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其实,在我回来找你之前,遇见个头上带疤的人,那个疤很好认,等回去我给你画。”
  “那个人为了跟我打好关系,不小心透露这些。”
  “为什么要跟我打好关系呢?因为那个人想跟我合作,杀了你,并得到你的尸体,那怎么行!我们关系多好!所以我就回来了。”
  说着说着,翠子找到回日本的绝佳理由,所说也绝无谎言,只是省略了点“不重要”的过程,比如,疤脸是在上一条时间线遇到,又比如,杰是她亲手枪杀……这些东西要讲清楚也太麻烦。
  杰打量翠子的脸,她目光坚定,不像在胡编乱造,之前不说真实原因,是怕他不信吗?听着是有点离谱。
  头上带疤的人,他默默记下,走到翠子身边,伸手想摸她脑袋,但又收回来,翠子大概不喜欢有人摸她头。
  “谢谢。”他说。
  翠子抬手,扯扯着他的衣摆:“为表感谢,你能不能给我买点隐形眼镜,看东西糊糊的很难受,你的脸离远点都不高清了。”
  “……行吧。”
  他的底线好像越来越低。
  “别忘了隐形眼镜护理液那些,顺便,还可以要卫生巾吗?感觉离上次已经过一两周了,或者你也手作?你洗?”
  “……”
  克制捂脸的冲动,杰觉得,也不是不行,但隐形眼镜都同意买,这个东西坚持手作,会显得他很变态。
  但如果翠子这样一路问下去,不就滑坡到底了吗?
  “可以买,”他说,“然后打住,不许再提要求。”
  手拉拉链,拉上嘴巴,翠子点头,满意,意外之喜,她只是顺口提提要求,没想到杰能答应。
  深夜,二人抵达京都,但并未直接去五条家,而是在居民区转悠。
  街边,每隔一段距离就挂着灯笼,淡金色的光从中流出,逐渐弥散,与另一片光相接前,持续短暂的阴翳,明暗交错。
  “现在在做什么?”翠子跟在杰身旁。
  轻点墙壁,而后收手,杰回答:“提前留下咒力,定位释放咒灵的出口,碰到悟时方便撤退。”
  以这座城市作质,威胁五条悟放人。
  “这显得我们像是反派诶。”翠子说。
  那也没办法,杰想,若只有他一人,也不必这么麻烦,收敛咒力走人便是,但翠子是盏小灯,身上还带着他的咒力残秽,悟在附近的话很容易找过来。
  做完这些,两人才去到五条家。没有闹出大动静,杰抓来个穿着华贵的人,用接吻狂咒灵围着他亲,挠痒痒咒灵给他全身挠痒,很快逼问出忌库的位置。
  找眼镜的过程很顺利,翠子还顺手牵羊,拿走别的东西。大概是她们走后,被逼问的人与家族告了状,即将离开京都时,白毛青年出现在眼前。
  五条悟凭空而立,与他们相同高度,取下平日佩戴的墨镜,白眉下压,眼睛紧盯着她们,没有立刻动手。
  翠子藏在杰身后,探头看五条悟一眼,躲回去,戳戳杰的后背,声音放得很轻。
  “别让他碰到我,然后我是被绑架的。”
  前者防回溯结束,后者免得连累好好过日子的裕美。
  杰没回应,但在五条悟质问他翠子怎么在这里时,侧身环住她的脖子。
  “嗯,是神隐哦,现在才发现她消失有点晚吧?高专有在认真履行「保护非术师」的口号吗?”
  见杰认下是他拐带她,翠子从杰身后冒头,盯着五条悟,开口补充。
  “别通知我家里人,我
  不想让人担心,我过得也还行。”
  五条悟眉毛拧在一起,觉得这“行”得有点过头,杰不是讨厌非术师、连生父都没有放过吗?怎么翠子比之前还圆润些?这不是很双标吗?
  但不等他细思,杰笑着指向后方的城市,成群的咒灵冒出,视野中漫出各色咒力,铺天盖地。
  “比起关心我们,还是去那边比较好吧?”
  看眼曾经的挚友,五条悟想再说点什么,但现在只能赶回去。
  在那之前,他身形一闪,霎时出现在翠子身边,抬手抓向她。杰却像预判到,咒灵从一点生长,白肉包裹着他和翠子,子弹般退去远处。
  城市中心传来人群喧嚣声,五条悟停顿一瞬,转身离去。
  “完美。”
  见五条悟消失,翠子才戴上眼镜咒具,看清脚底的咒灵长相如何,只是没有度数,远方的咒灵群隐隐绰绰。
  “高兴了就回去了,其他东西明天给你带。”
  许是见到五条悟便想起过去,杰看上去兴致不高,笑容假得发虚。
  张开手,翠子轻轻抱住他,正思考该说点什么,头顶一重,杰把下巴放在她头顶。
  她大概不需要说什么。
  牵手也好,拥抱也好,是他们从小就习惯的事,杰明白这个举动是安慰就行。
  路上无聊,坐在杰旁边,翠子问起蝠鲼咒灵的来历,蝠鲼还有个别称叫魔鬼鱼。
  “有猴子编造它的药用功效,捕杀售卖,但实际没有正面效果,反而有毒。它们自身不会感到忏悔,便恨起这些鱼,谁叫这鱼长得如此怪异,害它们生了歹心。”
  听上去挺有意思,奇葩人类大赏,翠子推推眼镜,歪着脑袋看向杰:“你的咒灵的事,你都知道吗?”
  杰点头:“知道。”
  “继续讲讲?”
  “想听什么?”
  “随便啦,就像是睡前故事,随便什么都行。”
  杰给翠子讲虹龙的事、裂口女的事、化身玉藻前的事……
  等回到教派,翠子昏昏欲睡。杰讲的故事太枯燥,它们都来自寓言、怪谈和神话,都是些她了解的事。她说是要听睡前故事,但没真想睡。小时候,裕美给她讲睡前故事可不带重样。
  被咒灵抓去洗漱完毕,塞进被窝里,她忍不住问:“有没有新奇一点的?你抓的新咒灵呢?”
  盘坐在一旁,手撑着下巴,杰想起今天下午遇到的两只咒灵,令人作呕,作为故事讲出来会很鬼畜。
  但翠子,似乎就是喜欢猎奇玩意儿。
  他琢磨一会儿,组织语言编起故事,也不想说得太恶心。
  “那是个姓佐藤的男人,在社会中,他被定义为成功人士,开有一家建筑公司。”
  “某日,佐藤看见他的秘书离开工作室,在楼下与一个女人见面,那是秘书的妻子。他看着那个女人,一直打量她的身体,年轻丰满,直到她消失。末了,他想到他自己的妻子,虽然比她小五岁,但也已四十,人老珠黄。”
  “又一天,那位秘书受到欺压,不敢还手,佐藤得知此事,觉得秘书实在懦弱,他作为老板,作为长者,应该做点什么,帮助、教导秘书。”
  “他给了秘书一百万日元,要求秘书将妻子带来,当着秘书的面,与秘书的妻子发生关系。”
  “他想要激起秘书反抗的一面,让秘书丢掉懦弱。”
  “他觉得自己是这么想的,目的是这样的,但秘书实在不争气,这样也没脾气,那只能再继续做点什么。”
  说完,杰停住,翠子抱着被子,直勾勾盯着他,发问。
  “然后呢?后续?其实他这是自我美化的洗脑?还是面向别人、塑造自我形象的说辞?他就是想搞别人老婆、欺压不如自己的人吧?秘书怎么想的呢?”
  “随你解读。”杰说。
  将所见的卑劣行径埋藏在故事下,换个视角讲述出来,让翠子解构,他好像也变成冷峻的旁观者。
  不适感与压力,聚成水滴,落入潭水中,形成一圈圈波纹,荡出去,逐渐平缓。
  “还有其他的吗?”翠子问。
  她喜欢这种猎奇,又带着解读空间的小故事,可以任她想象。
  将其他几个也编成小故事,杰讲给翠子听,翠子听完后两眼放光,困意全无。
  “这就是天赋啊,杰。”
  “什么?”
  手从被子里钻出来,比个大拇指,翠子说:“知道这么多阴暗小故事,你要是去学写小说,肯定有人看的。”
  叹气,杰戳戳翠子的脸颊,除了翠子这种猎奇爱好者,还有谁会喜欢这种故事啊。
  抓住杰的手指,翠子说:“要不,你先每天讲给我听?”
  每天都讲吗?
  杰盯着翠子的眼睛,清香的绿,像是带着光泽的软糖,总觉得,胃里有些空,像是饿了。
  前倾身体,他覆到翠子身上,低头,凑到她脸前,停住,看她的反应。
  她没避开,只是睁大眼睛,眸中烛火摇曳、熄灭,室内落入黑暗。
  有只手垫在她脑后,随后,她整个人都被抱紧,呼吸交融,唇瓣相叠。过了段时间,软热之物,从齿间塞入,舔舐挤压,口中响起气泡破碎的声音。
  他扶住她的脸,轻捏她的耳垂,带起一阵酥麻,扰乱呼吸。
  她也抬手轻拂他的后颈,感觉他僵住一瞬,随后,舌尖被带出吮。吸,细密的吻声后,落入他口中,前端尝到甜味,但舌根有些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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