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柳见星茫然的打开携行箱,眼神一凛,一支小巧可爱的袖珍热武mono6,身子小,威力大,百米杀伤半径,穿透人体时不仅会击碎骨骼血肉,还会造成广面创口,死亡率达90%。
  静音,无后返力,一击若是对方运气好,卡在那一成的存活率里,只消再补一击,两击命中,必死无疑,阎王收人,从不缺账。
  柳见星收好赠品,觉得这老板真够意思。
  她要去阿拉亚,殷不谦在冲破帝星防线后失踪,目前无人知道她在哪里,帝廷失了先机,已经在阿拉亚边界重兵围困,严防死守,并掐断了各地去往阿拉亚的通道,这条路极其艰难,但柳见星坚定的要走。
  她也要找殷不谦,就算殷不谦彻底失踪,全世界没人知道她在哪,柳见星也是唯一一个能找到她的人。
  因为她有,永恒源晶。
  在第一次听山水演唱会时,殷不谦给了她一个儿童防走丢手镯,柳见星将它带到腕上,隐私模式下只有她能看见的线光没有尽头的飘出去,隔着星系都能使用,只要能源不尽,线光的终点就是殷不谦。
  柳见星露出真实的笑意。
  走出aki星港,柳见星先去办理自己的新身份,赵无誉的识别id被扔在帝星了,柳见星的身份她也不打算要,她还有第二个白色id,靠实力赢得的奖品。
  姓名那栏,星字未被抹除,只增添了两个字,新的识别id被机器顺滑的吐出来,街道上依旧繁忙,人们来去匆匆,阳光一如既往,尘埃正在落地,她将id放入贴心口的内袋,提着携行箱转身离开,融入人群,无声无息,没有丝毫引人注意的特别,身姿笔挺,昂首大步,唇边含笑,温柔大气,平静目光划过每一寸世界,将众生纳入眼底,力量不依靠于外部物质,而是自心脏,自灵魂深处徐徐释出,充斥躯体,侵染人间。
  柳星横。
  我不是黑夜,我是参星横斜的黎明。
  柳星横向前走了,难过灰蒙的过去,腐朽溃烂的柳家,还有万事万物被巨大的,无从来处的力量压缩成一滴水,将一切都封禁在其中的旧世界,她都不要了。
  是毫不犹豫的放弃。
  人可以没有爱情,但不能没有自由。
  原来奔向自由的感觉是这么美好。
  但柳星横,她全都要。
  因为人生只有一次,贪婪有何不可,柳星横想,殷不谦与自由从来不是冲突项,我全都要。
  柳星横走进一家理发店,干脆利落的表达诉求,“剪短。”
  理发师摸了摸垂至腰间,绸缎似的黑发,有些心疼,“真剪啊?”
  柳星横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微微一笑,“剪。”
  “咔嚓”
  “咔嚓”
  发丝层层飘落,柳星横每一秒都比上一秒更轻松,理发师服务上好,不仅理发,也修眉洁面,浮眉剃去,那锋利的眉眼终于一览无余。
  坚毅,厚重,有大信念,充满勇气,理发师看着镜子里的客人讷讷半晌,恍惚道:“您像一位战士。”
  柳星横颔首致谢,火焰在她心中燃起,便未曾熄灭,她确实是一位战士,为了理想,再柔弱的手臂也可以举起武器,捍卫真理。
  出了店铺,街道骚动,帝政巡查开始布控搜查,柳见星伤人出逃案发,通缉令已经发了。
  柳星横略略低头,混在慌忙避让的人群里快速离开,aki星向来混乱,巡查们都凶神恶煞的,行人们匆忙乱窜,掉了许多私人物品也无人在意,一顶旧帽被挂在交通指示柱上摇摇晃晃,主人早已不见。
  周边还有许多衣服手套,手表饰品,贵的便宜的,等到风波暂息,就会涌出一波大人小孩捡拾这天降横财。
  柳星横匆匆而过,顺手将帽子一挑戴上,压低帽檐,转身进了小巷,自然无异,没有人注意到她。
  下一秒,巡查大部队横扫而过,不知道自己与目标擦肩而过。
  光进巷子也没用,前后直通,无从躲藏,但柳星横是跟着殷不谦混过的,翻墙上树采花,无所不做,她放下携行箱,将其内物品全都藏到身上,以箱子为垫脚,助跑起跳,顺利扒住墙沿,用力翻了过去。
  翻墙声响惊动了巡查,立刻有人前来查看,柳星横已经滚摔在地,手脚胳膊,无一不痛,但也没时间喊痛,立刻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跑走了。
  一边跑一边给mono6上膛,紧握着随时击发,还不忘把歪了的帽子戴好,柳星横这时候就埋怨殷不谦了,“一天到晚的带我爬墙,也不教我锻炼身体,这贸然改行确实不太行啊。”
  我明明是知识分子,柳星横想,为何如此落魄?
  话又说回来,这摔一下就这么痛,殷不谦摔摔打打的,竟然也和没事人一样,柳星横点头,她果然不是人。
  aki不能久待,它离帝星太近了,柳星横准备趁夜就走,至于怎么走,她也不知道,但事在人为,车到山前必有路。
  姚青弦说,“一个混乱可以藏在更大的混乱里。”
  当然柳星横不可能找来阿庇斯混淆视线,但是她可以藏在光怪陆离的城市角落里,她甩开追兵便进了夜场。
  比之nebula更奢华堕落的夜场。
  柳星横有钱,她早已资产转移,一圈没走完,身上衣服已经全换了一遍,甚至拟态面具都搞到一个,来这地方,没几个是用真实身份来的。
  有富家子包船,打算去偏远一点的星球买乐,肆意风流,无法无天,完了再拍拍屁股回来,销毁假身份,片叶不沾身,毫无责任,毫无风险。
  柳星横阔绰付款,他们便当她也是其中一员,热情邀请。
  柳星横问:“如果那些人发现了,追究责任怎么办?”
  纯新人发言,游戏发起者哈哈大笑,“追究不到的,他连我是谁都不知道,放心吧,你去过就知道了。”
  柳星横犹豫三秒,看众人都鼓励的看她,遂点头,“好。”
  “喔——”,众人起哄,将出发时间发给她,七嘴八舌的嚷,“要来哦,一定要来噢。”
  时间还早,他们说完就散了,要自去寻乐,至于柳星横,也不是什么提携新朋友,这世上,循循善诱千方百计要人参加的,让人进入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做惯的伎俩,先让柳星横上钩,让她尝到点甜头,然后就可以蛇打七寸,掐住她,压榨她,把油水榨干,若有什么意外风险,再将她推出去承担责任。
  谁让柳星横生面孔,初出茅庐,连假面上都透着一股清澈愚蠢,吃人的事,管他什么身份,是人就在被吃。
  柳星横目光跟随他们移动,舒适的倚靠到沙发背上,愉悦的微笑,低声道:“我会去的。”
  一定会去的。
  人在一天中对无数人说话,但你不知道,对面的谁会是深渊。
  越知晓人类的本质,就越让我趋于变态,癫狂的精神,扭曲的心理,柳星横原谅殷不谦了,这愤怒之火轻易就能烧坏人,烧坏你,也烧坏我。
  夜场喧杂对她的精神很不友好,柳星横去外面透透气,天已经全黑了,他们出发时间在午夜。
  寂静黑暗里有轻微的求饶,颤抖而绝望,向恶乞讨,“不要……”
  柳星横闻声踏步,哟,是熟人,在那群人里见过一面,但没有直接对话过,贵公子已经撕了斯文的假面,狰狞邪笑,迫不及待的要享受他的甜心。
  一股突如其来的寒意击中他,全身都在预警,那是被精准锁定的恐惧感,是生命被瞬时收割的天然惧怕,冷淡的女声说:“你知道吗,如果她说不……”
  “那就是不。”
  真可惜无人教导你,让你太晚明白这个道理,柳星横稍稍歪头,对仰面泪眼朦胧看向她的女孩微微一笑,下一秒,人形野兽一声不吭的栽倒,再无生息。
  哇哦,超静音哦,柳星横给mono6打好评。
  “啊……”被压到的女孩手比嘴快,在音节刚出时就捂紧了嘴巴,将惊呼咽在口中,虚软脱力的身体被激发了潜力,忙不迭的爬起来,也顾不上自己一身狼狈,只在对方和柳星横之间来回扫视,惊慌失措,“他是本地帮的大少……”
  她说:“他们一定会追究到底,所以,能不能请求你,带上我……”她是夜场工作人员,她见过柳星横,她知道他们要一起离开,怕被拒绝,她结结巴巴的解释,“不……不用一直带着我,只要在路上把我放下去就好了,这件事起因在我,我会承担一切,是我杀……杀的……他,能……能不能……”
  柳星横抬眼看她,夜场的规则是,不允许在场内放肆,当然不是为了保护她们,而是为了赚取更多利益,如果有人愿意支付高额罚金,那依然做什么都可以,但内外只隔一道墙,没有人肯为墙付费,约定俗成的就是或诓骗或威逼或利诱或恐吓或其他任何方法,只要她们踏出那道门,那就足够随心所谷.欠肆无忌惮的享受了。
  灰头土脸,沾满脏污的女孩泪痕清晰,柳星横将外套脱下甩过去,看了眼时间,“你有一小时十五分钟的时间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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