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祁砚知说这句话的时候带了点儿若有若无的气声,一阵阵热气洒在耳廓的时候,蒋昭南莫名有种被他咬着耳朵低语的错觉。
  “你是初吻?”诧异的语气在这把仅他们二人存在的伞里骤然响起。
  蒋昭南没跟别人接过吻,没经验自然没对比,所以他也不知道跟别人比起来祁砚知的吻技究竟好不好。
  但说实话,除去最后他吻得太急不小心咬到了唇角外,整个过程蒋昭南不仅没有觉得不适,甚至还舒服到起了……反应。
  可他之所以觉得不可思议也不仅仅是这个原因,毕竟祁砚知这人跟他在酒吧见第一面的时候就想亲他。
  就冲这么随便且轻浮的举动,恐怕任谁都会觉得他是个在情场玩儿得很开的花花公子吧!
  第24章
  “怎么, 你不信我?”祁砚知趁蒋昭南分神的时候悄悄再朝他身边移了移,被攥过的指尖重新落在他的西装外套上,克制地打着圈。
  “叫我怎么信?”蒋昭南低头瞥了他右手一眼, 没带戒指一类的配饰,干净又修长, 安分地停在他胸前的西装领口上。
  因为没有更深一步的过分动作,蒋昭南这一眼也只带了点儿提醒意味, 眼见祁砚知察觉到了这一点并对此无动于衷,他也就随他去了。
  “这有什么不能信的?”
  一连串的试问与反问让祁砚知莫名有点着急, 他从来没关心过自己在别人眼里的形象, 不熟的人不了解他也正常,太熟的人又早就知道他是个怎样的脾气秉性。
  可蒋昭南不一样,他处在进一寸就能相熟,退一步就会不熟的中间地带。
  “蒋昭南, ”祁砚知说得郑重,“我知道我们认识没几天, 见过的面少,说过的话也不多,你不了解我当然是再正常不过。”
  “但我想说的是, 人与人之间的第一面真的说明不了什么,尤其一些浅薄的刻板印象实在害人太深。”
  “所以,”祁砚知认真到近乎有些恳求地说, “蒋昭南, 我知道你在见我之前肯定看过我的资料, 说不定还刷到过几篇关于我的新闻。”
  “但那些统统都代表不了我。”
  定下一个坚决的结论,祁砚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停在蒋昭南西装的右手忽然松了松, 不甘地垂在身侧慢慢攥成了一只拳头。
  “蒋昭南,”祁砚知又低低地唤了一遍,像只没长好羽翼,飞不得闹不得动弹不得的幼鸟,他说,
  “我想请你不要相信任何人的一面之词,更不要相信那些无良媒体的报道。”
  “老话常说,眼睛会欺骗你,耳朵会迷惑你,但心不会。”
  祁砚知抬眼轻而缓地向蒋昭南一寸寸扫去,从容地道,
  “心不会骗人,它只接受事实也只认可事实,那些不知从何产生的误会,我将用实际行动慢慢证明。”
  蒋昭南对上了他的目光,那种赤诚的笃定的夹杂着真心的光亮向来无法掩盖,仅仅是一次算不上意外的对视,瞳孔底部藏着的期待就足以将他灼伤。
  “为什么?”蒋昭南不自觉攥紧了伞柄,他问,“为什么要说这些,为什么要解释这个,为什么……”
  稍稍顿了顿,指尖勒得泛白,开口的语气却是一片涩然,颓唐地道,“为什么……是我?”
  雨夜总会放大犹豫者的不安,祁砚知看出了蒋昭南不太正常的状态,于是淡淡笑着伸手绕过肩臂,在他笔直宽阔的后背轻轻拍了拍,宽慰地道,
  “这世界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很多发生的事通常没有道理也不讲道理,只要拎得清看得透,活过一年又是一年。”
  说到这儿祁砚知又似乎意识到哪里不对,于是赶忙开口解释道,
  “但有关你我的问题还是能找到答案的啊,比如我跟你说这么多是不想你对我产生误解,毕竟我还在追你,万一你以为我是个很随便的浪子就对我避而远之,我上哪儿哭去啊!”
  “追我?”蒋昭南慢慢缓过来了,听到祁砚知的那句“我还在追你”莫名愣了好一会儿,紧接着皱起眉头略显疑惑地问,“你在追我?”
  “那不然呢?”祁砚知“哼”一声收回手,生着气还能答得理所当然,
  “我这又是同居又是开车接下班的,不是追你还能是什么,难不成做这么多是为了跟你成为不谈情不说爱,单纯侃天侃地侃大山的好朋友吗?”
  或许是越说越气,祁砚知还特地把“好朋友”三个字咬得很重。
  其实并不知道这人究竟在气什么的蒋昭南:“……”
  “我是直男。”一句泛着湿冷潮气的低语,不带丝毫迟疑地,静静打在祁砚知耳边。
  雨停了,蒋昭南收伞看了祁砚知一眼,这人安静得有点过分了,不知道在想什么,十字架耳钉晃也不晃,显得格外沉默。
  “很晚了,”蒋昭南叹了口气轻声道,“你还走不走,不走的话,我就先走了。”
  “走?”祁砚知反应过来急切抬头,只见蒋昭南已经转身朝对面街区慢慢走去。
  “你去哪儿?!”祁砚知赶紧跟了过去。
  “还能去哪儿?”蒋昭南没回头,只觉得莫名其妙,“当然是回家。”
  “没车你回什么家?”
  祁砚知从身后拉住蒋昭南的胳膊把他往身边带,“总不可能徒步走回去吧,我知道你家在哪儿,你如果拿双腿当交通工具,走到半夜都走不回去,明天就别想上班了。”
  “不是,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蒋昭南终于转身看他,“我有钱,难道就不能打车回家吗?”
  “你费这功夫干嘛?”祁砚知拽紧蒋昭南的胳膊死活不让他继续朝前走,“我有车,难道就不能送你回家吗?”
  “抱歉,我是直男。”蒋昭南望着祁砚知的眼睛礼貌笑了笑,“直男不方便坐你的车。”
  听见这句话的祁砚知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有什么不方便的,难不成蒋总还搞什么性向歧视?”
  “这倒不是。”蒋昭南继续笑着道,“就怕不小心造成误会,毕竟你也知道我……”
  “行行行,你是直男,你是全世界全宇宙最直的直男,别说钢筋了,就是钛合金过来都得甘拜下风。”
  祁砚知已经不想再跟他继续理论了,这家伙性取向方面应该受过些刺激,不然也不会突然就应激起来,而且还机械性重复“自己是直男”这句话,莫名跟他几年前的早期症状很像,也不知道有没有看过医生。
  “嗯,”蒋昭南轻轻应声,抚平伞面极淡地说了句,“你车在哪儿,送我回家。”
  得,现在才终于完全恢复了理智,祁砚知苦笑着松开桎梏蒋昭南的右手,拢紧风衣自觉认栽地给他带路。
  说真的,这他妈算什么啊,算他倒霉吗?
  都亲成那样了还能转过头义正言辞地说出“我是直男”这句话,把他当什么了?又或者说,把那个吻当什么了?
  直男和gay之间友好的唇舌交流吗?
  离谱归离谱,祁砚知却不能挑明地说出来,谁知道蒋昭南这家伙最碰不得的忌讳究竟在哪儿,万一他一个不小心往人伤口上撒盐,估计这辈子别说在一起了,就是路上遇见都得被蒋昭南拽着暴揍一顿。
  “蒋总请上车。”躬身拉开后排车门的祁砚知给蒋昭南挥手做了个绅士礼,蒋昭南见状也不动,就站着拿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
  “怎么了蒋总?”祁砚知半倚在车门边轻轻撩了下头发,棕色风衣慢慢敞开,跟个待会儿就要去拍杂志封面的男明星似的,故作风情地说,“难道是我的服务态度不够好,让你感到……”
  “拒绝动物表演。”蒋昭南抱着手冷冷地说,“现在是人类社会,不建议未开化的猴子随地大小演,请尊重动物福利和动物保护法。”
  “未开化的猴子?”祁砚知忽然愣了愣,“你是说……我吗?”
  “把‘吗’字去掉,”蒋昭南朝车头走了几步,憋不住地笑道,“顺便再把刚刚那个疑问句改成陈述句,一切就合理了。”
  说完蒋昭南单手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长腿一迈,立刻坐了进去。
  祁砚知听见声响立即关上后座车门赶了过去,就在蒋昭南即将关上车门的前一秒攥住把手疑惑地问,“你坐副驾驶?”
  “不然?”迈巴赫s680的车内空间比一般的豪车都要宽敞,特别是车座和车内配置,既奢华又有格调,除了价格不太美好以外,其他地方的确挑不出错处。
  所以祁砚知这家伙做音乐到底赚了多少钱,怎么接个人开的都是顶级豪车?
  现在把公司卖了去他那儿当助理还来得及吗?
  祁砚知满脸不可置信,蒋昭南却误会了他的话,思量着说,“我今天没喝酒,让我开车也行,不过我没带驾照,万一出事了解决起来可能会有点麻烦。”
  “我不是这个意思。”祁砚知很快就笑了起来,“我是说你怎么不坐后面,我还以为你不乐意离我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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