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燕弦春喜上眉梢:“儿臣遵命!”
  燕辞忧松了口气,终于是说出来了。洛观曜能做到的事情比她想象中还要更多,单这两项,不仅为燕弦春想要换回母姓提供合适的借口,还永绝后患,什么都不必再担心了。
  之后就是商量如何去做。对面两人垂眸沉思,燕辞忧则看向盛攸淮,动作很轻地牵住她的手,笑着眨眨眼。
  激动的心情缓缓平复,盛攸淮慢慢消化着过于大的信息量,母亲的情况,燕辞忧那日说出的“我会有办法的”,通通串起来,变成了一个过于惊喜的答案。
  燕辞忧瞒得也是够严实。盛攸淮无奈地笑起来,略微用力,捏了捏燕辞忧的手。
  燕辞忧委屈地撇撇嘴,对着她摊开手,表示自己绝对没有隐瞒了。
  唉……盛攸淮无声地笑起来,又牵住她的手。
  大殿中仅有她们四人,或许在看不到的地方还有暗卫。她们两个不敢发出声音,动作极为小心。当然,坐于上位的燕颉之对她们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她懒得戳破,想起盛荣,除了对这两个孩子在一起感到欣慰外,还不由暗叹两句年轻真好。
  燕弦春则一直都不知道,就连现在也沉浸在对计划的思考中,完全没注意到对面两人在桌案下手指相缠,大庭广众下眉目传情。
  “保险起见,我觉得子母河的事情和刺杀要相差二十天,”燕弦春道,“至于先做哪个……”
  “先做子母河,首先要把这件事确定下来,”燕颉之建议先定下来最主要的,她看向不由自主立正的洛观曜,“这位……小朋友,你确定什么时候都可以吗?”
  “什么时候都可以,”洛观曜再次保证,“我完全准备好了。”
  “那明天就去,让辞忧和攸淮去。”燕颉之拍板。
  燕辞忧倒有些好奇她们原来的计划:“如果没有这桩事,本来是要怎么做?”
  “等,”燕弦春简短道,“等有足够的官员。”
  真的?燕辞忧怀疑地挑眉。燕颉之坚持到现在可不是为了等待,她还不了解她们两个吗。
  燕颉之撑着脸轻笑道:“可能我会先逼宫?杀了老不死的,再把小的全杀了,然后让弦春改回母姓,再废了我……”
  “阿娘!”燕弦春急忙打断她。
  燕颉之无所谓地闭上嘴。她半倚榻上,用手撑着脸,把这些听起来很残酷的话当做玩笑似的。然而那一瞬间狠厉的野心所散发的光辉,让燕辞忧几乎失语。
  ……是啊,这就是她的母亲。
  冷酷的,强大的,为了皇位,为了天下,能够看着她们为了皇位机关算尽,选最好的继承者,能够不在乎燕辞忧在皇姐登基后的处境,更能将自己的性命弃之不顾。
  幸好她来了。
  燕辞忧闭闭眼:“我知道了。——明日我就会和攸淮去归河。”
  “好。”燕弦春恢复运筹帷幄的模样,她看向盛攸淮,“之后我会安排一场刺杀。禁军统领还是常山郡王的人,我们可以做些文章。”虽然这件事值得骄傲,但燕弦春还是想要自己这皇帝做的更正统一些。
  况且,让牠们互害更有意思。
  盛攸淮心领神会:“我明白的。”
  “好。”燕弦春继续思考,尽管燕辞忧此前有所铺垫,这个消息还是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期。很多准备没有必要,她可以腾出人手去安排更重要的事情;一些准备还不够,她需要更周密的安排,确保无虞。
  有燕辞忧和洛观曜的帮助,她能够提前几年成功。说内心不激动是假的,但燕弦春时刻记得燕颉之的教诲,越是春风得意,越要沉得住气,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最后,还是燕颉之叫停了她:“好了,先吃饭吧。还有时间慢慢想,等她们把子母河的事情办妥了也不迟。”
  就算这样说了,燕弦春也不可能什么都不想,燕颉之是知道她的,回去了连吃饭都记不得:“午膳在宫里用吧,一个个的天天往外跑,回来吃顿饭都难。”
  燕弦春不好意思地笑了:“阿娘……”
  盛攸淮则看向燕辞忧,担心这母慈女孝的场景勾起燕辞忧的伤心事,结果燕辞忧见她转头,往她嘴里塞了块糕点:“你也先垫垫。”
  果然,燕辞忧不知什么时候也咬了一块。盛攸淮觉得好笑:“我还好。”
  “真的?”燕辞忧奇怪,“我们不是吃了一样的饭吗?你早上还出去练武了。”
  “真的,”盛攸淮说,“天天上朝,我都习惯了。”
  原来如此。燕辞忧心疼地看着她。你们这上朝怎么整的啊!我家将军都饿到没感觉了!
  她们在这边窸窸窣窣地搞小动作,终于被另外两人发现了,燕颉之清清嗓子提醒她们:“先用膳吧。”
  燕弦春惊讶于她们关系已经好到这种程度了,想想她们的性格确实契合,不过契合到这种程度,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送膳的侍从挡住了她的视线,母亲的催促再次响起,燕弦春忙埋头吃了几口让燕颉之放心,顺便把刚才的问题抛之脑后。
  最重要的还是刺杀……燕弦春再次开始考虑这件事。
  第二十四章
  午后燕颉之小睡片刻,醒来就一直是精力不济的模样,燕弦春担心她,几次让她去休息,都被燕颉之挡了回来:“我心里牵挂这些,睡也睡不好,何必呢。”
  燕弦春说话尚且如此,燕辞忧和盛攸淮更没理由劝告了,只能尽快商量出个眉目,好让燕颉之去休息。
  在太阳即将沉入地底前,她们终于拟定了计划初案。
  洛观曜早在半个时辰前就说她要省省电,消失在众人视线中。燕颉之勉力撑到现在,打了个哈欠:“行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三人起身告退,走出殿门,燕辞忧一个恍惚险些摔倒,盛攸淮忙扶住她:“没事吧?”
  “没事,”燕辞忧对她笑笑,“天太亮了,有点晕。”
  “没事就好。”盛攸淮也弯起眼睛,“明天又要出门了,会不会太受累?”
  “归河也不远,”燕辞忧十分有斗志,“再忙一段时间就轻松了!”
  她们牵着手向宫门方向走,后面忽然传来一道惊疑不定的声音:“你们……?”
  燕弦春难以置信地从她们相牵的手,看到亲昵地靠在一起的肩膀,再看到两人同样迷茫的脸。
  过往所有细微异常和今日所见结合起来,燕弦春已经不能用关系好来说服自己。
  她的头有点晕。
  其实也不是不能接受她们其中一个人与她人成家,但若是燕辞忧和盛攸淮凑到一起,场面就变得十分诡异。
  面前两人触电般分开相牵的手,燕辞忧干巴巴地笑了笑:“皇姐……”
  盛攸淮冷静道:“如主上所见。”
  “这样啊,”燕弦春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时,脸色就会变得很严肃,“多久了?”
  燕辞忧对严肃的皇姐很发怵,结结巴巴道:“两、两天。”
  “好。”燕弦春没再多说,调转脚步,向长亭宫走去。
  算是过去了吧?剩下两人面面相觑。
  算了,燕辞忧又牵住盛攸淮的手:“我们回家?”
  “我们回家。”盛攸淮与她十指相扣。
  燕锦宁正在辛苦练剑。
  经历过燕弦春布置功课,燕辞忧时常抽查她的武学情况还有教谕日日讲学的燕锦宁,不仅觉得自己完全没什么好怕的,还觉得自己的人生没什么盼头了。
  但想想燕辞忧说她和燕弦春,甚至还有另一个世界的她自己,都要比她学了更多的典籍和武学,燕锦宁还是咬牙坚持下来了。
  可能不止想要母亲的重视,也不止是有姐姐庇护时想要较劲的孩子气。燕锦宁定心,用力挥出一剑。
  也有她不想输给燕辞忧口中的另一个自己,不想输给“瑞王”的原因。
  练毕,燕锦宁擦擦额头上的汗,将手中剑随手丢下,走到桌边猛灌了一杯茶。
  侍从自角门匆匆赶来:“殿下,晋王殿下来了。”
  “谁?”燕锦宁把茶盏放下,“上次检查不才三天吗?”
  她如临大敌,忙让听雨去取自己的功课,幸好昨日没因为看话本看得太晚,把功课积攒到今晚,如果燕弦春要检查,她也能说出个一二三。
  不过,燕弦春的表情虽然很严肃,却没有半分要责怪她的意思。燕锦宁有点害怕:“皇姐?”
  “你……”燕弦春坐下,欲言又止。
  燕锦宁打了个激灵:“我每天都有好好听越教谕讲课,做你留的功课,还听辞姐姐的话跑步练剑!”她指着刚刚丢在地上的剑,“你看!”
  “不,”燕弦春摆手,“我不是说这个。”
  不是这个?难道是更严重的事,燕辞忧不是平安回来了吗,那就是朝堂上的事情?燕锦宁蹭一下起身,整个人都紧张了:“到底是什么?”
  “是、是燕辞忧的事情,”燕弦春移开目光,“她和盛攸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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