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为什么要装失忆,那自然是为了骗过她的父母。
三年前她再次被催眠那会儿就知道,她父母的病态程度已经完全救不回来了,但她又暂时摆脱不了。
已经吃过苦的她自然不可能再如蚍蜉撼大树般与父母对着干,只好假装完全被催眠影响的样子,将过去忘记得一干二净,听从他们的摆布,出国继续深造经济管理。
她大学主修就是经济管理,选修心理学,后来当心理医生还是mary帮她闹出来的福利呢。
本来还以为要在国外呆几年的,后来她父亲查出了肝癌,怕出个什么意外,就又将她接了回来,安排进江氏工作。
苏苏听着她轻描淡写的语气却辨不出她的情绪,心里颇不是滋味地将她抱得更紧,继续软软地问:“那你给我寄一本残缺的日记是什么意思啊?”
江望舒短促一笑:“你怎么就笃定是我寄的,万一是mary寄的呢。”
“她脑子不太行,不可能是她寄的。”苏苏想都没想就否定了她的话。
mary并不聪明,甚至还有点傻傻的,一出现就到处找酒吧,装魅力女人,到处勾搭帅哥美女,享受别人的迷恋,但接触后就能发现她的外表全是装的。
江望舒认同地点点头:“嗯,傻点比较好拿捏。”
苏苏不想跟她讨论这个,继续把话题扭回日记上,江望舒摸摸她的头,轻叹:“怕你忘记我啊。”
她从不觉得爱情在一个人的心里能有多重的分量,也没觉得跟苏苏那段未曾言明的情意有多刻骨铭心,反而觉得有点平淡,却平淡得让她产生了不舍。
而有了不舍之后,就会想要得到。
江望舒偏头和她接了个吻,然后捏捏她的脸:“不过好像是我多虑了,你比我想的还要喜欢我。”
“是呀,好喜欢你呀。”苏苏舒出一口气,像叹息一样,将她人生中第一次的喜欢纾解出来。
没多久,苏苏又问:“那些被你撕掉的日记呢?不给我看吗?”
江望舒背手转身,洒脱般摆摆手,“给不了,全烧了。”
“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要怎么摆脱你父母?我可以帮什么忙吗?”苏苏也不追问日记的事了,追上去又连着问了好几个问题。
她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以前的事可以等以后再慢慢聊,当下最重要的是怎么扫清阻碍,苏苏一点都不希望新到手的女朋友又飞了。
江望舒偏头睨她一眼,伸手握住她:“接下来自然是要夺权啊,你先好好当你的苏总吧,别总想着把江氏搞垮,那么多人的饭碗呢。”
苏苏软软一笑,也不搭腔。
把女朋友送到江氏集团后,自己又进了宋氏集团好好当她的苏总。
苏总进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宋瑞康的副总职位撤掉,随便调了个闲差给他,再把她观察了一段时间的李冰调到副总的位置。
李冰是她们公司的销售部的部门经理,苏苏曾经在她的部门工作过半年,对她也有一些些了解,为人不说有多正直,起码人品是不错的,能力也不错。
宋氏不算家族企业,它是宋霸天刚好站上房地产的风口发展壮大起来的,与她大伯没有丝毫关系,宋瑞康这个副总也只是她爸为了哄她大伯随便安排的,实权不是很大,所以她要撤她堂哥的职位可谓是轻而易举,只是会有些家庭纠纷而已。
比如现在,苏苏已经听她大伯苦口婆心地讲了一个多钟了,从“你小时候你大哥还抱过你”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就是“用外人到底是不如用家里人来得安心”,叽里咕噜一大堆,颇有要讲到明天的架势。
见她油盐不进,宋霸桂不由挺直腰杆,刚想拿出长辈的气势,就见苏苏拿出一份文件,软和着嗓音说:“其实也不是我非要降堂哥的职,是他……唉,你自己看吧。”
说到一半,苏苏一脸痛心地把手里的文件推过去,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这要是被人举报,怎么也得进去几年吧,我也是为了他好呀,毕竟不是人人都像我这么宽容的,你说是不是呀?大伯。”
宋瑞康刚进公司就是部门经理,没什么做项目的能力,捞钱的能力倒是不小,经常利用职务之便卖过不少公司的利益,当上副总之后,开始变本加厉,想方设法地挪用公款。
她没把人送进去,已经是看在她大伯小时候经常护着她爸的面子上了,虽然她爸在讲起他的小时候时偶尔也会感叹物是人非,但苏苏觉得他还是希望他的哥哥能安享晚年的。
第 52 章
打发走她大伯后,苏苏就开始发消息轰炸江望舒,可惜那边过了一个小时才颇为冷淡地解释了一句“刚刚在忙”,回完又立马没消息了。
江望舒坐在办公室里冷眼看着纪舒予一个人在唱独角戏,旁边被她吹上天的张家长子有些尴尬地捏着自己的手。
他今年37,家里催得急就听了他妈的话跟着纪舒予过来见一见她的女儿,一路上听纪舒予夸她的女儿怎样怎样乖巧,还说他们见了面一定有话聊,他倒也放心不少,没想到从坐下到现在一个多小时,只听江望舒在开头主动说了句“你好”,后来可能是碍于纪舒予便又被动说了几句,但全场下来他们俩说的话都不超过十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还继续坐在这个令人尴尬的地方。
好在这时有人给他打电话,张涛赶忙找借口离开,江望舒明显对他没兴趣,虽然遗憾,但他还是识趣的。
等人一走,纪舒予立马发作,强势地看着江望舒:“你是不是被别人带坏了,不想听妈妈的话了?”
这个“别人”像暗有所指一样,但江望舒只是淡淡地看着她:“妈妈想多了,我只是跟他没什么好说的。”
纪舒予皱着眉,定定看了她一会儿,感觉自己的女儿好像快要脱离她的掌控了,于是把强势的态度一收,无奈地叹了口气,“舒宝,今时不同往日了,咱们家有今日的地位全靠你爸爸撑起来,但是他现在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到时光靠我们母女要怎么把江氏集团撑起来啊,所以妈妈才想让你找一个靠得住的人。”
“张涛为人不错,年轻有为,也算配得上你。”纪舒予见她无动于衷的样子,不由坐过来一点,握起她的手,柔声道:“舒宝,爸爸妈妈都老了,不能护你一辈子了,那张涛你可以先处着,不喜欢再说。”
江望舒看她一眼,这时才注意到她总是保养得当的皮肤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松弛感,发间还藏着一根白丝,好像骤然之间,这个总在哄骗她的女人老了不少。
但她深知他们的套路,无非是在打击、哄骗、威逼之中来来回回地上演,不行就借用外力,再花钱请某个医生回来对她的精神摧残一番,像gavin就是江哲找来的。
她也时常会想为什么他们的控制欲这么强,但至今没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也许是三分先天形成七分后天养成的吧,就像有些人像个二百五,有些人奸诈狡猾一样,没有那么多理由,骨子里有那样的特性,也就长成了那样的人。
江望舒任她在一旁将嘴皮子说烂也不搭腔,像把人屏蔽了一样,自个儿坐在办公椅上专心工作着。
江哲昨天住进医院了,而纪舒予早已被江哲养成了强势的菟丝花,现在供养她的养料一倒,她就完全没了主意,见自己的女儿完全当她是空气一样,以往的招数都失了效,她慌得抓起包包就火急火燎地往医院跑。
也许她妈也是被驯化过的那一个吧,江望舒很少见过她妈和她爸吵架,而且她妈无比听她爸的话,哪怕她爸经常会对她那美艳无比的妈说:“你长得这么招蜂引蝶,也就只有我敢娶了你还敢让你出去的,换个男人一定会拿条链子把你拴在家的。”
他先是像肚里能撑船的宰相一样无比大度地这么说,然后看到纪舒予一脸赞同之后,又像个深情种一样含情脉脉地说:“阿予,你现在知道我有多爱你了吧,给你出去见世面的自由,每次去出差都带着你,我就是怕你一个人没法好好生活啊。”
而纪舒予也不知道脑子是怎么长的,竟次次都听得一脸感动,越发粘江哲了,甚至江哲说什么她都半点不带脑子地照做。
这都是江望舒后来渐渐观察出来的,明面上她爸一副儒雅的君子模样,暗地里指导她妈怎么对她实施精神操控,而现在他们一个肝癌晚期命不久矣,一个像没了主心骨一样慌慌张张。
“命运”一词也好像在这一刻清晰起来,不管你是从前春风得意,将一切玩弄于鼓掌之中,还是心有四海却身陷囹圄苦苦不得挣脱,却也逃不开生命中大大小小的选择所应承受的既定遭遇。
江望舒刚把工作告一段落,视频电话就响了,屏幕里是还冒着烟的菜,而苏苏的声音从镜头外传了过来,“江望舒,过来吃饭吗?不远,在你公司对面的公寓楼里。”
为什么每天的午饭都是热腾腾的,现在终于有了答案,江望舒感觉自己的心被人吹了一口气似的,变得鼓鼓胀胀的,她没挂断视频,边走边说些撩人的话逗弄着苏苏,看着那边的人笑得温温软软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实在是不正经,就微敛了些四散的不着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