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但很奇怪,他潜意识总觉得姜斯就该是这种性格。
第一眼见他,总要为那张脸惊艳到。
第二眼会以为他的性格和外貌一样好。
只有熟悉了才能察觉他外貌下鲜活的灵魂。
一个嘴毒又心软的漂亮男人。
姜斯察觉到自己情绪不对,他在迁怒对方,失忆这件事明明不是谁能预料得到的。
海棣能主动联系他,已经让人非常惊讶。更何况他现在能好好地坐在身边。
这难道还不够吗?
正如姜斯之前对沈笏说的,“只要他活着,其他都不重要。”
“今天的事情太多,是我心情不太好。”姜斯道,“没有针对你,现在能看见你安然无恙,我已经很开心了。”
“没事。”海棣摇头,“应该是我谢谢你,沈笏说是你救了我。”
“他是这么对你说的?”
“是。”
姜斯听他继续道:“他说你为了我的事天天找人帮忙,喂我价值千金的香烛,甚至最后不顾自己身体,放血使用禁术差点危及生命……你现在身体没事了吧?”
“……”姜斯欲言又止,海棣当人的时候怎么比当鬼更好骗,虽然沈笏说得也不算错吧。
就是稍微夸张了点。
“还好。”姜斯心虚几秒应了声。
车子很快就到了目的地,海棣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就去了最不容易出错的他家乡菜的餐厅。
姜斯有点感动,“太难得了,我本来以为今天还得吃外卖。”
“吃外卖对身体不好。”海棣道:“你要是喜欢可以经常来,这家味道还可以。”
姜斯摆手,“我在宁市待了七八年,这边我也熟悉。主要是我不会做饭,平时全靠外卖活。”
“你在宁市工作过?”
“嗯,上学工作都在这边。”姜斯叹气,“本来以为会是第二个家乡。”
海棣蹙眉,“有什么困难可以和我说,我能帮忙绝对不推辞。”
姜斯扭头看他,海棣脸上的表情不像开玩笑,问道:“忘了问,你今年多大了?”
“……27。”
“我以为三十五往上呢,说话这么老干部。”姜斯的嘴一如既往的犀利。
海棣只当没听见,一马当先走在前面。
姜斯快走了两步,扯了扯他的飞扬的衣摆,等人回头看来,弯起眸子笑道:“别啊,这就生气了?”
从他嚣张翘起的发梢再到含笑的眉眼,一寸寸看下来。海棣的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脱口而出:“没有。”
“那就好。”姜斯松手,进入包间落座。
服务员很快将菜上齐,厨师做得还算正宗,姜斯只要不用自己动手做饭就一点也不挑,吃得津津有味。
过了一会,海棣没忍住问:“……你现在住在哪?”
“酒店啊。”姜斯坦然,“我来这边办点事,待几天就回去了。”
“什么事情?我能——”
“海哥哥,你放心要是有需要,我不会客气的。”姜斯捏着嗓子故意道,说完后自己先被逗乐了。
颇为感概,“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傍上大腿。”
“嗯。”海棣抿起唇,摆出正经的模样。
姜斯心情还算不错,直到葛凯的一通电话。
劈头盖脸地质问姜斯为什么不信守承诺,放他鸽子。
手里舀了一勺汤,姜斯边听边喝,等他一通话说完才道:“你说的对,我就是故意的。明天我也有事,不然我们过两天再说呢?”
“你!姜斯,你是不是不想在这个圈子混了?信不信我让人封杀你!”
“诶呀,我好怕啊。”姜斯面无表情,“有这个本事,你早点使出来。我看看出了你那个部门,谁还能听你的话。”
“本来以为三个月过去,你多少有点长进,没想到还是这么没脑子。都说聪明绝顶,看来你这还违背了人类正常生理发展。既绝了顶,又没有智商,简直拉低了人类正常人的水平线。你是不是忘了,我来宁市,是你有事求我。”
话筒里传来几声闷哼,葛凯被姜斯气得不轻,又得忍着怒气,保持理智沟通:“你明天能不能过来?我们尽快解决问题,谁也不要浪费时间。”
“我……”姜斯注意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冲海棣点头示意,“再说吧,我明天看情况。”
说罢,电话一撂,直接挂断。
那头葛凯气得血压直冲脑门,头昏眼花地跌坐椅子上,逼着自己硬是深呼吸几口气才缓过来。
张烁全程听在耳中,见他这样,冷笑道:“看来姜斯真不把你当回事了。”
“这简直,简直无法无天!他怎么回事!”
姜斯不是回老家,他是去进修了吧?一张嘴怎么能这么毒!
原本说话就不客气,现在离职后就跟没有紧箍的孙猴子一样,彻底放飞自我。
“你说你好好的,惹他干什么?”张烁总算出了口恶气,前几天被葛凯弄得当众下不来台的场景他还记忆犹新呢。
这边姜斯无辜地解释道:“我一般说话不这么直接。”
最多就是阴阳怪气。
见识过他本事的海棣无奈,甚至有点莫名的庆幸。
幸好他家教挺严,没有大少爷脾气。
第40章
一顿饭吃完, 姜斯起身要回酒店,他还有事情需要去处理。海棣跟着起身,“我送你。”
“好啊。”
两人再出去时, 外面的小雨已经停下, 夜幕彻底降临, 从远至近, 到处都是灯火辉煌的热闹。
车子一路驰行到酒店下,姜斯下了车后,没立即走开, 敲了敲车窗,示意海棣打开一些。弯腰对他道:“你回去好好休息, 我可不想因为你熬夜猝死再收留你了。”
从见到人起, 姜斯就注意到他眼中困倦, 就算在说话也总是不自主地闭眼。
海棣这段时间确实因为处理落下的工作日夜连轴转, 只是没想到会被看出来,忍不住笑了下:“我记住了。”
“去吧, 再见。”姜斯摆手。
“再见。”
.
找前台借了两张空白的a4纸, 姜斯回到房间后重复白天的步骤, 将纸张折成相同模样, 将其点燃。
纸灰飘飘然在空中上下起伏几下,凝成一个人形, 人形越拉越长, 直到显现出完整的正常人的形态。
“......”姜斯和它对视的下一秒, 立刻领悟它的意图, 手疾眼快地用纸团堵上他长大的嘴巴,及时制止住未发出声的嚎叫。
“闭嘴!”姜斯警告,“再叫我就把你一直关起来。”
“听懂了吗?”
楼齐磊没反应, 眼神呆滞地和他对视,被堵住的嘴呜咽声不断。
“......”姜斯明智地选择向沈笏求救,给他打电话说明情况,问有没有办法让它恢复正常。
沈笏沉吟片刻,找了个开法场时拍摄的视频发给姜斯,让他连着外放几遍。
姜斯照做,空寂的酒店房间内满是道经吟唱的声音,在夜晚中格外震撼人心,幸而还不到休息时间,没人敲门警告。
直到姜斯洗漱完后,蹲在地上的楼齐磊才恢复了正常。具体表现为还是愣愣地看人,但眼神中恢复了点神采,不再是看人就想嗦一口的目光。
“好了吗?”姜斯半蹲下身,把纸抽出来扔进垃圾桶。
楼齐磊反应半天开口:“我见过你。你是那个葛凯手底下的人。”
“看来效果还行。”姜斯关闭视频,正色问他:“说说吧,你怎么死的?”
对鬼来说、尤其是对有怨气的厉鬼来说,问它的死亡原因乃是大忌,稍不注意就会被反杀当作替死鬼。
姜斯知道,只是他压根不在意。眼看楼齐磊眼睛有发红的迹象,一掌拍到他的神庭穴位上,让他稳定意识,老实答话。
“......我记得,我好像是加了个班——”楼齐磊打了个冷颤,陷入回忆。
等了半天都没听见下半句,姜斯稀奇道:“就没了?”
“我不记得了。”楼齐磊默然,“我只记得我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人,写完策划案后出门,然后进入电梯——”
楼齐磊反复喃喃:“我进了电梯、进了电梯......然后,然后就......”
记忆随着他的话展开,钟表时针反方向拨转,时空回溯到一周前。
对于传媒公司来说,时间就是金钱。公司的休息制度从每天996、一周休一天变成了实行大小周制度,两周休一天,一个月休两天。
在某种意义上,人就是浸了水的海绵,看着已经压到了底,可你再使劲压一压,还会有多余的水分。这种压榨方式在职场上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弹性工作——具体为工作时间不保证,休息时间不保证,工作总量不保证。
而对楼齐磊来说,休息时间不止是放松自己,更重要的是他可以去照顾生病的女儿。
但是一个生了病的女儿在老板眼里就成了拿捏他的引线,稍微不听话,就能以开除为理由让他失去挣扎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