她几乎没有自己动手的机会,用一句通俗的话语来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陈淮礼像是将她当成四体不勤的人在照顾。
  这样被方方面面照顾到的怪异感受,姜昭昭在南洱时,也体验过一次。
  那时南洱的夜里忽然来了一场大风,刮得树枝乱晃,枝叶敲打窗户,她从噩梦中惊醒,恍惚还以为梦中的鬼怪拥有永恒的毅力,从梦中追到现实。
  拉开床头的一盏小灯,驱散了一小团黑暗,但姜昭昭的视线仍是模糊的,才记起来,睡前她摘了隐形眼镜。
  不至于为了晚上起夜再拆一副隐形,她记得有备用的框架眼镜,陈淮礼却按住了她,让她别动,他过去看看。
  打开窗,深夜的风依旧肆虐,他折下乱闹的枝叶,关窗,对着身后的姜昭昭温和说:“别怕,是风。”
  第63章
  这样一折腾,也没有了睡意,随之而来的是上涌的干渴感,若是一夜睡到天明还好,起夜时姜昭昭总想做点什么,比如喝水,比如吃点东西。
  她又去摸索眼镜,视线范围内却闯进一个模糊的陈淮礼。
  “眼镜不知道去哪里了。”她嘟囔着,陈淮礼离得她好近,五官凑到她面前如此清晰,她看着他桃花一样的眼,对他说,“你帮我找找我的眼镜。”
  陈淮礼轻眨了眼,眼睫似乎都要扫到她的脸上,有细微的痒感。
  “不用找眼镜。”他依旧用着刚刚那样温和的语调,柔软得像刚出炉的面包,“你和我说,要做什么。”
  “我想吃东西。”她抬起头说。
  陈淮礼起身前,对她说了等一会。姜昭昭继续在找眼镜,真奇怪,她明明记得将眼镜放在了附近,却总是找不到它的踪迹。
  姜昭昭的度数有些深,脱离了眼镜的帮助,看什么都需要凑近细看。此时,她觉得自己的听力也下降了,陈淮礼喊了她两声,她才懵懂地朝他的方向看去。
  “怎么下来了?”陈淮礼揽住她的肩,让她坐下,然后拧开一瓶三得利乌龙茶,几乎是喂着她喝下去。
  没有看清饮料瓶身上的字,但是见到了熟悉的配色,她知道这是自己惯常喝的饮料,乌龙茶入口时熟悉的口味也在提醒她,不是莫名其妙的饮料,但是,她现在所有的行动都有陈淮礼带领着,无措感包裹着她。
  姜昭昭说不用这样,她自己来就好。
  “还没有看到你的眼镜。”陈淮礼有些无奈,“你自己来,会弄糟糕的。”
  她被陈淮礼喂了乌龙茶,还有不知道哪里的关东煮,就连去洗手间,也是被他扶着。
  水杯与牙刷,被陈淮礼递到她手上,体贴到如果不是姜昭昭极力阻止,他会手把手帮她刷牙。
  镜中的自己也是模糊的一片,勉强只能看出大概的轮廓。吐出口中的泡沫后,因为没有眼镜而导致的混乱的思绪终于理清了一点。
  陈淮礼好像很喜欢这样掌控她的感觉,一举一动,只能依附着他进行。
  刷完牙后,陈淮礼却是没有再扶着她进房间。
  “走进去会不会很累?”听他的语气,好像是在真实地困惑着。
  姜昭昭不明白只是走几步路,连运动都算不上,怎么可以冠上累的名号,但陈淮礼却认定了这几步路是艰难险阻,会耗费她的全部力气。
  所以,身下忽然一轻,她被陈淮礼抱了起来,惊呼被掩在口中,她抱住了陈淮礼的脖颈。反应过来后,实在气不过,咬住了他的耳垂。虽然咬过去的落点好像错误了,落到了他的脸上。
  这样看过去,会误以为她在亲吻陈淮礼。
  在回到床上后,居然在枕边,摸到了她苦寻不到的眼镜。但是,她绝不会将眼镜放到床上,即使是在离床头柜很近的枕边,因为姜昭昭总是会杞人忧天地认为,她会在不经意的一个瞬间,将自己的眼镜坐坏。
  不是她放的,罪魁祸首就浮出了水面。她拿起眼镜,指向陈淮礼,“为什么把我的眼镜放这?”
  他只是笑,不说话。
  因为依旧没戴上眼镜,陈淮礼坐在离她很近的地方,以便她能清晰地看到,他脸上的漂亮笑容,窗外狂风垂落的花瓣,都堆砌不了如此绚丽到糜烂的笑。
  只是垂了一下眼,他的笑容又变了,从罂/粟变成了栀子,似乎是不好意思开口,下了几番决心后,才在姜昭昭的耳边喁喁私语。
  “对不起。”开口便是道歉,“只是你茫然无措的模样,很可爱。”
  不能说出口的是,看到她睁着眼,只能依靠他的时候,陈淮礼的掌控欲达到了巅峰。
  关上灯,再度道了晚安。
  黑夜中,他餍足地笑了笑。不能再玩太多次这样的把戏了,会吓坏她,也会——上瘾。
  想起南洱的这次经历,与刚刚的场景,有了微妙的重合。她不喜欢将自己全然交给他人,一举一动犹如傀儡,即使那人是陈淮礼,也不行。
  但是,刚刚他也只是纯然在照顾她。
  思维纠缠如一团繁杂的毛线,干脆先不去想它,姜昭昭说起另外的话题:“想去换个新手机,你帮我参谋一下。”
  吃饱喝足后,身体告诉她需要懒洋洋地消化,她将头靠在陈淮礼肩上,划着手机。自从发现那一次的卡顿之后,手机像是终于不用苦苦支撑自己破烂不堪的内在一样,破罐子破摔,不光是指令接受缓慢,当她点开购物软件时,竟然闪退了。
  姜昭昭惊讶地看着手上的这个电子产品,不敢置信它怎么一瞬间,就成了如同老年机一般的存在。
  陈淮礼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她是个长情的人,用习惯了一个牌子,不会轻易改变。所以,尽管手机这么无情地对待她,姜昭昭仍是点进了这个牌子的旗舰店,各系列的手机看得眼花缭乱,她不懂什么参数,只是凭眼缘,选了一个最符合她审美的手机。
  等到下周三,发放工资的时候,就将手上的这一个换掉。
  平板已经没有声音了,先导片不过才一个小时,早
  已播放完毕,于是广告页面占据了几乎整个屏幕,模特手中拿的饮料,看起来像是夏日的天空那样清爽。
  姜昭昭忽然开口,“最后一期的拍摄地点,选在了乌城。”
  她的话有些没头没尾,但是陈淮礼很快反应过来,姜昭昭是在说综艺拍摄的事。
  但是她的下一句话,又和综艺没了关系。
  她说:“我今天去了你的琴房。”不知道为什么,她能从乌城跳跃到琴房,隔了几千里之远。
  陈淮礼却在纠正她的用词,“也是你的。”
  姜昭昭想回复不算是她的,但是这样重点会完全跑偏,于是她双手拢住了陈淮礼的脸,“不管是你的还是我的,重要的是我去了你的琴房。”
  她干脆点明,“我看到你放在鼓上的盒子。”
  这句话说完后,恍然反应过来,如果陈淮礼有心隐瞒,他会将盒子藏到更隐蔽的地方,而不是大方地放在一眼就可以看到的琴房。
  所以,他是故意让她发现的。
  姜昭昭磨了磨牙,然后,咬住他花茎一般的脖颈。那一侧的皮肤很白,咬下去肯定会有红痕,但是不会有花汁溢出,她没有用太大的力气。
  而陈淮礼就这样让她咬着,转过来的脸,有旖旎的神色。
  他轻轻吸气,情动在眼里闪现,“是我的错,偷了你的手帕。”
  仰起头后,樱桃表皮的颜色从脖颈慢慢蔓延,金玉敲击的清冽声音也缱绻万分,“我犯了错,任你处置。”
  那暧昧的,发痒的声音从她的鼻尖往下缠绕,姜昭昭松开了口,这似乎不是对他的惩罚,而是奖励。
  “我原谅你了。”她直起身,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也让自己离他远一些。
  姜昭昭有预感,即使她拒绝了对他的惩罚,陈淮礼也会让她惩罚于他。
  果然,陈淮礼拉过她,让她坐在他身上。
  “我今天尝试过,为樱桃梗打结。”在她的唇畔,他的吐气都带着热度。
  姜昭昭赶紧捂住他的嘴,慌乱中,竟然与进来收拾食物残骸的阿姨对上眼。
  她匆忙从陈淮礼身上下来,掩饰性地拿起平板,指尖按在界面上,电子产品就万分灵敏地跳到广告页面。
  将平板扔给陈淮礼,换来他一声轻笑。
  深夜的室内,不可避免地染上生涩的味道,这味道并不好闻,所幸有香薰燃烧得持久漫长,将这股味道掩盖了下去。他擦去姜昭昭的额上的汗,怀中的人已经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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