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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李寒洲走近,看到那张脸布满红色和深褐色且凹凸不平的增生性瘢痕,瘦小的巴掌脸上只有五官还算健康清晰,但挤在高低不平的瘢痕中也显得尤为可怖。
  “这是......"
  “徐然让人把她拖到超声治疗室,把能量和发数调到最高,但没给她用耦合剂隔绝高温,最后造成面部三度烧伤才放人。如你所见,在这里毁容就等于人也彻底废掉,只能被徐然当宠物养在这个仓储室,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小姑娘才15岁,这辈子都完了。”
  李寒洲看着那张脸,突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没等她问出口,司秦似乎早有预料,说:“李寒洲,你看她这双眼睛,像谁?”
  第105章
  这几年来已经不知道恐惧两个字如何写的李寒洲,在这一刻不寒而栗,她也蹲下身和眼前的女孩对视,说出那个两人心知肚明的答案:“沈沐芝。”
  “对。徐然是蓄意把她带到这里,再发疯一样的折磨她。她对沈沐芝早就从嫉妒变成痛恨,之所以在得势后一直没有针对沈沐芝本人,一个原因是沈家属于高知家庭,沈华之职业也特殊,真的伤到她,后续的麻烦事不会少。再就是沈沐芝一直落魄,让居于高位的徐然能够平衡心里的恨意。但是你出现了,”司秦扭脸看她,“你不仅把一切全然奉献给沈沐芝,还给她超越生命的爱,又成为她最大的事业转折点,让她重新被命运带到应有的位置。徐然怎么会不发狂呢?”
  “你说……爱吗……”李寒洲觉得难过,原来所有人都比她更早认识到,她对沈沐芝的感情是纯粹热烈的爱。唯独只有她自己在离别之际才明白。
  沈沐芝应该很伤心吧,在无数次面对自己“我不知道”的回答时。
  李寒洲叹口气,仔细看着那些伤疤,伸手轻轻抚过,小声问那个女孩:“疼不疼?”
  “当初疼得厉害一直尖叫,嗓子坏了,已经不能正常交流了。”司秦回道:“你知道为什么我一定要你来这里吗?因为我身边所有人都在为秦昭卖命,如果我听话,愿意成为利益共同体,那秦昭的一切早晚都会归我。可是我没办法认同这些东西,更做不到和罪恶共生。想来想去只有既不在意死活又有软肋的你才能够帮我。所以从第一次见面,我就让人调查你,又观察你每一步行动,在合适的时候才出现。”
  李寒洲终于把注意力放回她身上,“说这些没有意义。既然答应帮你,我就不会反悔,但这些前因后果我并不感兴趣。”
  “好。走吧,带你熟悉下这里的内部路线,万一事没成,你也知道怎么逃生最快。”
  李寒洲嗤笑一声,“我用不到。”
  司秦愣住,“也是,那今天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吗?”
  没有等到想要的回答,李寒洲已经起身出去。司秦抬手揉揉那个女孩的头发,却碰到后脑一条像是刚拆线手感微凸的伤口,她语气放得更缓,“又来欺负你了吗?没关系,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两个人站在邮轮最顶层的眺望台,李寒洲在望远镜前看星空,司秦没有坐在休息区,直接躺在地上望着星空出神。
  “我之前一直觉得星星坠落很可惜,想要重新把它送回夜空。可是等我真的费尽全力拿到珍惜的星星,又送上闪耀的星空,才发现手掌都是残光,怎么也去不掉。”
  司秦听她扯来扯去,把手垫在脑后换一个舒服点的姿势,才回她:“什么星星不星星的,不就是沈沐芝吗?这个比喻不对,沈沐芝是众星捧月的那轮明月,你才是围着她的守护星。”
  李寒洲调转视线看她,“不,她是只照耀我的守护星。”
  “但你现在不要了”,司秦的声音轻飘飘传来,“李寒洲,死亡不可逆,对还在世的人而言永别是一种残忍。”
  她接着说下去,“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还会梦见父母,有时候是混乱的少时回忆,有时候是回到那天的追悼会。但是我经常梦见妈妈和我说,不喜欢我的名字,因为她不想自己的姓氏后面跟着秦字,像是打上某种印记。我时常在想,如果他们还活着,是不是我们一家还是过着很平凡幸福的生活,而不是现在这样只能在梦醒后反复回想。”
  “可能从一开始,我就是错的。”李寒洲说:“我不应该明知道自己的情况,还要去招惹她。”
  司秦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一周之后会组织抓捕行动,航线图提前一天发给你。需要你牢记航线,判断船长更改路线后航行方向是否正确。”
  “好。”
  “还有,”司秦坐起来忧心忡忡地说:“一旦我和秦昭反目,船上这些人都会倒戈,所以进入驾驶室后记得从门内锁死,直到游轮驶入目标海域,都得牢牢守住驾驶室。你自己小心。”
  看李寒洲点头,她才放心地躺回去,“不管怎么样,希望你我都能得偿所愿。”
  司秦刚回办公室,秘书就匆匆过来:“小秦总,有位沈女士要见您。她没有预约,但每天都会过来,已经好几天了。”
  “知道了,你把她带到会客室,然后去忙吧。”
  会客室门缓缓打开,沈沐芝抬起头,全程盯着来人进入并落座,直到司秦问:“看够了吗?沈老师。”
  “我要去见李寒洲。”
  “她不想见你。”司秦随手拧开一瓶水递过去,看沈沐芝不接,又放回自己面前,“我以为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们两个最好的结局不就是一拍两散吗?或许哪天李寒洲想通了,治好之后又回来找你呢。你这么步步紧逼并不能得到想要的效果。”
  沈沐芝:“我要见她。”
  司秦抬眼看她,双手一摊躺会座椅,“请。”
  “只有你知道她在哪,”沈沐芝问:“需要我做什么,你才会送我去找她?”
  司秦像是被点起兴趣,“其实你真没必要总是沉溺过去。李寒洲从前和以后的人生,不管好坏,她都已经不要了。你懂吗?你能让她为你选择再活一次吗?”
  可能看眼前人有些踌躇,她追问着:“能吗?”
  沈沐芝终于把话说出来:“我不是为了让她和我继续才做出这个决定,我只想陪着她。如果什么都没能和她一起面对,我的亏欠就真的太多了。”
  司秦收起笑意,想着这两位怎么都是犟种,她笑着说:“也不是不行。但你出发的时间由我来定。”
  约定的日期来得很快,李寒洲一早就核对好宾客名单,又要求岛上所有人跟着一起出海。相对徐然三天两头把秦总抬出来逞威风,一向沉默寡言独来独往的李寒洲,让这些我行我素的亡命徒有种强烈的不服气。
  她话音刚落,肩膀就被一个踢过来的汽水瓶击中,玻璃瓶在沉闷的重击声后落地,又发出清脆的破裂音。
  屋内人都安静下来,看李寒洲作何反应。伴随着一声枪响,所有人都瞬间站起来,伸手捂在惯常放武器的地方。
  李寒洲把枪插回后腰,看着眉心中弹倒地的男人,语气冰冷:“如果还有人不想上去,就直接说。我可以一起送他上路。”
  说着她扫了一圈屋里人,“如果都有意见,那就炸飞这间屋子。”
  屋里人表情讪讪,很快收回动作,注视着李寒洲转身走人的背影。一会儿终于有个人开口了:“听说这人也是明星,和徐然怎么完全不一样。她敢开枪,她居然敢直接开枪,他妈的是不想回到正常生活了吗?”
  “这人从上到下除了长得好看,哪一点像明星?别说明星,她这种行为处事去上班也是个怪胎。”回话的人狠狠吐掉烟头,“是个硬茬,就是不知道秦总会怎么处理这个事。”
  “秦总?这位可是小秦总的心肝儿,秦总又把小秦总当宝贝捧着,能处理什么?算这哥们倒霉了也是,得罪小情人搭进去条命。不过,你看到了吗,她开枪很稳,都不抖的,这人肯定不是头一次碰这个。”
  门外走进来一个戴墨镜的男人,屋内停下话题,恭敬的冲那男人的方向喊着:“孔哥,你来了。”
  被喊的人点点头,看一眼脚下的尸体,指着门口两人,“抬出去埋了,晾在这里像什么样子。”
  他抬手摘下墨镜,挂在上衣前襟,右手掌有一条十分明显的贯穿伤疤痕,“我和她打过交道,这人下手挺黑。第一次见面就想扎人颈动脉突出包围,要不是被我拦着用药迷晕,估计她当场就能逃掉。”
  “怪不得动手这么干脆。她真是明星啊?更像小秦总的私人保镖呢。”
  “她是什么身份不重要,”孔哥蹙眉看着发问人,“你别招惹她就行。”
  说完他坐到沙发上,沉思一会儿,问:“库里还有防弹背心吗?给我拿一件,晚上我也上船。”
  李寒洲穿着一件黑色礼服裙,站在宴会厅中心舞台高举香槟致辞开场。在缓缓流动的演奏声中,她提着裙摆下台,周旋在来宾中娓娓而谈。
  眼看厅内人流三三两两散出,各自寻找娱乐活动。李寒洲看着墙面的巨型挂钟,计算着更改航线的时间。很快她走到一个套件,把复杂的盘发拆开,将额前碎发用发蜡固定在脑后,又换了一套方便行动的黑色西装,才赶往驾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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