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你过来。”
喻逐云不明所以,乖乖转过身。
青年一身滚烫热气,汗把黑t浸湿了些,勾勒出他劲瘦的身材和结实的肌肉,整个人又野又劲,偏偏毫无防备地被少年摸了摸头。
南晴替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扯了扯口罩透气。
“喝点水,”他软声说,“我早就不生气了。”
第57章
艳阳暖光下, 喻逐云的心砰砰狂跳,本来只是觉得口罩戴得有点闷,现在必须要大口大口呼吸才喘得上气。
他像是突然得到了宽恕, 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 只有眼睛熠熠生辉:“真的吗?真的不生我气了?”
南晴倒有点不好意思了。不生气归不生气, 害羞归害羞。那毕竟是他的初吻,两辈子的初吻。
他把那瓶只喝了一小半的矿泉水又递给喻逐云, 别过脸答非所问:“你到底喝不喝了呀!”
“喝, 当然喝。”
喻逐云立刻接过水,拧开盖子轻而易举地喝光了剩下的, 溢出的水珠顺着他的下颌滚落,一路滚过喉结来到t恤领口。
燥热的夏天,水珠蒸发极快。
南晴盯着他看了两秒, 像是突然被烫到了一样收回了视线。
那瓶水他都喝过了!大学里到处都是售货机和超市,他刚刚为什么不再买一瓶给喻逐云?
索性喻逐云仰着头,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南晴心怀侥幸,压下脸上的燥热,佯装无事发生地跟上大部队。
自然, 他也就没有注意到喻逐云喝完水以后并没有把那个空塑料瓶扔掉, 反而一路上都捏在手里。
参观活动结束后,下午五点,主办方宣布了本次决赛的实验和理论一考试成绩。
这两门一出, 学生们基本上就已经可以猜到最后的结果了, 毕竟理论二比一还要难,如果简单的一都考不好,那基本上大势已去。
当天晚上,照常是几家欢喜几家忧。
南晴被几个同样来自云省的学生围在中间, 他们有的高二有的高一,本来参加这种决赛就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能拿到省内的名次已经很满足,所以看向南晴时眼里是纯粹的倾慕和敬佩。
有个高二生崇拜地望着他:“理论一的最后几道题你难道全算出来了吗?你是怎么做的?我写到倒数第四题的时候时间就不太够了,今年比去年难好多,我连题目都没做完。”
“就是啊,我本来还想着明年还有一次机会,可这样看下来简直没戏。”
南晴笑了笑,简单地跟众人讲了一下解题思路和安排时间的方法,又温声道:“不会没戏的。还有一年的时间,你肯定会有很大的进步,而且就算不走竞赛这条道路,还有高考呢。”
他上辈子是因住院错过了第一次竞赛,因顾嘉禾错过了第二次,又在高考中心脏突发不适,而且家里的情况不允许他再任性地复读一年,这才狼狈至此。
“只要身体健康,就有无数个重来的机会,没有什么是大不了的。”
因一场考试而成了他迷弟迷妹的众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对了,你的分数是所有人里最高的,直接超过了他们首中、首大附中的那帮家伙,”一人悄咪咪地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伙人,仿佛大仇得报,“前两天首大附中的那个人还一直瞧不起我们,这下自己也被打脸了吧。”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正好看见脸色铁青的朱斌。不知到底在跟谁打电话,神色疲惫而焦躁,都快把成绩单捏碎了。
南晴愣了愣,认出来他是那天跟在喻思运身后的人。
他不喜欢在背后过多议论别人,所幸那人也是随口一提,这事儿很快就揭了过去。
十八号当天下午。
最终成绩出来,第一名是谁已经毫无悬念。
负责老师发放成绩单的时候,单独把南晴留下了。这位女领导有四十多年的教学经验,满头银丝、姿态优雅,用相当欣赏的目光凝望着南晴,先是恭喜了他一番拿到金奖,之后便例行询问他是否有意参加之后的国际竞赛、额外属意哪座保送学校。
南晴一一回答了,言辞得当而态度尊敬,领导愈发喜悦,她都不知道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好的苗子了。
“南晴同学,你家长在现场吗?颁奖仪式最后我们要一起合影,他们如果在的话现在最好过来听一下流程。”
南晴眨了眨眼,其实喻逐云一直都在两三米开外的地方等着,只是这位领导恐怕以为他也是参赛选手,根本就没多想。
“老师,他在的。”
一直保持着安静的喻逐云往南晴的方向走了两步,微微弯下腰,垂下眼,态度恭敬地喊了声老师好。
领导有些吃惊,不自觉地呆在了原地。然而她这么多年毕竟见过大风大浪,很快就接受了:“挺好,那我们就直接开始讲了。请问我应该怎么称呼这位,南晴的……额……”
喻逐云顿住,下意识地看向了南晴。
说是家长,其实他跟南晴根本就没关系,要有关系也是他一厢情愿,无论如何也拿不到台面上。
“老师您好,我叫喻——”
“哥哥。”
南晴忽然开口,抬眼回望了喻逐云,二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老师,他是我哥哥。”
空气仿佛在此刻凝滞。
“哦,南晴哥哥是吧?”毫无所觉的领导微笑着说,“是这样的,咱们这次决赛是国家级别的,所以……”
后面说什么,喻逐云都觉得自己有些听不进去了。他只能听见自己血液和心跳的声音,还有什么东西在耳边嗡鸣。
仅仅得到一句称呼,他感觉自己已经幸福得无所适从。仿佛飘飘悠悠的气球落地,被一只柔软的小手牵住。
他行尸走肉一般跟随着领导和南晴一起走到首大露天艺术台,有点紧张地等待着闭幕式。
台上不停调试着的灯光闪耀,台下坐着叽叽喳喳的家长,沿路还有些看热闹的首大学生。
喻思运脸色难看地站在不远处的一颗悬铃木下,眼神阴鸷地盯着艺术台后。
朱斌没能成功在化学竞赛里考到前五十名,他的小提琴表演也搞砸了。本来都已经跟主办方说好了会给他一个名次,可最后宣布名单上却没有他的名字。
他正要发火,却接到了负责人的电话,那头的中年男人不住的同他点头哈腰,话里话外都向他传达了一个信息,这事儿不是他们不想做,是上头不同意。
而且本该来看他演出的父母并没有到现场,很抱歉的给他发了消息。他们正在接受喻老爷子的训斥。
“上头”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喻思运心底恼火,从小喻老爷子就不喜欢他,反而一直记挂着不知死没死的喻逐云。等喻逐云回来了,更是罕见地失了态,从未在他面前露出过什么表情的人,在喻逐云面前哭得老泪纵横。
凭什么?为什么!
尤其是当朱斌过来告诉他,那天替喻逐云出头的朋友却在化学竞赛里考到了第一名时。
“算了思运,这也没啥好看的,我们走吧。”朱斌健的脸色不对,开始后悔自己嘴快了,他有点尴尬的笑了笑,试图分散喻思运的注意力,“那什么,念菲他们在e9订了桌子。咱们一起去放松一下……”
“闭嘴!”
喻思运咬牙切齿地呵斥道:“什么名次都没拿到,过去准备让人笑话吗?”
“你准备怎么跟人解释?你天天在首都跟在那么多老师屁股后面学,还考不过一个从云省宜城来的土鳖?”
“……”
朱斌猝然被攻击到,情不自禁地捏紧了拳,然而他又不能跟喻思运翻脸:“这次的卷子太难了,那个南晴确实厉害……但他厉害又不代表喻逐云厉害。”
“反正南晴也只会学习。学得再厉害不还得给咱们打工吗?”
喻思运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
很快,台上的颁奖仪式开始了。领导为闭幕式致辞,紧接着老师宣读获奖人的名单,并依次给他们颁发奖励。
发到南晴手上的除了一个水晶的奖杯之外,还有一块沉甸甸的奖牌,通体镀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这是国内中学生在化学竞赛方面能拿到的最高荣誉。
“算了,也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走吧,”喻思运轻蔑地说,“今天晚上的单我买了……”
冗长的仪式差不多结束,老师冲幕后挥手,吩咐家长上台合影。
喻逐云在南晴旁边站直了身子,挺直了脊背。他忍住紧张,甚至有点开心,只是视线扫过台下,忽然瞥见了簌簌摇晃的悬铃木,身体僵硬。
南晴也看见了,那儿站着神色忿忿的喻思运,用力踹了一脚树,恼怒的情绪已经不加掩饰。
“好的,同学们和家长们都站好了啊,我们等一下拍照。后面的同学不要挤,拿奖牌的同学麻烦到最前面来,对,家长可以帮忙拿一下奖杯……”
南晴忽然在背后拉了拉喻逐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