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呃
傻大刀看向二麻子,二麻子眨眼:这是供奉过的桃木,威力更大些。
对,对,威力大些,傻大刀傻笑附和,价格比外面贵两倍呢,我想着给老大用的东西不能含糊,一分价钱一分货,在他那里挑了几把最贵最好的。
真是成了冤大头,翎九拇指和食指捏起那桃木剑在傻大刀面前晃了晃,叹气:傻刀,这桃木剑没有树结老子就不说了,风一吹就晃荡,这么轻飘飘的东西打在鬼身上,给他们挠痒痒吗?
老大您力气大,绝对不是挠痒痒
听见这话,翎九直接把木头打傻大刀背上,恨铁不成钢:力气大个屁大!老子是说你买的假货,笨猪!
假货?假货!
傻大刀愣住,看向二麻子,少年的眉毛竖起来,竟也有股狠劲儿,一把折断了那木剑,拳头咔嚓咔嚓地响:你几个意思,收老子那么多钱还给的假货!
我我我大姑父今天回来去我那儿歇息,我得回去伺候了,您二位一路顺风,福大吉大。
见二麻子溜走,翎九拉住怒气冲冲要去算账的傻大刀:破庙的事要紧,其他回来再说。
行,今儿算这半仙命大,等我回来找他算账。,傻大刀牵住马绳,见翎九也不坐车,也丢开马绳,跑着追出去。
来到破庙天已经黑了,这地方其实不属于枫林寨的地界,可偏偏在经过枫林寨把守商道的必经关隘上,不归管也得管,免得各商队都吓得不来了,寨里就没了钱财来源,百来人的吃喝拉撒便没了着落。
听见傻大刀窸窸窣窣从背包拿东西,翎九扭头看向对方,很是无语:脖子上挂一串大蒜干什么?
辟邪啊!,傻大刀嘿嘿笑,把大蒜拎起来抖了抖,我没老大这么英明神武,得借住点儿外力增长下气势,不然心里总是发虚。
,臭味稳定窜入鼻腔,翎九侧身离开傻刀三步远,警告对方,这是我俩最近的距离,你要是敢靠近一步,老子直接把你踢飞!
哦。
傻大刀跟着翎九后面走,没两步后扯下大蒜,小碎步跑到翎九身旁,长吁一口气:还是在老大身边安心。
油嘴滑舌。
真的,我贼羡慕老大身手,就上个月,老大孤身一个人撂了叶家庄,这事要是我做的,能吹一辈子好么。
翎九嫌弃地看了眼嘚瑟的傻刀,笑容却十分得意。
上个月叶家庄嫌她们占地盘太多,带着人把山底的白水河给占了上游,这样他们多了两条商道,傻刀带人去讲道理却被轰了出来,鼻青脸肿地回来,恰好撞到才洗完头在院子晒太阳的翎九。
其实翎九不太在意寨子的事,只是见不惯自己手下被打的这么狼狈,加上原本就是自己的东西岂能让他人便宜占去,不等头发干,她直接拿走个棍子,夜潜叶家庄,把人打的七零八落,最后吊起那庄主,得到了放弃白水河沿线所有商道的许诺,还白得了许多地契。
带着东西回来后,不止傻大刀,寨子上上下下都像过年一样,一个接一个的喊她寨主。
那阵仗,翎九在南禺见过。
每次父亲过寿,飞禽百鸟族长便围着父亲恭敬道一声凤帝。
虽然她只是小小寨主,可见大家崇拜神色,未免心中也升起几分责任感,如同父亲保护飞禽百族般,对这些弱小如尘的凡民,也隐约上了心。
若非如此,她才不会管这什么吃人的妖灵,毕竟她又不是积德行善的修行人,凡人的生死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背手看着这破庙的大门,上面的牌匾已经缺了一半,文字也斑驳地看不清楚,无从得知里面曾经供奉的是哪位神仙。不过肯定不是天庭如今在列的仙班,听说这些仙家在人间的香火极其旺盛,日日忙得不可开交。
进入院门,里面的杂草长到人膝盖处,墙角几棵树支楞八叉的,因为从没修剪所以茂密,地上的树影也奇形怪状,有几处确实像是上吊绳晃荡,其实就是两只藤蔓交缠晃荡的影子。
一阵风吹来,院门啪的关上,翎九从挎包拿枚桃核弹出,听见清脆的撞击声,门口也无任何变化,确定没有妖灵才继续朝庙里走。
傻大刀不知躲到哪儿去了,翎九进入庙内,看见对石像跪下的大个,翻个白眼后,一脸无语抱胸靠在门框上,见对方浑身像筛子般抖动,忍俊不禁,抬手整理了下刘海,想看这傻刀究竟打算干什么。
老天爷,老天爷还有土地公土地婆,山神河神总之一切神仙,求求你们千万保佑我和老大这次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一定一定,只要老大毫发无损,我改天带着寨子的兄弟来供奉你,重新给你修院落,重塑金金子太贵,给你镀个铜身,千万保佑老大平平安安,她平安就是我平安,拜托拜托
听着傻大刀念叨,见对方很是虔诚的磕头,在咚咚咚的声音中,翎九嘴角缓缓收起,嘲笑神情淡去,看着傻刀的背影神思渐渐恍惚。
怎么说呢
在天界,她名声在外,不管是翎九还是南禺小殿下,只要对方知道她身份,莫不是对她避之不及,或惊或惧,或怕或嘲。
有时候她在书里看见大家对上古恶兽的态度,隐约会觉得,自己也活的像个人人不喜的动物。小时候不懂事,对于恶意最是难受,每每都会抱着几位哥哥姐姐哭,明明她也是祥瑞之兽,还是最为正统的始凰血脉,怎么大家都不喜欢她,甚至还讨厌她呢?
爹爹和娘亲都告诉她,说她只要不淘气,不胡闹,大家都会喜欢她的。
于是她在南禺乖乖戴了一百年,学了很多规矩礼仪,后来被瑶池一才点形的鲤鱼仙子挖苦,才知道大家根本不会喜欢她,只会恨不得她永远呆在南禺,哪儿都不去。
她也才知道,除了家人,原来所有人都厌恶她。
也就是从那时起,她开始不在乎别人眼光,只管自己活得痛快自在。
看着傻刀跪在一个破石像面前,咚咚咚地磕头,只为了求她平安,说毫无触动肯定是假的。
喂!傻刀!
她高声喊人,把对方吓得一哆嗦抱头缩地上,这反应实在有趣极了,翎九忍不住哈哈大笑,直到傻刀回头,看见对方额头上磕红的痕迹,才止住笑意。
傻刀意识到翎九在逗她,却也没恼,小跑到人身前,不断拍着心口,后怕道:吓死了,我还以为是鬼叫魂呢。
放心,跟着老子,别说这些小鬼精了,就是来自幽冥的妖魔,都不敢找你麻烦。
翎九拍拍傻刀的肩膀。
傻刀,以后老子罩你一辈子。
这庙看似有些年头了,门窗破败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蜘蛛网也结的到处都是,甚至遮住了石像的面容。翎九轻轻一跃跳到祭台上,接过傻刀递来的火折子,扒拉开那层覆盖在石像上厚厚的蜘蛛网,在微弱火光下,她率先看见裙底下盘踞的蛇尾。
女娲
低喃出石像身份,她缓缓站起,打量这破败残缺石像,不由得想起在雷泽山的表姐表兄们。上次她和七哥离开雷泽时,他们还在担心从太山逃走的蜚兽,忧虑它逃到人间带去大疫,正苦思阻拦灾祸的办法。
可这人间已经没有人再信仰女娲伏羲等上古氏族了。
面前这破落的女娲庙便是印证,万年过去,人已经忘记了他们的父神母神,开始信奉给他们带来荣华富贵的天庭众仙。
一时翎九心中五味杂陈,觉得可笑又可惜,她举着火折子,抬手以衣袖作抹布,小心翼翼擦去石像脸上的蛛丝和尘土。
祭坛发出嘎吱声,翎九低头,见傻刀不知从哪儿拿的破笤帚,也爬上来打扫女娲像,他一挥,尘土飞起,翎九捂住口鼻,嫌弃看着人:干嘛呢?
啊呀,老大,打扫的事我来就是了,您别动手了,脏。,傻大刀卖力扫着祭台,甚至还踩死了几只乱跑的蜈蚣,想起刚刚老大很是在意这石像的表现,很是好奇,老大,你认出这是哪路神仙了吗?
女娲。
女娲?没见过,怪不得我瞅着眼生。老大,你看这庙破的,我估计就是因为朝她许愿不灵,没人来拜访,所以才变成了弃庙。老大,你说我猜的对不对?,傻刀说着,见石相上还有鸟屎,从水囊倒出了些水,使了大劲儿才擦干净,许久不见动静,扭头看向老大方向,见人发着呆,于是提高声音,老大,我说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