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不过论起品级,他与达州知州是平级,再加上他世子的身份,怕是地位上还要更高一些。
等那帮纨绔全都上船安顿好了以后,宝阁号才正式开船。
扬帆以后,大船很快就驶离了岸边。薛凤麟到砂州赴任之前,还有些沉积的资料文件需要整理,此时便在船舱里的八仙桌上伏案工作了起来。
沈宣在旁边帮他研了一会儿墨,见他专心致志,又怕打扰到他,就索性去了甲板上看风景。
只是这宝阁号在大海里远离岸边,四面都是一望无垠的海水,倒是没什么风景可看。唯一能看的,也就是这船上的各色人等。
沈宣就坐在二层船夹板上,看下方甲板上活动的百姓。只见比起二层甲板,底层甲板上实在是热闹不少,除了和他一样出来闲逛的,竟还有人直接在船上做起了小生意。
有人就直接支起了摊子,兜售起了零嘴儿吃食还卖糖画,引得一群孩子们围绕在旁边,好不热闹。
还有那跑江湖的,直接在甲板上表演起了杂技,又是引得众人拍手叫好。
其中有一个少女,容貌甜美,约莫十五六岁,穿着一身粉衣,当场就表演起了顶碗的绝活儿。
只见她一身粉衣,单脚脚尖立在一只大木球上,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咬着一只竹杆,手上还各拿着一只竹杆,竹杆顶端都落着好几只瓷碗。
少女一脚控制木球转动,一脚高高腾空,脚尖还顶着一张转动的帕子,在众人的叫好声中把更多的瓷碗一个一个的加上去,一看就是从小训练出来的童子功。
等到全部表演完毕,那少女身上一抖,所有的瓷碗就全部落在了一起,被她稳稳拿在手上。
她身轻如燕的一蹬,一个空翻就落在甲板之上,又是引得围观的群众们一阵叫好,纷纷给她旁边收钱的老妇袋子里扔进铜板。
沈宣见这表演杂技赚钱的竟是一对母女,心中更觉得她们生存不易。便拿了一锭十两的赏银,让金枝帮他给那对母女送过去。
哪知金枝刚走到下面,还没来得及把赏银递给那对母女。却见到几个人高马大的护卫走到那母女身边,对那表演杂技的少女一脸轻薄的说道:“小妞儿,今日你的福气可算是来了。我们少爷们见了你的表演很是喜欢,叫你收拾收拾上去住在头等船舱里。”
“这几日你就好好陪着少爷们取乐,只要少爷们高兴,定是少不了你的赏赐,若是能挣个几百两银子,这辈子你也算是衣食无忧了!”
那少女闻言看了一眼身边的母亲,后退一步,脸上显然是带着一丝畏惧之色。
那中年妇人则上前一步,将她拦在身后道:“我家女儿还未及笄,年纪尚小不懂事,讨不了少爷们的欢心。”
“还请诸位好汉回去通禀一声,就说我们在下面住的也挺好的,就不上去了。”
“给脸不要脸!”那些护卫们一听,面上神色就变了。
将那对母女围在中间,指着那少女说道:“少爷们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就你们这样的贱民,达州满大街多的是,少爷们看都懒得看一眼。也就是在这船上,四周没趣,少爷们才看得上你。”
“劝你自己识趣,不要弄得鸡飞蛋打,得罪了少爷们,对你们也没什么好处!”
见这边隐隐有些剑拔弩张的架势,原本围观的客人们也纷纷散开,免得不慎沾染上了是非。
那中年妇人见状却是更加坚定的搂住少女,一字一句铿锵的说道:“我与我女儿虽是贱民,但也是清清白白的人家。哪里能容得你们这般欺辱?你们有钱又如何?大晋朝也是有王法的,不要欺人太甚!”
沈宣在甲板上看到这里,便对身边的金桂说道:“你下去一趟,把金枝与那对母女叫上来,就说我要看那少女再表演一次顶碗。”
“沈哥儿?”金桂有些吃惊的看了沈宣一眼,之后便立刻点点头道:“我现在就去。”
沈宣这个时候让自己下去叫人上来,显然是故意的,为的就是帮那对母女一把。
金桂虽是个家生子,但见到这种恃强凌弱之事,却仿佛感同身受,心中也是十分同情那对母女,当下立刻就小跑的下去了。
果然,那些护卫们与母女二人还在对峙。金桂却直接走了过去,拉了金枝对着那对母女说道:“我家哥儿想请你们去一趟二层,再给他表演一个顶碗,演好了重重有赏。”
那妇人一听是个哥儿,又这么时候过来,当下便明白这人怕是路见不平,才派了下人过来帮自己母女二人脱身,又哪有不应的?
她们立刻跟在金桂金枝身后,朝着二层甲板走去。
那些护卫们一时反应不及,想要阻拦。但见到过来传话的金枝金桂二人容貌端正,气质干净,身上的衣物也是精致整洁,比寻常百姓穿的还好,一看就非寻常人家的下人。一下子竟又不敢阻拦了。
第104章
趁着那些护卫们发呆的间隙,金桂连忙领着那对母女上了二层甲板,到了沈宣面前。
那对母女见沈宣果然是个哥儿,心下又是一松。
再仔细打量面前这个哥儿,便见他容貌清俊,气度非凡,眉目慈善,神色自带一股仙气。
身上衣饰虽然简单,但却有种非比寻常的质感,与她们之前在各地见过的那些纨绔子弟们都不一样。
“多谢这位恩人!”那中年妇人叫做罗娘,与丈夫两人一个杂技班子出身,走南闯北多年。
后面她丈夫因病去世,就只剩下她一个女子带着女儿继续过活。好在是还有一身技艺,倒也还能过得下去。
罗娘是个有见识的,此时便立刻上前一步,拖着身边那少女对着沈宣跪地磕了一个头道:“若非您慷慨解围,我们也不能从那帮无赖手中脱身。”
“不必如此。”沈宣忙道,让金枝金桂将二人扶起,
那妇人此时才起身对身边的少女说道:“九儿,你再给这位恩人表演一套家学。”
那叫做九儿的少女这才点点头,脆生生的喝了一声,站了个丁字步。然后抛出木球、绢帕与瓷碗表演了起来。
沈宣光明正大的直接从周炀等人手上抢人,此事还不等那些护卫们汇报,自是尽收正在顶层头等船舱的周炀等人眼底。
他们这帮纨绔在达州时就张扬惯了,周炀又是达州的地头蛇,出去哪里无不被人捧着。此时猛地被人驳了面子,心中自是十分不满。
那捧着周炀的有一个叫做丁瑜的公子,家中是达州做海货生意的,最是倚靠本地知州老爷的政策。
此时他见一个二等船舱的哥儿都敢对他们不敬,便自告奋勇出头,誓要帮周炀出头找回面子。
周炀本就是个纵情酒色之人,见那九儿身段柔软,好容易有些兴趣,被人坏了好事就十分不满,自是不会阻止丁瑜。
那丁瑜便又带了那些护卫,十分张扬的来到了二层甲板,只是还未接近沈宣,便被无心与无忘拦住了。
“还不快给我让开!”丁瑜对着无心无忘呵斥道:“不过是住在二等船舱里的,就敢从我们手上抢人?你们也不看看住在头等船舱里的到底是什么人?”
无心听了便上前一步,对那为首的丁瑜轻蔑一笑说道:“小的的确不知,不如你来说说,你们到底是何人?”
丁瑜听了便扬起脑袋,耀武扬威的说道:“上面的可是达州知州之子——周炀周公子!”
无忘一听便笑了,开口说道:“不过一个知州之子,又没有官身,竟然如此嚣张。”
“只怕是知州大人本人在此,也不敢如此张扬!”
“你!”那丁瑜哪知自己已经报出了周炀的名讳,面前这两个小厮却仍然油盐不进。
他火气上头,便挽起袖子带人推开无心与无忘两人,将沈宣与那罗娘和九儿等人团团围住。
此时他倒也不敢直接上手,只是指着沈宣说道:“这两人我们要定了,你现在把人交给我,我便饶你一码,不然便别怪我不客气!”
罗娘与九儿没想到自己躲到了二层竟然还会被人找过来,此时也是惊慌失措的抱成一团,躲在沈宣身后。
沈宣倒是不慌不忙,看了那丁瑜一眼后说道:“依照大晋律例,对官眷动手者,要罪加一等。”
那丁瑜听沈宣说道官眷,愣了一下,又看他和身边下人穿戴都颇讲究,心中倒是犯了嘀咕。
只是他之后又想到这哥儿不过住在二等船舱,就算是官眷,怕也只是□□品的小官儿,与五品知州想必算不得什么!
便又梗着脖子嘴硬道:“官眷?又是哪里的芝麻小官儿,难道还能大的过周大人?竟敢对周大人之子这般态度?”
他话音刚落,便见一名风姿俊朗的男子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那男子容貌绝美,叫人一见便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他身上衣着虽简单,但举手投足都自带一丝贵气,一看就并非普通家庭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