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大人啊,我那可怜的孙子,定是生病糊涂了,但是知错能改,总还是个好孩子呀!”
“韦斯顿太太,”法官不想理会韦斯顿太太那些夸大其词,简明扼要的审问到:“你坚持本次证词的准确吗?”
“天真万确啊!我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育我那傻乎乎的乖孙子啊!”韦斯顿太太露出讨好的笑脸。
“不必了,”法官慢慢的说到。
“啊?”
“法律会来惩罚说谎的人!”
“什,什么?”
“治安官,请以欺诈罪去捉拿韦斯顿太太的孙子,带回牢房候审!”法官面无表情的命令道。
“什么,法官大人!您不是在开玩笑吧?他还是个八岁的孩子啊!”
“韦斯顿太太,法院是允许开玩笑的地方吗?”法官冷漠的看着韦斯顿太太,后者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开始撒泼的哭喊起来,但是她还没有喊几声就被生生的打断了,两个治安官上前来抓住她,而法官冷漠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韦斯顿太太,如果您继续大喊大叫,我只能以扰乱法庭之罪将您逮捕了。”
韦斯顿太太终于吃了个哑巴亏,硬生生的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到了肚子里,路安娜身边坐着几个听众似乎很熟悉她为人,只听她们语调轻快的窃窃私语道:“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娘们儿平日里一张嘴绕过谁,这次算是吃了铁棍了,哈哈哈!”
路安娜来不及幸灾乐祸,韦斯顿太太虽然翻了供词,但是她却隐隐的感到这似乎不是法官想要的结果,换句话说,法官似乎已经对这个案子有了某种难以说清的倾向性,可是,这高高在上的法官和勃朗特小姐能有什么仇呢?难道非要置她于死地吗?路安娜只当是自己多想了,但就在法官喊着下一个证人艾丽·史密斯,她才猛然惊醒的发现,艾丽还是没有出现在证人席上。
随着法官喊了三遍艾丽·史密斯的名字,都不见有人站出来,路安娜比现场任何一个人都焦急的等待着,难道艾丽真的临时变卦,真的不怕她把她的秘密公之于众吗?路安娜着急的伸长了脖子,四处寻找艾丽的身影。
可是,她始终没有出现。
一个法官秘书来到法官身边耳语了什么,交给他一卷羊皮纸。法官擦了擦手,小心翼翼的将羊皮纸展开,尽管那张羊皮纸看起来很小的一张,可是他却读了很久,路安娜的心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点下沉,她小心的看向勃朗特小姐,只见勃朗特小姐的侧脸始终保持不变的姿势,看起来十分的沉着淡定。
不会有问题的,路安娜心想,勃朗特小姐的侧脸给了她信心和能量。
就在她自我安慰的时候,只见治安官抬起头来看向勃朗特小姐,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随着他清了清嗓子一逝而过,接着只听他十分快速的说道:“史密斯太太有事不便出场,她授权书信证实她的证词没有错误,综合两位证人的证词,勃朗特小姐以谋害婴儿罪,按律判处流放海外。”
“我抗议!”法官的话音未落,观众席上传来愤怒的喊声。
第79章 临阵倒戈
路安娜腾的站了起来,在场所有的视线都聚焦到了她的身上,除了勃朗特小姐。
路安娜急切的说道:“我是艾丽的朋友,她告诉我她的证词是被逼而说出来的!”
勃朗特小姐的身子突然微不可查的抖了一抖,但是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路安娜的身上,因此并没有人注意到她的脸色是怎么变得苍白。
“你是谁?”法官并没有回应路安娜的话,反而只是微微的眯了眯眼睛,定睛盯着眼前的这个一脸憔悴仍旧不掩美貌,甚至增添了一番风貌的漂亮姑娘。
“我,我是勃朗特小姐的远房表妹,路安娜,”路安娜瞥向勃朗特小姐挺直的背脊,编造一个身份吧,她学着奥斯卡的伦敦腔说道:“路安娜·勃朗特。”
法官对她的外地口音似乎有些信服,没有再追究她的身份,而是有些不耐烦的说道:“那么你又如何能代表艾丽·史密斯?”
“我,我知道她撒了谎,她的孩子在出生之前就已经死了!”路安娜着急的说道,艾丽没有如约出现,让她一时猝不及防,她的辩驳也在仓促之间十分混乱:“她承认的!不是勃朗特小姐做的!那个孩子在出生的时候就没有声音了。”
“路——您叫什么来着?”法官低着头一边查看着手中的证词一边问道。
“路安娜。”
“路安娜·勃朗特小姐,在艾丽·史密斯生产的时候,您就在现场吗?”
“我,我没有……可是——”
“没有可是,”法官的眼神从手中的羊皮纸上移开,落在路安娜的脸上:“小姐,在现场有史密斯先生和史密斯夫人,他们都可以作证是勃朗特小姐杀害了婴儿。”
“不,这不可能!”路安娜尖叫道:“艾丽撒谎了,是她的丈夫逼她这样说的!”
“路——路安娜小姐,我很理解您对您表姐的热爱,但是很遗憾,她恐怕并不像您想象的那么善良和美好——”
哈哈哈……路安娜的耳后传来不明身份的笑声,不知道是谁专门来看好戏的,此时竟笑出了声。
“你胡说!你根本就不了解她!”路安娜愤怒的头发都要飞起来了,大声喊道:“在座的但凡是认识勃朗特小姐的,哪个没有找她看过病?你们扪心自问,有多少次看病勃朗特小姐是分文不取的?你们知道勃朗特小姐为了上山采药摔断了腿吗?你们知道她寒冬腊月冻得脚上都是冻疮吗?你们腆着脸说自己没有钱的时候是一副面孔,现在倒是换上了另一幅面孔了,利用她以后再来中伤她,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你们还有良心吗!”
在场的乡民们嘁嘁喳喳的哗然不止,有些人已经羞愧的低下了头,生怕在混乱中与路安娜对视,但也有人仿佛被戳了肺管子一样,不满的反驳道:“那些药才几个钱?况且她不收钱,谁知道是不是趁机下了毒?”
路安娜没有理会那些嘁嘁喳喳,此刻她的大脑也十分的混乱,几乎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恨不得一股脑全都吐出来,自然也顾忌不上什么礼貌和逻辑,她从怀里拿出来一卷树皮纸,朝法官提高了嗓门喊道:“法官大人,这上面是勃朗特小姐曾经治疗过的人,如果她真的是女巫,为什么这些人还活的好好的?如果她真的杀害婴孩,为什么她接生的其他孩子都健康无比?”
法官的眼光阴沉了下来,说道:“请把名单呈上来。”
一个治安官冷着脸朝路安娜走去,从他的手中接过了名单,台下的乡民则有些沸腾了,无数双眼睛盯着他,那些常年赊账的乡民除了几个极其贫穷的孤寡老人以外,大多是些游手好闲、爱占小便宜的无聊之人,而这张名单不仅写明了每个人欠钱的数量,还记录了他们所得的疾病,如同一块遮羞布,将毫不留情的将每个人的隐疾公之于众。
而就在治安官经过勃朗特小姐的时候,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很多人事后讨论那时候怪异的一幕,不论他们是否真的参加了这场审判,真的看到了这一幕,但是在一个月后的审问台上,这一幕被当做勃朗特小姐女巫事件的根本性变化。那时候大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那个手里拿着名单的治安官身上,以至于当勃朗特小姐突然暴起抓住治安官的时候,所有人都像那个可怜的治安官一样毫无防备,不知所措。
勃朗特小姐抢过了名单,并且当众将它撕毁了,所有人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反而是台下的路安娜尖叫一声,像是一头健硕的羚羊一样跳起来奔上前去,想要从勃朗特小姐手中抢回名单。
现场一片混乱,反应过来的治安官不知道先控制住路安娜,还是先控制住勃朗特小姐,在他犹豫的片刻里,那张被路安娜小心翼翼揣在怀里的用树皮制成的纸张已经变得七零八碎,为了阻挠路安娜将它们拼接起来,勃朗特小姐毫不犹豫的将其中的一些碎片塞进了嘴巴里,用力的咀嚼吞咽了下去。
现场的人们看着这一幕都惊呆了。
“为什么啊!勃朗特!我是在救你!”路安娜见已经徒劳无补,将手中好不容易捡起来的碎片用力的朝上空扬了起来,无数片细小的碎片像是新婚礼花一样漫天飞扬、洒落,落在了勃朗特小姐和路安娜的肩头上,那一瞬间很美,如果不是此此时此刻此景。
可是勃朗特小姐避开了路安娜的控诉,一直保持沉默的她终于开口讲话了,她转向法官,用一贯冷静沉着的语气:“法官大人,我认罪。这份名单是路安娜伪造的,根本就没有一份名单。”
“勃朗特!”路安娜尖叫了一声,她上前抓住勃朗特小姐的衣领,强迫她看向自己,路安娜的心脏快要从胸口炸裂了,她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勃朗特小姐看:“你疯了吧!你没有罪!你是被冤枉的!你为什么要认罪?”
治安官现在才反应过来一样,试图将路安娜从勃朗特小姐身上拉扯下来,但是此刻她就像是一个失控了的咆哮的野兽,让那位看似严肃实则腼腆的治安官十分的手足无措,坐在上面的法官大人显然已经看够了这场闹剧,另外两名治安官上前牵制住了路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