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其他渔民也在互相吆喝，结束手上的工作，纷纷回到船舱里。
不过数语之间，海上的风陡然猛了起来，吹得人衣角猎猎飞扬，海水层层叠叠卷起波涛拍打在船舶底部，远不像平时那样平静，声势骇人。
林今则想帮老渔民一起收网，对方却直摆手，顶着狂风大声道：“没事，你们回船舱，这雨一下来就能把人淋透湿，今天是不能往回走了。”
他有点慌，也许是自己见识浅薄，但眼前场景太过像电影里的海难前兆，而且听渔民们之前说话的意思是他们出来这一趟原本不会下雨的。
海上天气多变，情况谁也说不准，林今则抿紧了唇后退半步，抬头看到虞淮意，孑孑立在狂风乌云之中，任由背后波涛喧嚣，几乎要和海天连成一色，轮廓深刻。
虞淮意帮了老渔民一把，在接收到他视线的时候轻顿，敛下眸子瞥过去。
“走吧。”
密沉沉的乌云像是终于不堪重负，豆大的雨点伴随雷电一齐发落下来。
林今则小跑回到船舱，身上还是不可避免淋湿了点。
船舱是一个能容纳十人的休息室，侧壁还有几道房门，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里面的渔民有四五个，其中一个年轻人给他们递了毛巾，调侃道：“哎呀让你们快点过来不听，这下淋湿了吧。”
“谢谢。”林今则接过毛巾，脸色依旧不是很好，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迟了几秒，在他意料之外的，虞淮意上前出声：“我想问一下，今天船能回去吗？”
“下大暴雨啦回不了。”年轻人摇头：“这场雨不下个一天半天停不了，不过你们别担心，这是正常状况，不回去是因为风大不好掌舵，按照平时能走，但你们不是在嘛，安全起见就等雨停了。”
此时老渔民收好网回来了，哈哈大笑：“就当海上一日游了。”
林今则听后舒了一口气，这回放心了。
渔民倒了热茶分给几人，索性外头下着雨没事，各自说说笑笑着平日出海的际遇和趣事，船舱里一派温暖和谐。
林今则捧着热茶听得津津有味，坐在不远处的虞淮意却半阖着眼，看上去没有兴趣昏昏欲睡的模样。
这是两人之间头一次气氛没那么僵。
晚饭是今天老渔民捕的那一网鱼，船上厨师特意用了当地做法，开开心心的吃完饭，林今则才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晚上睡哪？
虞淮意暂时不在，他把询问的视线看向周围，那个年轻人貌似看出来了，指着侧壁的几道房门：“这是我们平时晚上睡觉的地方，房间不大，睡两人差不多刚好。”
“好。”林今则下意识点点头，然后又使劲摇摇头。
不对，睡几人？
年轻人拿钥匙打开其中一道门：“总共三个房间，还好今天船上只跟了四个渔民，就是只能麻烦两位摄影师跟我们挤一挤了。”
房间不多，算上随行跟拍的摄影师是不够用的，把唯一一个不用挤的房间给他们已经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第20章
年轻人打开门，林今则也知道没有其他办法了，他怀抱期望看向门内，按照年轻人的说法，应该是两张小床——
才怪。
数十平米的小房间里，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副桌椅，空间格外狭□□耸，成年男性在里面几乎施展不开手脚。
这时候虞淮意从外面回来，虽然刚才不在，但猜也能猜出这是晚上休息的房间，见到里面的环境，轻轻皱起眉，“这是睡觉的地方？”
年轻人似乎看出了他对房间不太满意，不好意思挠挠头：“对，船上总共只有三间房，你们的这间对比其他两间要好一些，没那么挤。”
船上都是讨生活的渔民，一个个大老爷们平日里糙得很也不在乎这些，更何况在船上住的时候少，都是紧急情况才住，因此就更凑合了。
金贵如虞淮意还以为是一人一个房间，听到“你们”才知道是两人一间，于是他眉头拧得更深了，看向旁边。
不好！
林今则身上一寒，把脚收回来退了几步，忙说道：“我在船舱休息室打个地铺吧。”
年轻人表情很惊讶：“那里地下多脏啊，而且也没能打地铺的地方。”
“没事没事。”林今则往外观望一眼：“我把几个椅子拼一块就行。”
他倒是不介意，自己以前马路牙子都睡过，别提这里了。
“晚上会冷。”年轻人摇头：“海上和陆地温度不一样，外面现在还下着雨，船舱睡不了的。”
他实在不理解为什么对方要放着好好的床不睡，虽然两个男的睡一块有点挤，但也总比好过外面。
“谢谢，我——”林今则使劲想找出一个理由。
“不用。”
一道冷然的声音响在耳边，虞淮意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感到不爽，好像自己多招人嫌似的。
有必要吗？
林今则愣了一下，然后悻悻地不说话了。
“那你们先休息吧。”年轻人就怕两人意见统一不到一块，见此舒了一口气，转身回自己房间。
他一走，眼下就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林今则不可能和虞淮意睡一张床，那现在该怎么办。
林今则犹豫半秒，很快开口：“我去船舱吧。”
他刚踏出半步，虞淮意长腿一迈拦在面前，积压多天的各种情绪终于爆发：“你这样是在防着谁？”
林今则迷茫的抬头：“没有......”
虞淮意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步步紧逼：“还是觉得这样就能把骗我谈恋爱的事翻篇了？“
他越想越烦：“你早干嘛去了？”
“对不起。”
虽然此事自己不占理，但林今则忍不住想，不是你让我离你远点吗。
他总不能直接跟对方说，其实我刚开始和你恋爱以为双方都是玩笑，所以我隐瞒了一切，结果你真挺喜欢的。
他也没想到虞淮意这样各项条件都十分优越的人竟然会，会在网恋对别人那么认真。
说来还是他的错，导致了如今报应不爽。
虞淮意话语很冲：“对不起有什么用！”
“我会离你远远的。”林今则绞着手指，小声说：“所以我说我去船舱，不会打扰到你。”
......
僵持了好几分钟，虞淮意板着脸进屋：“随便你，爱睡不睡。”
虞淮意并没有关上门，不知道是不是正在气头上忘了，林今则就伸手轻轻带上，没敢关严，然后来到船舱。
船舱里的椅子说是椅子其实都算不上，不过几个带靠背的小马扎，坐久了就会难受。
他把小马扎搬到一个空旷的角落，靠在角落。
海上信号不好，手机也玩不了，只能玩了会单机小游戏，然后撑着下巴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很晚了，林今则泛起困意，靠在墙边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的。
他隐隐好像有做梦，梦到下午的暴雨，但不同的是老渔民惊恐的对他说回不去了，他看着眼前的景象还没反应过来，船就剧烈摇晃。
他整个人开始倾倒，好不容易站稳脚跟，再一抬头，老渔民就变成了虞淮意，风雨中俊美无暇的脸表情微动，张口似乎要对他说什么。
他没有听清，正要上前询问，忽然听到一声巨响，自己脚底一滑，猛地惊醒，差点从马扎上摔倒。
林今则下意识抬头，就看到虞淮意从他面前经过，作势要往外走，刚才的声响应该就是他发出的，声音不大，但被梦境无限拉扯开，变成了巨响。
光是梦中的情形看上去绝对是个噩梦，但不知为何，他并没有太大害怕恐惧的感觉。
稍缓了缓，林今则赶紧喊住虞淮意，有点迷糊：“虞导，你——要出去吗，外面还在下雨。”
下不下雨的他不知道，但谁大晚上出去都不合适。
虞淮意过了半宿身上衣服也没乱，寒霜一般的眸子看了看敞开的房门，又转头瞥向他，心烦气躁：“睡不着，出去凉快。”
“欸。”林今则喊了一半收声，外面...凉快吗？
他满腹狐疑，自己觉得穿个短袖感觉挺冷的。
不知道虞淮意怎么了，反正林今则也没再问，就这样再次陷入浅眠，一直到天际泛起鱼肚白。
老渔民第一个起床的，开门看到他就这么睡，特别惊讶：“你怎么直接睡在这啊，另一个小伙子呢？”
说着，老渔民看向开了一晚的房门，更是不可思议：“你俩都放着好端端的床不睡？！”
林今则活动自己有些麻木的腿，揉了揉眼睛，闻言也很难以置信，虞淮意一晚没回来吗？就算再挑环境也不至于如此吧
“他半夜出去了，后面我睡着了就不知道了。”
林今则想出去找一下虞淮意，站起来的时候船舱的门被人从外打开，虞淮意进来，眉眼之间沾染凉夜湿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