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果然,谢逢川眉头紧拧,如深潭般的瞳孔凌厉的盯着他,“掀开帷帽。”
  元祈肩膀不受控制的颤了下,压住狂跳不止的心脏,故意羞涩道:“公…子,不合适吧…”
  谢逢川的声音仿佛能把人冻死,“没什么不合适,掀开。”
  围观的弟子们则小声的窃窃私语,“听说了吗?最近公子在修真界找一个名叫元筝的男子,听说那——”
  那名弟子话还未说完,就被谢逢川一计冷眼吓得憋了回去。
  虽说谢逢川贵为少司命,是很少在世上露面的,但能来云隐宗的少年们,大部分都家世显赫,自然在修真界各种盛会上见过谢逢川。
  但仍是有些不怕死的小声道:“虽然是一个姓,但公子要找的人定不可能是面前这位吧…”
  元祈自知这事不可能就那么简单过去了。
  心一横,他豁出去了,笑得娇羞道:“公子,可是我们家族有个传统的,这帷帽只能我自己取下来,若是被谁要求取下来,看了人家的脸,那人家可就要一辈子都缠着他了呢。”
  看我肉麻不死你。
  周遭的弟子们皆都打了个寒颤。
  “这人是男人吗?怎么感觉像个断袖?”
  “受不了,受不了,灵隐宗今年怎么招了个这样的弟子来?”
  “感觉本少爷今晚要做噩梦了。”
  远处的叶千鸣想方设法往这边挤,听到元祈最后一句话,他白玉般的脸上微微泛红。
  谢逢川眉眼微微抽搐,却还是冷声道:“掀。”
  元祈皱眉,谢逢川这不可商量的语气,是今天他不掀开帷帽就不罢休的意思。
  “……公子可要做好准备了。”元祈阴阳怪气道。
  说是这样说,但放在帷帽边缘的手指仍是微微发抖。
  那些鄙夷元祈的少年们也微微睁大了眼睛,好奇这帷帽下到底是怎样一张脸。
  元祈呼出一口气,手却迟迟没取下帷帽,谢逢川似乎看出了他的迟疑,再次冷声道:“掀。”
  元祈真的想骂人了!
  掀你爹!
  但却突然察觉到谢逢川凌厉的视线从他的脸上,转为死死盯着他露出来的手指看。
  元祈被盯的心里发麻,看他的手干嘛。
  他一咬牙,为了不让谢逢川盯着他的手看,把帏帽取下来,露出帷帽底下的脸来。
  那是一张有些秀气的少年脸庞,算不上惊艳,却也称不上丑的脸。
  只是眼眸还是微微上翘的狐狸眼,可跟元祈原本魅惑万千的狐狸眼差的远。
  围观的少年们嘟嘟囔囔道:“倒没我想的那么丑。”
  元祈紧张的攥紧帷帽边缘,这是他来灵隐宗之前就提前让系统给他易容的脸,当时他只是为了躲过巡检司的追查,想着以防万一,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系统在他的投诉要挟下,保证过系统易容的脸就算是化神期的修者来了都看不出破绽。
  可元祈还是担忧,毕竟他穿书后发生的一系列事,只要是跟谢逢川有关,就都出了见鬼似的意外。
  谢逢川凝眸,认真打量元祈的脸,从光洁白皙的额头打量到饱满的嘴唇。
  他看的很仔细,似乎元祈脸上每一个毛孔都没放过。
  元祈简直被看得头皮都要竖起来了。
  你他爹的是扫描机吗?
  确定这张脸上没有用什么易容术法后。
  谢逢川紧皱着眉,这人的脸比元筝差的远了,只是那双细白修长的手与元筝有些相似。
  可性格太糟糕了,说话也肉麻到让人不适。
  元筝虽然也有些习性不太好,可都会为了他改变,衣服穿的整洁干净,人看起来也乖巧,除了有些爱撒谎的小缺点,其……实也没有太多惹人讨厌的地方。
  不像这人…总之哪里看着都不对劲。
  可为什么这人站在人群中央,却总是能轻易吸引到他的目光。
  谢逢川的心沉了下去,一股烦闷涌上心头,他舌尖顶着上颚,将这突如其来的燥意压了下去。
  “嗯。”他恹恹道。
  火气挺大。
  元祈暗暗点评,但却松了口气,谢逢川这应该是没认出他,看来系统终于靠谱了一次。
  他小声的试探道:“那…我可以把帷帽戴回去了吗?”
  谢逢川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又盯着他的脸,冷声道:“我见过你。”
  “嗯?”元祈刚放下的心瞬间又蹦了起来。
  谢逢川这是认出他了?
  谢逢川却高贵道:“那日你趴在医馆泥坑里哭。”
  元祈:“……”
  说完,谢逢川就冷漠无情的转身,仿佛元祈只是这尘埃中很渺小的一粒沙,不值得他过多停留。
  而周遭的公子哥们却哄笑一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趴在泥坑里哭,笑死本少爷了!”
  元祈撇了撇嘴,捏拳瞪着谢逢川远去的身影,无声骂了句脏话。
  可谢逢川似乎背后长了眼睛,竟然突然回身,眸光寒冷的盯着他。
  元祈怔住,瞳孔放大,很快就规规矩矩的站好,歪头露出了个讨好的笑。
  谢逢川的眸光却猛然凝滞住,宽袍下的手指紧紧握着拳。
  元筝笑起来时,脸上也有这样小小的酒窝…
  …
  入门考核共有三天,因为共有三十六门考核,每一门考核都安排的紧凑而又急促。
  在考核开始前,就是必要的测试灵根,元祈灵根并不纯正,是修真界比较常见的三灵根,虽说如今他修为已到元婴中期,但他早就让系统给他隐藏了修为,所以他现在对外是金丹中期的修为。
  第一门考核便是由谢逢川主导的云隐宗规训。
  简单来说,这不仅仅是考弟子们对云隐宗规训的了解,其实更像是一份入门宣誓书。
  随着天机长老一声令下,棋盘广场上忽然凭空多了一张张排列整齐的桌椅板凳,看成色灰扑扑破烂烂,像在哪里淘的别人二手不要的。
  但胜在数量多,大概能供几百人一起参加考核。
  元祈就近找了桌椅坐下,几乎是视线一触碰到白纸上那枯涩难懂的古文时他就已经哈欠连天了。
  谢逢川真是很爱考别人规训啊。
  元祈揉了揉眼睛,拿毛笔的样子像拿着吃饭的叉子,大刀阔斧在白纸上写写画画。
  因为谢逢川没认出他来,况且写字戴着帷帽就看不见了,所以他现在是整张脸都露了出来。
  他似乎写的很认真,那毛笔在他手里就没停过,写到深处还皱眉,咬住笔头认真思索,随后那双清亮的眼眸突然一亮,又继续埋头苦写,颇有些下笔如有神的样子。
  天机长老坐在高台上看见这一切,对身边身着绿色长袍的年轻男子道:“他写的很认真啊。”
  那年轻男子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张古琴,闻言露出温煦和风的微笑,缓缓道:“是啊,想必能拿到不错的好成绩吧。”
  高台下,元祈满意的看着写的满满当当的试卷,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两个狡黠的小酒窝。
  坐在他身边的弟子伸长脖子偷偷去看元祈的试卷,却被元祈快速捂住,还收获了元祈鄙夷的白眼。
  那弟子冷哼着撇了撇嘴,对着宛如天书的试卷继续头疼。
  交卷时间还没到,元祈闲得无聊,双手托腮,东看看西看看。
  这棋盘广场还是蛮大的,其实这云隐宗也是蛮大的,似乎还有许多建筑隐在云层中没有露出角。
  不过这么偏僻的位置,地皮应该很便宜吧。
  元祈感叹的摇了摇头,又把视线落在面前灰扑扑的小桌上,只见桌面上还有一个花生米似的大洞。
  元祈“啧”了一声,原著里写谢逢川清规戒律、生活俭朴果然是真的,只是没想到能真到这个程度。
  他偷偷抬起一只眼,偷看玉立在高台之上,拿着一本靛青色书籍看的谢逢川。
  他就是有点不懂了,为什么别人都是坐在椅子上,谢逢川一定要站着呢?是显得比别人高吗?还好像很装的看本破书。
  而且谢逢川身上的白袍好像就是半月前在秘境里那一套,上次在医馆里也穿的这件白袍,好像头上的白色发带都是那一根。
  不会吧?
  谢逢川不会只有这么一件衣服吧?
  身上连个贵点的配饰都没有,就连领他们上来的长老都穿的比谢逢川看起来贵气点,要不是靠着那么一张气质脱尘的俊脸撑着,走出去谁分的清谢逢川和穷书生的区别。
  真可怜啊。
  元祈连连摇头,可垂眸看书的谢逢川却突然掀起薄薄的眼皮,越过好几排埋头苦写的弟子,视线凛冽的直盯着坐在最后一排的元祈。
  元祈连忙垂下脑袋,咬着嘴唇紧张的抓着毛笔在试卷上画圈。
  谢逢川盯了一会,又皱着眉把视线移开了,可元祈刚要把脑袋抬起来,谢逢川凛冽的视线就又扫了过来。
  元祈再次像个小兔子般低下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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