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轰然一声。
大地碎裂成无数碎片,一团火红的烟云在整个宇宙中炸开。无数碎片如壮烈的流星雨密密麻麻驰骋奔走,在宇宙中奏响无声的、磅礴的死亡交响曲。
光与热一瞬达到极点,又在下一瞬寂灭成虚无。
先是一片黑暗。
再有了光。
随后是不知从何处落下的雨滴、滴滴答答,孕育出生命的种芽。
然后是轻轻拂过的风,带来生命的气息,吹起温暖的火。
火燃烧树木、枝叶,烘烤食物、提供温暖、带来安全和指引。
万物生长、枝繁叶茂、四季寻转,叶落花谢,再回归大地,化为滋生孕育的温床。
风火水土四元素,不断转化、互相交融。汇聚成生命河流、分化出一个又一个鲜亮温热的灵魂。
有了阿尔托利。
有了西恩。
我望着身下的雌虫,用光束拢起他的灵魂,带着他在这浩瀚的河流中游荡、感知、迎来又一次死亡和降生……
疯狂运转的星河融入他的绿眸,也进入我的双瞳。
我与他,同时感受到更多、更多……
他们来自亘古遥远的过去,存在于这幽暗无边的祭坛中,带着恒久不息的光耀,等待着我的到来。
“西恩,来。”
我在他耳边低到,张开五指,插入他的指缝,额头与额头相处,精神域与精神域相连。
再次超脱了意识限制,被光牵引着,一同扎进这茫茫宇宙————
摔进一处郁郁葱葱的热带密林。
太阳巨大,压迫性地烘烤大地。变异的怪物、多足的冲蛇在繁茂的枝叶间撕咬互食。
一簇簇羽箭如雨般射来。扎进一头奔跑的马型巨兽。
一群雌虫呼喊着冲来,个个身壮体强,带着兽羽编织而成的头饰,脸上身上都抹着鲜艳的油彩,穿着粗麻布编成的短裙,露出粗壮有力、线条拉紧的大腿。
雌虫们互相庆贺,分解巨兽,动作干净利落。
其中身量最高、身材最强壮的那只,显然是射箭的猎手,也是队伍的指挥者。
他挥动手势,雌虫们分工抬起巨兽残骸,向着来时的方向退去。
猎手环顾四周,尖尖耳朵前后耸动,显然听到了可疑声音。
再次变换手势。其他雌虫们加快速度撤退。
猎手抽出羽箭,搭箭上弦,眯起绿眼,警戒四周。
雌虫们渐渐走远。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毒辣日头烤出一层汗水,奇形怪状的虫子紧贴树干,发出凄厉拉长鸣叫。
羽箭放下。收回。猎手扭腰迈步。
一支粗大藤蔓忽地在枝叶间游走抽动,速度之快,已成残影。
藤蔓分出几只细软枝桠,从四面八方,朝雌虫飞扑而去,狠狠缠住!
雌虫摔倒,喊声还未出口,便被藤蔓急速拉着回窜,背部狠刮地面,一路冲撞着向某处拖去。
雌虫凶猛挣扎,短刀左突右砍,无奈藤蔓太多,砍了又来,无穷无尽。
终于,藤蔓似被惹恼。
合成几股粗大枝蔓,一支死死缠上雌虫腰部,两支化成细支,如蛇一样,呲溜两声,一支钻进雌虫口中、一支钻进短裙之下!
第34章 精神烙印
绿油油的世界里,无数藤蔓枝条在涌动,只有一点点光从最高处缝隙处映入,勉强照亮眼前的场景。
部落最强壮的战士落入缠绕的枝条中,无力逃脱。
无法发出声音,就连喘息也是时断时续,随着藤条的深入而变成抽噎般的含糊呻-吟。
怕被撕碎、怕被侵吞、怕从里到外,都被改造成不同于前的怪物,或变为此地的养分,连白骨都残留不下。
生理性的泪水模糊了视野,高热的身体也渐渐没了知觉,雌虫力竭地垂下头,几近昏厥。
就在此刻!
一声震天裂地的巨大声响,绿色世界被一分为二,璀璨的光如水波涌来,藤蔓枝条嘶嘶窜逃。
他落入一个冰雪般微凉、却有幽香的怀抱。
微微睁眼,是银发紫眸的雄子在对他微笑。
“抱歉,来晚了,西恩。”
雌虫神色陷入一片空白,直到雄子将他抱到腿上,亲吻撕咬他的唇,破碎的意识之光才慢慢聚拢。凝出一个名为“西恩”的存在。
“阿尔托利……”
雌虫呢喃,热情反扑,献上最甜美的呻吟。
……
场景忽地变换,来到一间昏暗潮湿的地下室。
雌虫赤身裸体和其他虫站成一排,双手被绑在背后,脖子上的铁枷涌链子锁成一串。
猎奴者冷冷地扫视眼前新进的货物,手中捏着棍子、鞭子,厌恶憎恨爬满他的脸庞,让他看起来如此坚硬冰冷。
这样的虫,会对自己的痛苦放声大笑,会将别人的痛苦视作甘霖,从不知怜悯同情为何物。
“迦曼已经被摧毁!”
他喊着和地下室上面传来的一模一样的口号,震出的灰簌簌落下,呛进雌虫们的口鼻。
战争已经持续了几代。
海上、陆地,山谷、密林,处处都有硝烟。最终以一方失败为终结。
居民们仓皇逃亡,食不果腹、也无武器,东躲西藏后几个月,还是落入猎奴者的手心。
他们不为杀戮,只求搜集、把玩,玩弄过后,卖做奴隶、厮杀,榨取最后一点价值。
眼前的雌虫们都战斗至最后一刻,每一条街道、每一座方都是他们最后的战场。
巷战持续了七天七夜,街上血流成河。
城市被洗劫一空。
图书馆被烧毁、上古雄子的神像也被推下宝座,镶嵌的象牙、玛瑙、青金石被全部挖掉,只留光秃秃的雕像,摔断了胳膊,却依然美得震撼。
黑发绿眼的雌虫屈膝跪下,为雄子的雕像献出一朵玫瑰。
不久之后,他们的队伍在砂石悬崖上被敌军围困,沦为战奴。
似要震碎耳膜的呼喊声中,雌虫们被推上竞技场。
这里挤满了数十万以上的观众。
几十万双手臂挥舞、几十万声喧哗吵闹、几十万张不同颜色的面孔交织成一片汹涌可怕的海洋。
不到十秒,一只同伴已沦为野兽的盘中餐。
血雾像雨水一样流下,染红黑发雌虫的身体。
十分钟后,还站着的只剩一半。
角斗的另一方斗志昂扬,将他们步步紧逼。
二十分钟后,只有黑发雌虫尚在战斗。
喧闹声顿时停止了,所有虫的目光都集中在这只雌虫身上。
在笼罩整个竞技场的极度静寂中,只听见一阵急骤的、短剑砍在盾牌上的铿锵声。
不久,黑发雌虫的一个对手流着鲜血倒下。
他的腹部被雌虫重伤,肠子拖出,在剧痛中疯狂咒骂,接着死亡。
随后,雌虫背后的又一只雌虫脑浆迸裂而出,喷溅上黑发雌虫的脸庞。
至此,战斗结束,胜者已经决出。
整个竞技场里,鼓掌声、呼喊声和激励声,汇聚成一片震天动地的轰响!
……
洗去浑身的血污腥臭,换了干净的衣服,被带到一间点着无数蜡烛的房间。
数十个穿着金边长袍的贵族坐于王座之下,贪婪赞叹的目光如影子一样,萦绕在他身上。
最高处的王赏了黄金和珍稀瓜果,赐他在最下落座。
异域的舞姬们弯下柔软的腰肢,浓郁的香气和烧喉的烈酒让他头晕脑胀、火热难耐。
再有意识之时,已沦为野兽中的一员。他跪在地上,周围都是同性的躯体。
每只虫都在欢笑,享受着带给他的痛楚。
他试图逃脱,被摔上冰冷的石板。惨叫从他口中溢出,不像他能发出的声音。
浑身上下,没一个地方不在疼。晃动的视野里,他几乎要昏过去。
又是那道白光。还是冰雪般微凉、却有幽香的怀抱。
他的灵魂涌出无限的熟悉和安心,他睁眼,诧异地发现其他虫都不见了。
这次,他在王座旁侧,王座之上的虫却变成了他看见过的那座石雕。
他被拥抱,用身体亲自迎接他献出玫瑰花的雄子。
隐约中,雄子变成了两只、三只、四只……
他在喘气,呼吸是那么重、那么沉。
他灼热的鼻息和雄子同样滚烫的气息缠在一起,混乱而绵密。
另一只雄子粗暴地抓过他的脑袋,亲上他蜜色的脖颈、露出的喉结、舔吮他突突跳动的血管。
他抓到了一个火烫的东西。强劲的生命力让雌虫前所未有的震动。
而他亲手带去的变化在他眼前一一展现,更让他热气直冲,躁动难耐。
心跳如擂鼓般激烈,身体已开始发痛。
微凉的手扯上他胸口的细环。雌虫身子一滞,已被雄子们翻了过来。
“阿尔……”
他叫出自己也听不懂的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