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柳见星乖乖的把脑袋凑过来,蹭着她掌心,“你拔吧。”
真是慷慨的小东西,殷不谦屈起手指在她脑门上弹一下,“好了,走吧。”
走了一路也吃了一路,无论什么时代,吃喝总是大头,殷不谦没打算一次就带柳见星看完新世界,于是在她困得眼睛睁不开的时候就提出回去,“回去吗?”
困得头点点的柳见星突然精神,艰难抉择,她想睡觉,她也想继续玩。
左右为难,柳见星眼巴巴的看殷不谦,试图期待她能有双全法。
事实证明,殷不谦没有,她只是短暂的笑了一下,“回去吧。”
柳见星不动。
小孩犯倔。
“柳见星。”
“我……我困了,我走不动了。”
你真是上天派来磨难我的,她们所处的地方距离最近的飞车乘坐点还有好一段路,殷不谦都被气笑了,“你想怎样?”
柳见星低下头,慢吞吞的走,可怜巴巴的。
“我真的没有虐待你。”殷不谦抓住人,无可奈何的给她背,“上来。”
这回动作利索了。
娇生惯养的千金贵女,殷不谦腹诽。
不夜城的喧嚣与华彩灯光都慢慢的丢到后面,柳见星真的很困,但强撑着不睡,像蜗牛伸出触角,不带丝毫期待的问,“殷不谦,我们真的不能联姻吗?”
“不能。”殷不谦毫不犹豫,斩钉截铁。
“如果我不干涉你呢?”柳见星微微阖眼,话语轻的如同叹息,“你想做什么做什么,想喜欢谁喜欢谁,我还可以帮你应付殷柳两家……”
“不能联姻。”
“可你总是要结婚的。”
“谁说我非得结婚?”
“你不要孩子吗?”
“谁说我非得要孩子?”
“你不要继承人吗?殷家不要继承人吗?你有3s的资质,”殷家一定不会放弃的,柳见星试图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我可以帮你生,omega有最优秀的生育能力……”
殷不谦停住了脚步,大路上自是灯火通明,但除此之外,所有的一切都陷在黑暗里,“柳见星,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和你联姻吗?”
“因为你贫瘠,荒芜,浅薄,在我眼里,你连最基本的民事行为能力都没有。”
“那你干嘛不和柳见月一起?”柳见星忍不住脱口而出。
殷不谦背着她继续向前走,“她还不如你呢。”
“柳见星只是荒芜的旷野,柳见月却是腐烂的沼泽。”
可是为什么?这个时候的柳见星还不明白。
“柳见星,如果他们没有发现我们离开,你要如何应对?”
所有人都会以为她们在订婚夜厮混,有些东西不必说出来,却已在交换的眼神,在有意的微笑,在各种各样的通讯工具里被谈论百万次,只需要语焉不详的几个字,罪孽就爬上人的脊背,跗骨之蛆,他们是始作俑者,他们也清清白白。
要如何应对?柳见星贫瘠的脑袋不能处理这样复杂的事情。
殷不谦一步一步的走向终点,一句一句的说,“柳见星,如果你想赢,就只要看见致命点,不要看见别的。”
“当你攻击致命点,他们的所有拳头都要往回收,他们的所有攻击都会变成防御,你只要打下去,就赢了。”
燃烧你的愤怒,以雷霆的气势打下去,击碎他们华丽空洞腐朽的躯壳,击碎他们脏污卑劣的灵魂,击碎他们不堪一击的骄傲,击碎他们因为社会优待而不可一世的自大。
柳见星睡着了,清浅的呼吸均匀绵长。
殷不谦无声的微笑,放松了身体,让她趴的更舒服,她只是没长大,这没有关系,殷不谦可以等。
因为缺少了一部分,殷不谦永远感知不到,她其实比晚风更温柔。
第 11 章
黎明时分,殷不谦背着柳见星站在了殷家大宅前,堂而皇之的走进去。
她从来没想过让流言长存,她制造误会,再亲自打破,愚弄他人,看到他们惊愕愤怒的表情,她觉得愉悦,就像去动物园观赏动物,永远无法定义谁才是被观赏的那个。
“殷、不、谦!”
暴怒的声音。
“嘘——”,没看见有人睡觉,殷不谦丝毫不把对方放在眼里,径自给柳见星送回房,摸了摸她的脑袋,“没事,你继续睡。”
于是柳见星就听话的继续掉入梦境。
“殷不谦,你胡闹也有个限度!”老爷子的好大儿殷忠礼,殷不谦名义上的父亲,此刻愤怒的像一头暮年的雄狮。
“别这么激动,父亲。”殷不谦还有闲情去倒了杯水喝,“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夜不归宿而已。”
如果殷忠礼值得大用,老爷子绝对不会在孙辈里找继承人,殷不谦对这位父亲完全有恃无恐,事实上殷忠礼兄弟不少,明面上的,暗地里的,老爷子兢兢业业的为殷家种豆种瓜,但挑来比去,还是殷忠礼好使——虽然他本人只是a级alpha,但生了个s级的alpha殷元树。
老爷子治家很有一套,他会确立明面上的位置,比如殷家主宅里只会住殷忠礼这一系,以表示好大儿是正统嫡支,但不会全权倚重好大儿,殷元树的叔叔伯伯,可都是在各自领域里担任要职,如果有一天某个支系比殷忠礼更优秀了,那就得有人搬出主宅了。
“哼,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日子!”云集的宾客都还未全部散去,殷不谦此举简直是殷家送上的笑料,殷忠礼最重视自身口碑,最受不得有失体统的事。
是殷柳两姓氏的盛世订婚典礼,也是结盟盛会,各方势力闻风而动,都言笑晏晏的参会来刺探虚实,殷不谦两人反而是无足轻重的小节,殷忠礼其实知道,但自身实力不够,才会吹毛求疵,生怕落人口舌。
殷不谦喝完水,“哒”的一声放下杯子,在寂静的室内十分突兀,她看向殷忠礼,“父亲,两个月后联合军演,新人王是我的。”
不是属于殷家,是我殷不谦的。
殷忠礼眉目一凝,他当然希望是殷元树拿到这项荣誉,毕竟军部年年招新,但联合军演十年未必赶得上一趟,是否举办全看帝廷,现任皇帝健康状况显然不太好,底下才会闻风草动,明年又是大选年,虽说老派世家正在下坡路,但众议院的权利却是与日俱增,新旧矛盾,权利摩擦,虫族大军压境,虎视眈眈,边缘星域岌岌可危,争权夺势已近白热化,各行业都在大动作,雪山顶的一颗石子滚动,山下便是一场雪崩,普通人接触有限,在他们的位置却能知道乱世将起,群雄逐鹿,而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会投向——联合军演。
帝廷也坐不住,就连这披皮的订婚礼,都一下子来了两位皇子,老大和老七,自然不是一派,大皇子是3s级别,七皇子也是双s+,据说其天赋之高,快要追平3s,两人都是大权在握的竞鹿者,过来与会一要观察殷氏是否野心,野心到什么程度,与哪些世家高门交好,有没有插足不该插足的地方,二来给自己拉拢人手,挑拨敌对势力,三来世家抱团对帝廷是巨大威胁,能拆就拆,不能拆就打散,打不散就使阴招让他们自相残杀,四来面子做足,以示帝廷荣宠臣下,皇恩浩荡,五来,则是那些各人的私心,能说的不能说的,表面笑谈两句,暗地里恐怕已过百招。
争斗无处不在,就如此刻,殷不谦就是在和殷忠礼父子宣战,新人王,殷元树退让最好,不退就别怪她不讲情面了。
“夜深露重的,我先去睡了,晚安,父亲。”殷不谦朝殷忠礼微微颔首,抬脚上楼,在拐角处遇到隐在暗处,不知站了多久的殷元树,年轻男人的脸藏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两人都没说话,擦肩时,殷不谦忽的转头,“你知道殷家就是一个皿吗,我们都是老爷子养的蛊虫。”
说完轻笑一声,殷不谦吊儿郎当的回房。
连帝廷都压不住臣下的骚乱,老爷子又怎么能对殷家全权掌控呢?所有人都有野心,殷不谦就是那把火,燃烧吧,烧起来最美丽。
待她走后,殷元树才缓步下楼,对楼下皱眉不语的父亲道:“都安排好了,她不会有机会回来了。”
殷忠礼沉吟半晌,“做的干净些。”
“是。”殷元树低头应承,没人看见他眼里的沉沉暗色,将眉宇间的不耐收敛的很好,浮浪戾气是他的本色,心思缜密也是他的本色,他的手段绝对是干净的,便是脏,也不会脏到他殷元树的手上。
作为一位父亲,理应为儿子遮风挡雨,承担责任,殷元树浮起几不可查的笑意,生在殷家,哪有什么骨肉亲情。
殷忠礼垂眸注视着温顺恭敬的亲子,欣慰之余,眼底没有一丝温度,他的好儿子是一条狼狗,缺点是噬主,优点是指哪咬哪,生在殷家,忍耐是第一要义。
惯例请示过老爷子,再被家庭医生以强身的名义扎了一针,殷不谦感受冰凉的药剂注入体内,像锁链层层缠绕,这才能被副官送往军部,第九军作战科atom军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