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明白。”祁砚知再次笑弯了眼。
  第70章
  祁砚知模样太乖, 蒋昭南心中柔软更甚,但他面上并不表现出来,只撸了撸袖子, 伸手把被揉乱的衬衫慢慢理平整了。
  “说说吧,”蒋昭南慢条斯理地扣好衬衫最上截的扣子, 抬腿在沙发上坐直,平静道, “你的‘但是’后边是什么?”
  祁砚知闻言不禁全身都震了一下,脑袋滞顿地转过来看向蒋昭南的后脑勺, 低声说, “你怎么到现在都还记得?”
  听到这话忍不住低头看了眼表的蒋昭南:“……”
  如果没记错的话,刚刚到现在不也才过了二十几分钟,他这个年纪还不至于这么早就得老年痴呆。
  于是蒋昭南不得不躬了躬腰,指尖抵在额头上, 一两撮脑门儿上的发丝坠下来,他就在拿指尖将它划拉上去的间隙里适时开口, “祁砚知,你老实告诉我。”
  “你是不是并不想说?”
  “我……”祁砚知低垂着眼睛,目光不聚焦地投向阳台角落的蝴蝶兰。
  蒋昭南迟迟没听见祁砚知的声音, 心中不免稍显忧虑地转头掠去一眼,然而只这一眼就叫他气得啧出了声。
  “不想说就不说呗,又不是什么严刑逼供, 非得把自己不想说的事情吐出来。”
  被一把抱进怀里然后一骨碌从蒋昭南左肩溜到右肩的祁砚知:“嗯?”
  “不是, 发生了什么?”祁砚知试着掰开蒋昭南紧紧箍在胸前的胳膊, 然后慢慢从他起伏的胸口上起身,却没想到蒋昭南根本没一点要松手的意思,整只胳膊横在他腰上不许祁砚知动弹半分。
  “你他妈看看你自己的手!”
  蒋昭南实在是被气狠了, 一把攥住祁砚知的右手激动地将它举到祁砚知面前。
  祁砚知不解,视线一路下移,几年前纹的翠蓝眼蛱蝶到今天依然栩栩如生,但与当时不同的是,现在的蛱蝶鳞尖出现了一抹不正常的红,红晕面积不大,却红得无比刺眼。
  顷刻,祁砚知脑子像被人突然打了一拳,后知后觉的疼痛过后,双眼仿佛到此时才看清那不是红,而是血。
  一颗接着一颗,汩汩往外冒的,
  血珠。
  完了,祁砚知心想。
  一切都完了。
  “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蒋昭南攥着祁砚知右手的同时也没忘记握紧他的左手,此时此刻那指腹连同着指甲一起,正往下滴着一颗颗属于手腕的血珠。
  “我……”
  祁砚知望着手腕流下来的鲜血不住地出神,整个人像被夺走了精气似的,失魂落魄地发不出一丝声音。
  “得,我明白了,今天这解释看来是要不到了。”
  蒋昭南看见祁砚知这模样是既生气又心疼,他明明就一下没看住,怎么突然就发生这种变故了?
  但疑惑是疑惑吧,蒋昭南又心知这问题一时半会儿是等不到答案了,于是他自觉认命地从桌上抽了张纸巾按在祁砚知手腕的伤口上,然后从沙发上起身蹲在祁砚知面前,一点一点给他按紧再抹去还在往外渗的鲜血。
  “你家楼下附近有没有什么药店,我马上下楼去买碘伏。”蒋昭南边认真按压边说。
  祁砚知好歹是回过了神,低头望着蒋昭南一同被染红的指尖,神色颇有些愧疚地支吾说,“不用去药店,家里……家里有药箱。”
  蒋昭南听罢稍有几分诧异地抬头问,“里面有碘伏跟创口贴吗?”
  祁砚知回避了蒋昭南的目光,抿唇点了点头,然后说,“里面还有生理盐水和棉球,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还……剩了不少。”
  “剩?”蒋昭南精准地抓住了这个字。
  祁砚知知道瞒不过,于是颇有些破罐子破摔地回答,“之前有用过几次,也是因为处理伤口,不过那都已经过去很久了,这次我也没想到会……”
  “这个事情我们之后再讨论。”蒋昭南认真注视着祁砚知的眼睛,叹了口气说,“药箱在哪儿,我去把东西拿过来。”
  祁砚知听罢伸出左手指了指正前方不远的电视柜,轻声地说,“就在最中间的柜子里。”
  “那我去拿。”
  蒋昭南边起身边又从桌子上抽了张干净纸巾搭在祁砚知的伤口上,顺着这么自上而下的角度,蒋昭南还不放心地叮嘱说,
  “我就这么拿瓶碘伏、拿个创口贴的功夫,你别又给自己整个伤口出来。”
  祁砚知:“……”
  如果我说这其实是意外,你信吗?
  但祁砚知只敢心里这么想,毕竟他知道这话如果说出来铁定免不了蒋昭南一顿怀疑,所以索性表现得格外乖巧,蒋昭南说什么他就应什么,话语和眉眼间都流露着十足的真诚。
  蒋昭南盯着看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问题,装腔作势地威胁一下就转身走到了客厅的电视机柜台边,然而这一段并不是很长的直线距离愣是被蒋昭南一步三回头,硬生生走出了好几百米远的架势。
  对此祁砚知不得不坐直身体跟个犯错误的小孩儿似的,乖乖摁着伤口时不时朝蒋昭南微笑点头。
  蒋昭南见状才勉强放下心来拉开电视柜,开始在里面唯一没上锁的箱子里翻翻找找。
  跟祁砚知说的一样,里面不仅有碘伏跟创口贴,箱子角落还有一小罐的棉球、纱布和镊子,以及摆在旁边不远处的生理盐水,看容量的话大概只剩下了一半不到。
  与此同时蒋昭南还注意到箱子最靠右的地方还叠起了一大堆或盒装或瓶装的西药,蒋昭南粗略瞄了一眼,包装大多都是英文甚至是法语里的专业术语,除了中间有几盒常见的缓释布洛芬以外,其他的蒋昭南就都不知道是拿来干嘛的了。
  于是蒋昭南留了个心眼儿,悄悄记下了其中几盒空得最厉害的西药名字,打算等过两天让饶朔帮忙找医生问问。
  然而说来也巧,正当蒋昭南盘算要不要再记几盒没拆封的西药名字时,西裤口袋里的电话响了。
  来电显示:“饶朔”。
  蒋昭南心中一惊,生理盐水跟碘伏之类的统统揣怀里,左手提溜着棉球、创口贴,起身的瞬间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摁开了接听键。
  “喂?”蒋昭南边走边说。
  “蒋总,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饶朔的声音显得有点急。
  蒋昭南闻言不禁想了想公司今天有没有什么重要的安排,但他在脑子里过了好一会儿都没觉得有什么大事。
  于是他问,“有什么事吗?”
  说罢就差不多走到祁砚知面前蹲了下去。
  蒋总,董姐说她那边有急事找你,总经理也来了,说要跟你开个小会。”
  “游嘉木?”蒋昭南往祁砚知手上倒生理盐水的胳膊一顿。
  董姐口中的“急事”蒋昭南差不多也算心里有谱,无非还是跟霍易泽的去留有关,公司在到底签不签他这件事上已经讨论过无数次了,但每次都以会议开到一半董姐跟游嘉木吵得不可开交作结。
  说实在的,游嘉木的想法和蒋昭南差不多,都觉得霍易泽这人不靠谱不能签,可董姐却偏偏跟押宝似的非得赌霍易泽能短时间大爆,为此她还列了不少他可能会爆的原因。
  诸如契合市场的外貌、会整活能吸粉的性格、科班出身受过专业表演培训的演技……
  当然,这些蒋昭南都觉得不是什么能够打动高层讨论这么久的原因,真正让他有点动摇的是霍易泽的背景,之前资料都没细写,只说他父亲也是业内人,一直在从事影视行业相关的工作。
  当时蒋昭南没细想,直到后来在某场讨论会快结束的时候,董姐才终于透露了霍易泽的家庭背景。
  一个影视界泰斗级导演的名字缓缓出现在了ppt的最后一页,当时在场的几位高层不禁呼吸一窒,这其中也包括坐在正对面直视屏幕的蒋昭南。
  原因无他,实在是因为这位导演不仅拍出过众多几乎是家喻户晓的作品,其私底下的生活作风更是一股“人间清流”,入行兢兢业业拍了二十多年电视剧。
  现在退休回归田园,每天不是逗猫遛狗就是浇肥种菜的,除了妻子去世得早没留下个孩子以外,这大半辈子人生也算过得没什么遗憾。
  所以面对这种情况,坐得离屏幕最近的陈兴邦不禁“嘶”了一声问,“这个霍易泽是朱导亡妻的孩子吗?”
  “……不是。”董姐还算答得很快,但语气也有明显的一丝不忍。
  “不会吧!”坐在蒋昭南旁边准备大辩特辩的游嘉木不禁讶异地睁圆了眼,手上勾画的同时嘴里还不停念叨,“这这这……这算下来霍易泽出生的时候,朱导的发妻可还没去世啊!”
  “对。”
  董姐慢慢坐下来翻开手上的资料说,“霍易泽是朱导的私生子,对外没有向任何人公开过他们的关系,朱导托我签霍易泽的时候顺便帮他改改年龄,等时机一到就让他认祖归宗。”
  “认个屁啊认!”游嘉木听罢直接拿起文件就往桌上“啪”的一摔,气得转椅子起身大喊道,“年轻的时候出轨,老了又想着扶私生子上位,怎么什么便宜都让他这个狗东西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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