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翟时苦笑了声,“老纪你说这不现实。”
“有什么不现实的!”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好不好。”翟时动了动自己的身体,“嘶,其实还挺疼的。”
纪诩看着翟时苍白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身体,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满心的焦急和恨铁不成钢瞬间化作了心疼。
“行,先不说这个了,你别乱动,小心伤口裂开。”他赶忙凑过去,轻轻扶着翟时躺好,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他。
白凡把剥好的橘子放在一旁,也上前查看翟时的情况,“要是疼就叫护士,可别硬撑着。”
翟时靠在枕头上,闭上眼缓了缓,再睁开眼时,眼神里满是疲惫。纪诩和白凡见状,也不好再追问感情的事,只能默默坐在一旁,陪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白凡忍不住打破沉默,试图找点轻松的话题,“阿时,等你伤好了,咱们去吃火锅吧,你不是一直念叨着那家新开的火锅店嘛。”
翟时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好啊,不过得等我彻底好了,现在可没胃口。”
纪诩也跟着搭话,“等你能吃了,我请客,咱们好好搓一顿。”
“该你请客,老纪你现在可是爱情事业双丰收。”
纪诩听到这话,脸上瞬间扬起得意的笑,“那是。”
在挪威养伤的那几天一直是纪诩和白凡在照顾翟时,翟时偶尔能看到翟弛远处张望的身影,但他一句话都没说。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翟时的身体逐渐康复,已经可以在病房外的走廊里慢慢走动。纪诩和白凡依旧陪伴在他身边,努力用各种玩笑和趣事逗他开心,可翟时的心思,总是不自觉地飘向那个在远处默默张望的身影。
这天,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病房里,格外温暖。纪诩和白凡陪着翟时在病房里聊天,突然,白凡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纪诩说,“老纪,咱们不是说要给阿时买那家的吃的嘛,趁今天天气好,咱俩去买些回来?”
纪诩立刻心领神会,点头应道:“对对对,差点给忘了,翟时,你先在这儿休息会儿,我们很快就回来。”
翟时看着两人匆忙离开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他知道,他们是想给他和翟弛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果不其然,纪诩和白凡刚走不久,翟弛就出现在了病房门口。
他手里捧着一束鲜花,眼神有些忐忑,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走进病房。
“阿时,”翟弛的声音有些沙哑,“这是我给你买的花,听说看到漂亮的花,心情会好一些。”
翟时看着那束鲜艳的花,心中五味杂陈,他轻声说了句“谢谢”,便别过头去,不敢看翟弛的眼睛。
病房里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声。
“阿时,有些事情我想通了,我承认自己喜欢你,也承认自己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一关。翟叔他们对我有恩,我怎么能把他们唯一的儿子变成同性恋呢。”翟弛满脸纠结。
翟时闻言,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冷漠,他转过头,直直地盯着翟弛,眼中的温度仿佛瞬间降至冰点。“所以呢?”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就像在谈论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你现在说这些,是想让我理解你之前的逃避,还是想让我继续等你,等你哪天又能过得了自己心里那关?”
翟弛被翟时的话问得哑口无言,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作答,眼神中满是慌乱与无措。他低下头,不敢直视翟时那冰冷的目光,只能盯着自己的脚尖,试图从地板的缝隙中寻得一丝逃避的慰藉。
“阿时,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翟弛艰难地开口,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我只是想把心里的想法都告诉你,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逃避,可我真的害怕,害怕面对你父母,害怕他们失望,害怕毁掉你原本正常的生活。”
翟时叹了口气,抬眸看向翟弛,他笑了笑,“哥,我打算结婚了。”
翟弛听到这话,立马看向翟时,“你之前不是说不订婚了吗。”
“是,之前确实是这么说的。”翟时微微垂眸,手指下意识地揪着被角,“可后来我想了很多,有些事终究拗不过现实。”他抬眼望向窗外,阳光洒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就像他此刻无处遁形的内心。
“而且,人嘛,都喜欢走一条轻松的路。”
翟弛的呼吸一滞,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击中,他的目光紧紧锁住翟时,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到一丝玩笑的痕迹,可翟时那平静又决绝的神情让他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
“轻松的路?和一个你不爱的人结婚就是轻松的路吗?”
翟时缓缓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转过头看着翟弛,眼中平静得可怕,“哥,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以前我总以为只要足够相爱,就能跨越所有阻碍。但这次雪崩让我差点丢了命,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时候我才明白,人活在世上,还有很多比爱情更现实的东西需要去考虑。”
“而且,不是哥你告诉我的吗,爱情不是最重要的。”
第70章
不久前扔出的回旋镖如今正中眉心,翟弛说不出一句话。
他不记得那天自己是怎么离开医院的,他只记得后来翟时从挪威离开的时候都没有告诉他一声。
“翟弛,听说你弟弟要结婚了?”同事拍了拍翟弛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几分八卦的热络。
翟弛正对着电脑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听到这话,整个人僵住了。
“你说什么?”翟弛缓缓转过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同事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有些尴尬,“不是吧,你不知道?圈子里都传开了,说是下个月的婚礼,女方家境还挺不错呢。”
翟弛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周围人的声音都变得模糊起来。
他机械地站起身,抓起外套就冲了出去,留下同事在原地一脸茫然。
翟弛来到翟时父母家,敲响了门。
聂萍打开门,看到是他,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很快又换上了礼貌性的微笑,“阿弛啊,快进来。”
“阿姨,阿时要结婚了,是真的吗?”翟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可微微颤抖的尾音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
聂萍叹了口气,招呼他坐下:“是啊,都定下来了。这阵子忙婚礼筹备,阿时也累坏了。”
“阿时说会自己告诉你,他没说吗?”
翟弛僵坐在沙发边缘,喉结上下滚动,好半天才艰涩开口:“没有,可能阿时给忘了吧。”
话说这么说,但翟弛心里明白,翟时是故意没有告诉他。
聂萍看着翟弛,欲言又止,“你和阿时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阿姨,我和阿时……没什么大矛盾,可能就是随着时间,彼此的生活轨迹渐渐不一样了。”他垂下头,目光落在自己交握的双手上,试图用这种方式掩盖眼底翻涌的情绪。
聂萍微微皱眉,眼中满是担忧:“可阿时以前什么事都跟你讲,这次这么大的事,居然瞒着你……”
她轻轻摇了摇头,起身给翟弛倒了杯茶,茶杯与茶几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略显压抑的氛围中,格外刺耳。
“阿弛,你要是知道什么,可别瞒着阿姨。”聂萍重新坐下,目光紧紧盯着翟弛,“这孩子自从雪崩后,就变得心事重重,对家里也越来越疏离,我和他爸都担心得很。”
翟弛接过茶杯,热气扑面而来,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将两人之间的纠葛深埋心底。
“阿姨,真没什么。阿时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也许他觉得结婚这件事,更想按自己的节奏来。”翟弛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可那笑容在脸上显得无比僵硬。
聂萍显然并不满意这个回答,她轻抿嘴唇,思索片刻后说道:“阿弛,婚礼就在下个月,你无论如何都要来。我让阿时给你发请柬,你们俩好好聊聊,把矛盾解开。”
“好……”
离开翟家翟弛长叹了口气,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和翟时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甘心翟时和别的女人结婚吗?
答案是否定的,他不甘心。
可他能做些什么呢?难道要他去告诉翟绍文和聂萍,说我喜欢你们儿子,我要和他在一起。
一向冷静自持的翟弛在酒吧喝的烂醉,重金属音乐如汹涌的潮水,冲击着他的耳膜。他找了个昏暗的角落坐下,点了一整瓶威士忌,对着瓶口猛灌起来。
好友阿凯接到翟弛的电话赶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副场景——翟弛双眼通红,头发凌乱,面前的酒杯已经摆满了一桌。
“兄弟,到底怎么了?”阿凯在他身旁坐下,关切地问道。
翟弛仰头又灌下一大口酒,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烧得他心口发痛,“阿凯,阿时要结婚了,可他居然一直瞒着我。”
阿凯眉头紧皱,拍了拍翟弛的肩膀,“就因为这事儿?不至于把自己搞成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