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还能有哪个？”赫连尘走过来，将衣袍一掀，大喇喇地坐到了少年对面，“您老人家其他徒弟都忙得很，哪有心思来看您哟。”
万寿尊听过他的话后一挑眉毛：“怎么没有人来看？前些日子无霜就来过呢，他向为师告状，说你不省心，最后还向为师讨了御兽铃。”
赫连尘眉头一跳，就见他师尊抬起眼瞥向院门，勾一勾唇角：“怎么还不知道关门，莫非，你小子灵犬当习惯了，害怕被夹尾巴？”
“我！”
赫连尘深吸一口气试图冷静。
冷静失败，殁神剑跃跃欲试。
万寿尊微微一笑，拿出来御兽铃……
冷静成功，殁神剑又缩了回去。
万寿尊满意地收回铃铛，又执一子落下：“说吧，你个小东西不在外面浪，来这深山老林里找我什么事？”
已经变的蔫了吧唧的赫连尘趴到桌上，下巴搁到交叠的手臂上：“师尊，我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说完又挠了挠头：“呃……应该是人吧？”
万寿尊：“？”
“唔，他一开始是只狐妖，勾引我又嫌弃我，后来成了魔尊，躲着我又送信给我，再后来变成一个普通修士……”
“这回又怎么你了？”
赫连尘想起当时场景一阵恶寒：“他妄图撮合我和两个不认识的小崽子。”
这下连万寿尊也沉默了两秒，但不愧是活了三万年，见过各种稀罕事的，万寿尊很快又恢复如常：
“怪人世间可多了，平常见到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你巴不得跟人凑一块去，所以这人到底还有什么让你小子都觉得为难的？”
仔细斟酌着，赫连尘摇了摇头：“……我总觉着，他并非此世之人。”说完，拧眉又补充，“或者说，他应当来自于九天之上。”
赫连尘想过苏尧身上种种异常的原因，对方身份变幻莫测，若非那张脸，恐怕连他认不出这是同一人。
更何况在其他人眼中，这就是不同的人。
他身为剑尊，自诩天底下无人能敌的过他，更不可能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弄虚作假。
除非，此人来自世界之外，九天之上。
“师尊，天上有仙人下来过吗？”
“天上没仙人。”万寿尊回的直截了当。
“啊？”
“啊什么？你不是也飞升过嘛，九天之上啥样你不清楚？”
赫连尘：“……”
说实话，他仍旧有点不太想承认天上那个胖胖的还有点秃的成年女性是天道。
不搭话的时间有点久，万寿尊一看他这样就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两指敲了敲桌子：“欸，别蛐蛐天道。”
赫连尘“嘁”了声，略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
万寿尊晃了晃挨不着地的两条腿，又讲：“所以你是担心，那孩子若真是从世界之外来，是否在打什么不好的主意？”
赫连尘点了点头。
却见万寿尊倏地笑了，问：“那你觉着，他人如何？”
赫连尘一愣，正想说此人行为怪异、居心叵测，却下意识觉着，这人不坏。没有理由也没有依据，这一判断完全出自他身为剑修的直觉。
“有答案了？”万寿尊接过自己大徒弟递来的茶水，抿了一口又放到桌上，“既然有答案，还来问为师做什么？遵从本心——这是为师过去教你的第一课，你这小东西随心所欲几百年了，怎么这时候犯迷糊？想做什么便做了，至于结的是良缘还是苦果，都要最后尝了才知道。”
顿了顿，他又补充：“还是说，你觉着自己连给自己兜底的能力都没有？”
“那必然不能！”赫连尘自傲地抬起头来。
“行了，既然想明白了，那就别在这扰本座清净，滚吧，小东西。”
“好嘞，老东西。”这连个人影都见不到的地方赫连尘也不想多待，摆手即溜，“再见！”
第13章
从万寿尊那里回去时天色已晚。
今日的夕阳不错，天边云霞烂漫，余晖映照之下，叫荒草遍生的无名峰多了几分野趣。
赫连尘御剑悬立于山峰之外，看着眼前美景，觉着这座他八年没呆过的山峰不清理也无所谓，反正他进峰都靠飞的。
但很突兀地，峰上忽然传来落水声，以及紧随而来的痛骂声：
“这鬼地方怎么还有水坑啊！！”
赫连尘眼皮直跳。
什么水坑！那是他的莲花池！是他第一次飞升掉下来时被砸出来的……
大坑。
好吧确实是坑。
有些心虚地眨了眨眼，赫连尘飞到莲花池边把掉进去的苏尧捞了上来，还非常贴心地掂在手里抖了两下水。
这孩子，刚睡醒就往外跑，一点也闲不住。
嗯，不错，很有他的风范。
这么一想，赫连尘看苏尧也越发顺眼起来，见人呛了水，伸出手要去给他拍拍背，可背还没拍着，手先被人握住了——
一双湿漉漉的、水灵灵的大眼睛抬了起来。
“剑尊大人……”
赫连尘眉头一跳：“咋了？”
苏尧重重叹息：“其实，我有病。”
“？？”
“一种不能练剑的病，所以，晚辈恐怕无缘做您的徒弟了。”
“……”
赫连尘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抱臂盯着眼前这个明显撒谎的小家伙：“徒儿病的好精准。”
苏尧心虚地“嘿嘿”两声。
“不过——”赫连尘话音一转，“没关系，本座专治这种病。”
苏尧在内心叫苦，你治个大头鬼！给我好好回去走剧情不行吗？！
“可是我资质平平，要治病的话会耽搁剑尊您太长时间，所以……”
苏尧生怕对方再打断，深吸一口气，一句不带停地叭叭完：“所以还是别的弟子更合适当您徒弟比如那个顾月铭我看着就挺不错的人家可是天灵根天赋高练剑特别特别合适！！”
赫连尘挑眉，被他吵的有些头疼，但还是精准地从这一长段话里捕捉到一个人名——
顾月铭。
怎么又是这小子？
这小子到底有什么好的？天天围着他转？明明不该是他更英俊更强大更有魅力吗？
可恶，好不爽！
“不！收！”赫连尘哼了声，抱臂看着苏尧，“本座堂堂剑尊，收个徒弟难道还必须专挑天赋高的？呵，就算徒儿半点天分也无，本座也能在一年之内将你教成同辈之中剑修第一人！”
苏尧打了个寒颤，心说自己还要打八份工可没时间半工半读啊……而且一年什么的，听着就可怕，他高考还要准备三年呢！
【没关系宿主，三年高考，一年考研，咱就当是考研了呗！】
即将毕业的大四生苏尧：“……你闭嘴。”
【喔。】
以上一小段对话只发生在意识里，现实中，苏尧已经扯住赫连尘袖子，泪汪汪地开始装可怜了：
“师尊，可是这山上只有两个人的话真的很冷清欸，而且再多一个师兄或者师弟的话，我们还能互相督促，两全其美啊，师尊！”
赫连尘低头望着苏尧眨巴眨巴的一双大眼睛，面无表情地心说装可怜没用，他可不想一次性收来两个拖油瓶，就算是叫他师……
嘶，等等，他刚刚叫他什么？
他叫他师尊了欸……
别说哦，还有点爽，嘿嘿。
也难怪宗内其他长老爱收徒弟……
说实话，苏尧现在脸上的表情已经要绷不住了，尤其是赫连尘看着他，逐渐勾起一个诡异的笑的时候，后背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系统姐姐，剑尊他没啥奇怪癖好吧？？”
【资料没写，但宿主你自己保重。】
滴——一声，系统那边下线了。
居！然！下！线！了！
苏尧在内心狂吼：“系统你个不仗义的！”
赫连尘那边却忽然开口：“那也好。”
苏尧还没反应过来，也好？什么好？
“那就依徒儿的便是，若是顾月铭愿意，就让他也来无名峰吧。”
“！”这、这是答应了？！
居然答应了？？！
赫连尘这是……真的老老实实顺着剧情走了？？
苏尧内心一阵狂喜，压根没意识到自己对“老老实实”的定义有哪里不对，更没注意到自己对这位剑尊的要求已经放低到了一个令人慨叹的地步。
他现在只想大笑大叫绕峰狂奔十八圈来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
然而开蹿之前，后脖领猛地被人揪住又提了回来。对上赫连尘那双甚为不悦的眼睛，苏尧顿时冷静了。
“呃，师尊还有什么事吗……”
“再叫我一声。”
“啊？啥？”苏尧疑惑，但赫连尘完全没有给他提示的意思。
苏尧也只好随着直觉，琢磨着来：
“唔……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