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让牧封川在客房稍休息片刻,展宜朱离开,说是和展父讲他来府一事。
  牧封川强行按住自己欲把她拉回的手。
  他打量一圈客房,与客栈比起来,环境自是好许多,但于他来说,还是更喜欢客栈的自在。
  “我还有啥散修朋友?叶彤意应该不算,怎么也不可能还跑她家去,嗯……晋相年,他好似还留了东西!”
  牧封川一盘点,一个身影晃入他的脑海,只不过令他汗颜的是,他已经几乎忘了对方模样,记忆中深刻的,唯有那股与章雍相似的气质。
  想起章雍,牧封川又是一怔,这个名字似乎已离他很远,他也许久未想起对方。
  “有缘无份,或许,我该忘了他。”
  在储物环中翻出晋相年给他的联络盒,打开盒盖,牧封川大吃一惊,这件几乎被他遗忘的联络盒中竟挤满信笺,此刻一开,顿时爆了出来。
  他连忙接住漏出的信笺,又把盒子里的倒出,搁在旁边。
  随意挑选一封打开,两三眼读完,内容不多,大约是在某地见到某某奇景,尝到了某某食物,与牧封川分享。
  牧封川将其他信笺一一翻开,差不多都是这样的内容,只是所在位置不同,美食风景也有不同趣味,其中夹杂着两三件听来的趣事,读起来颇有趣味。
  牧封川迅速扫完所有信笺内容,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愧疚。
  他和对方结识,本就是因其他因素影响,当时说是一见如故,自己后面却转瞬将人忘了。
  对方孜孜不倦给他发消息,却一次都没有收到回复,不知是何种心情。
  仔细看,信中偶尔也会掺些问平安的消息,却要不了多久便会道“知晓你依旧安好,终于放心”之类的话语,毕竟牧封川也算名人,打听安危不难。
  完了,感觉自己更渣了怎么办!
  牧封川一把盖住自己的脸,仰天长叹。
  他实在没想到,居然真有人对一面之缘的朋友如此认真。
  看信笺数量,估计那边已经彻底塞不过来,所以时间停留在了今年三月。
  三个月,对面肯定知道他没打开盒子了,要不要送封信过去道个歉?
  可以自己的脾气,发现真相,直接就会把联络盒摔了,他现在传过去对方收得到吗?
  不对,真以自己个性,第一次送信不得回复便会停止,牧封川眼眸挪到桌面那堆信上,能坚持这么久,搞不好还真在等他的回信。
  算了,就算晚了,能弥补就弥补吧。
  牧封川迅速翻出纸笔,笔尖在纸面停驻片刻,数息后,他落笔,如实写下自己才打开联络盒的情况,并诚恳道歉,告诉对方若想和他绝交,可以寄信过来骂一顿,他绝不回嘴。
  不要紧,我可以不看!
  牧封川一点头,折好信纸,想了想,又将自己的美食游记摘抄一部分,算是对方分享内容的回礼。
  盖上盒盖,看着上面符阵一闪,牧封川叹一口气。
  从信笺内容看,如果不是这个乌龙,他或许真能与对方有不少共同语言。
  不过现在嘛,只能看天命了,再好脾气的人遇到这样情况,估计都没法轻易原谅。
  收起联络盒,牧封川重新打理了一下自己,在展宜朱回来后,与她一起去拜见了展父。
  展父面容板正,气质严肃,看起来有些不近人情,不过说起牧封川秘境中相救展宜朱时,眼神动容,证明并非表面那般冷漠。
  只是,当他发现牧封川与自己境界相同时,坚持两人平辈论交,弄得展宜朱十分尴尬。
  除此之外,展家还有大少爷在外游历,其他便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和牧封川之前预计的不一样,住在展家并无他想象中那般拘谨,展宜朱热情不失分寸,展父也很少打扰他。
  数日后,牧封川渐渐习惯,白日出门寻赤焰石踪迹,晚上回展府休息,生活规律,除了买不到石头,几乎没什么烦恼。
  或许老天都看不顺眼他这样日子逍遥,于是,一日,就在他正出门时,一名身着白衣、手持宝剑的俊郎青年走到他面前。
  牧封川一怔,还在想对方是不是就是之前没归家的展大少,却听青年道:“在下白玉梁,请问可是归元宗牧封川牧前辈。”
  “不是白玉堂吗!”牧封川下意识嚷道。
  直到白玉梁诧异的目光落到他脸上,他才反应过来,一摸鼻子道:“是我以前认识一个白玉堂的,乍听你的名字,和他有些像。”
  “你找我何事?我没见过你吧。”牧封川连忙转移话题,把白玉堂的事岔过去。
  不过,白玉梁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一阵后悔,宁愿继续讨论白玉堂。
  只见对方沉默片刻道:“晚辈是展小姐未婚夫,听说展小姐心系前辈,特来求见。”
  第89章 师徒心事
  展宜朱心系我?!!
  这是哪个无良人士传的谣言!
  牧封川眼眸瞬间瞪得滚远, 张嘴就道:“你是不是弄错了,我——”
  “白大哥!牧道友!”一道声音从远方插入, 迅速打断了牧封川的解释,展宜朱飞奔而来,一下蹿到牧封川跟前,背对着他,面朝白玉梁道,“牧道友是展家贵客,恕小妹直言,白大哥这般贸然找来,可不是君子所为。”
  “宜妹……”白玉梁眼眸一暗, 凝视展宜朱,嘴唇嗫嚅, 却没说出其他话。
  展宜朱表情一缓,抿唇道:“牧道友于我有救命之恩,你要有疑惑,找我便是,还请不要麻烦牧道友。”
  白玉梁一低头, 好似霜打了的茄子。
  牧封川瞧着这一幕,嘴角直抽, 有种胃部喝多了饮料反酸的感觉。
  为什么要让他搅合到这种剧情中, 这不是他擅长的方面啊!
  展宜朱此刻转过身来,抱拳一礼道:“牧道友有事出门的话可先走一步,今日是我没有安排好, 待来日,我再为白大哥的冒犯向您赔罪。”
  “我自己——”话未说完,剩下的内容就被一个眼刀堵回喉咙, 白玉梁抿紧唇角,眼帘下垂,宛如受气小媳妇。
  牧封川瞧了两眼,虽然知道里面肯定还有些自己不知道的隐秘,不过他委实不愿意掺和这种事,于是稍一思量,点点头,转身离开。
  两三步走出展府门前,拐入另一条街,顿时,满脸稳重烟消云散,他飞快朝珍宝阁跑去。
  珍宝阁是展白城内专门售卖各种宝物的地方,如赤焰石都不算其中最珍贵的,这些天,牧封川日日耗在哪儿,除了看看有没有赤焰石出手,也顺便寻摸其他属性的矿石。
  不过今天这样积极,不是因为收到消息,有他需要的东西拍卖,而是满肚子吐槽,急需倾诉。
  被别人未婚夫找上门什么,太抓马了!
  这是什么狗血连续剧的开端!
  飞快蹿入雅间,关上房门,牧封川一思量,立刻决定了骚扰对象——晋相年虽然已经和他恢复联系,并且原谅自己,可从对方每次寄来内容看,是个雅致的人,定然没兴趣听这种八卦。
  晏璋虽然也看着威严冷肃,实则内里闷骚,每次牧封川和他吧啦一些小事,他表面不感兴趣,眼眸却是会随内容不断变化。
  况且,多日联系不上晏璋,牧封川表面不说,心里着实有些着急。
  不知道那边到底是何状况?
  莫非四位真人一起着了魔修的道,正陷在危急中吗?
  之前他与晏璋约定,若无正事,每日辰时报一次平安即可,如此,晏璋那边就算没空搭理,也清楚牧封川状态无恙。
  而一日内,如果联系第二次,则是真有事,不是实在抽不开身,对方定会回应。
  “我这也算正事吧,关乎他唯一弟子的名誉诶。”
  牧封川自言自语掏出木偶,放在桌上,习惯性摸了摸对方的头,低声呢喃道:“好歹给点儿反应,要是再不回应,我就只能立刻回归元宗给你搬救兵了。”
  虽然,真要是有什么麻烦,四名真人都解决不了,其他人也不可能有办法。
  在他紧张的注视中,分神苏醒,木偶两眼一睁,一道无比强横的气势顿时朝四面八方扫去。
  “等等!没有敌人!”牧封川连忙呼喊。
  晏璋气势一滞,扩散的灵力如倒带般退回,总算没造成骚乱。
  牧封川拍拍胸,松了口气。
  晏璋左右一看,冷声道:“既然无险,为何唤我。”
  牧封川眉心紧蹙,脆声道:“这几日例行问候,师尊您都没动静,我担心您那边安危,准备这次再喊不来,就回归元宗搬救兵了。您怎么样?可需帮手?”
  晏璋眼神一晃,倏而沉默。
  他不应牧封川,自然不是因为愁极岛有麻烦,而是心绪杂乱,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这名弟子。
  他凝视着牧封川毫无阴霾的面容,那双狡黠灵慧的双眼,依旧充满对他的信任,还有对他的关怀担忧。
  你当真知道我想对你做什么……明明木偶没有心脏,晏璋却觉得胸口一痛,他挪开眼,淡淡道:“是有些麻烦,已经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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