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易平秋四处张望一下,总算是下定了决心。
  “好,那我就试一试。”
  手持火斧的师兄在场上对易平秋笑,笑得良善极了,许是太久没有接触到女子,在易平秋上场之后,竟悄悄红了脸。
  “这位师妹,在下武风鲁莽,如若过会儿伤了你,还望海涵。”
  易平秋闻言点点头,恭敬说:“不碍事,师兄不必见我是女子就手下留情。”
  二人互相作了揖,比试就此开始。
  易平秋将弱水剑拔出鞘,剑光凛冽,周身散发的气息与易平秋格外相似。
  剑出鞘的那一刻,弟子们识得此剑是弱水剑,皆是一惊,而易平秋的气息与剑息相似,叫人晓得了易平秋已然与弱水剑结为了主仆契约。
  能和此等剑品缔结契约的,定不是等闲之辈!场下弟子不禁对易平秋起了几分刮目相看之意。
  易平秋只学了三年剑术,见招拆招对她来说还不甚熟练,对上功夫精湛的火斧师兄,说是蜉蝣撼树也不为过。
  被火斧师兄击得连连后退,易平秋险些被逼到场外的人群。
  见易平秋只防备不攻击,谢鸣刀及一众师兄弟在原地急得团团转。
  “师妹,出招呀!出招!”
  眼看比试就要以她的失败告终了,易平秋急中生智,弱水剑压向火斧,腿脚轻快地点地,借力使力,易平秋翻过火斧师兄,一跃落在场地中央。
  衣襟在空中划过的角度太过优美,而易平秋这个面容俊美的,轻易就叫在场的男子们齐齐捂住心脏。
  火斧师兄反应迅速,不给易平秋偷袭的机会,及时回身抬斧一刺。
  易平秋轻巧躲过,终是舍得出招。
  灵气从丹田运作,运作到全身上下,尤其注重握着剑的那只手。
  弱水剑出手,果然威力不同寻常。
  与火斧师兄过了几招,易平秋感到吃力,虽有弱水剑加持,但毕竟功夫不如人,易平秋最终失掉了比试。
  在易平秋上场的时候,她就知道结果必然是失败。
  淡淡然走下场,易平秋收起弱水剑,走回谢鸣刀的身边。
  “师妹,身法了得,虽败犹荣、虽败犹荣呀。”
  未到谢鸣刀的身边,易平秋从某位不知名的师兄口里听到这番话。
  “敢问师妹可是师出玄清门?剑术果然精妙!”
  “方才师妹的那一剑刺得好哇,可惜重心偏移,自然就露了破绽。”
  四下的师兄弟们,纷纷上前来给易平秋指点刚刚的比试,看着这些未曾见过但热切淳朴的面孔,易平秋感到一阵又一阵的暖意。
  谢鸣刀在其中主动为人群介绍:“这是玄清门的易平秋师妹,郑倾前辈的大弟子,前辈会在寺里住上几月,师妹也会随前辈住下。”
  “平秋师妹”四个字眼顿时在场内连绵不绝地响起,叫易平秋恍惚了好一阵。
  与各位师兄弟寒暄过后,谢鸣刀便邀请易平秋加入他们的晨练。
  易平秋从与他们交谈的过程中获益匪浅,对他们的晨练也是格外好奇,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未成想,晨练之后还有午练,午练之后还有晚练……
  除去早中午的练功,易平秋还被拉去和一众师兄弟吃饭。
  神音寺练功力度大,伙食的份量也是尤其的惊人。
  晚饭过后,易平秋又累又撑,谢鸣刀叫她去晚练,她是死活也不想去了。
  待谢鸣刀离开,易平秋坐在院中石凳上久久未能动弹。
  一来是腿脚瘫软,短短一天时间,她就经历了未曾见过训练力度,比苍云深的魔鬼训练还要魔鬼,易平秋甚至想提议,不如神音寺改名叫“魔鬼寺”。
  二来是吃得太饱,谢鸣刀和那些个师兄弟给易平秋拿了许多饭食,实在超过她的饭量,而神音寺又注重珍惜粮食,易平秋硬生生将饭食全吃了……
  肚子实在不舒服,易平秋艰难地起身,在院子里慢慢地兜圈圈散步消食。
  弱水剑紧跟在易平秋身后,寸步不离。
  这一天被谢鸣刀拉着转,都没空兑现昨夜和弱水剑的约定。
  正好要消食,不如就跟着弱水剑在神音寺里转转。
  易平秋弯着嘴角,说道:“弱水,带我在寺里转转吧,你肯定知道很多地方。”
  第55章 神音寺之见闻(四)
  “弱水,带我在寺里转转吧,你肯定知道很多地方。”
  弱水剑闻言雀跃至极,乘着月色带易平秋走出院子。
  这一整天易平秋都被带着走,最后竟是跟着自己的佩剑走了。
  易平秋想到此,笑着摇摇头,之后在弱水剑的引领下慢慢走着。
  弱水剑跟随前主人独孤玄之时,常在神音寺驻留。
  每日三点一线,寝房、膳堂和练武场,雷打不动。
  但难得的,弱水剑还知道除去这三个之外的地方。
  一处小山包,四下是稀稀疏疏的树木,萧瑟得很。
  神音寺有许多美景,云雾山峰、清凉皓月,处处可见。
  易平秋不明白,为什么弱水剑要带她来到这里。
  天黑了,发出光亮的有天上的明月和不远处的亭子。
  而弱水剑发出的光在前方指引易平秋前进。
  最后,弱水剑在一座墓碑前停下。
  墓碑附近被打扫得很干净,摆放的贡品和花朵都是新鲜的。
  碑上刻着四个字,“吾妻玉丹”。
  “弱水,这是……”
  易平秋问这话时,感受到了弱水从内到外渗透而出的浓重悲伤。
  易平秋识趣地没再问。
  弱水带她来到这里,肯定是想告诉她些什么,但碍于某种原因,弱水现在并不想说话。
  易平秋体谅弱水的心情,一人一剑于是这般沉默着矗立在墓碑的前方。
  不知过了多久,沉稳的脚步声在身侧响起,易平秋抬眼看去,一个身着平常素色衣裳的和尚持灯前来。
  这一看,易平秋并未觉出什么不对来,反倒是弱水剑激烈震颤了一瞬,而后躲在易平秋的身后,严严实实。
  “这位施主,何故来到此处?”
  和尚剑眉大眼,豪迈之气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易平秋未敢怠慢,说出了来到此处的缘故。
  在提到佩剑时,和尚似乎心有所想,诚邀易平秋去往不远处的亭子一坐。
  易平秋没有拒绝。
  亭外光线昏暗,即使有手提的灯笼,和尚也没能看清楚易平秋的样貌。
  易平秋与和尚一前一后在亭中落座,抬眼之际,和尚看清易平秋的面容,眉间是一股难以言说的感情。
  “敢问施主,与易惊心是什么关系?”
  易惊心,易……惊心……
  易平秋蹙起眉毛,她脑中的记忆没有这个名字,然而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她好似被什么扼住了喉咙,喘不过气来。
  这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上一次……是在……
  易平秋已然想不起来了。
  “我不认识她,她是谁?”
  易平秋面露难色,不像说假。
  和尚凝神片刻,道:“一位符修大能,施主与她有几分相似。”
  昨日上山之时,住持也对易平秋说过,她与一位故人长得相像。
  易平秋将两件事串联起来,猜测住持口中的故人就是这和尚说的“易惊心”。
  可是,她明明不认识她,她又为何会因为听到她的名字而感到心痛?
  易平秋忍不住问起易惊心的踪迹:“她在哪里?”
  和尚被她急切的表情吓了一下,随后说:“二十年前去世了。”
  易平秋怔愣片刻,对结果并不意外的样子,却泛出失神之意来。
  弱水剑立在易平秋身侧,用剑柄蹭了蹭她的手臂。
  和尚察觉到弱水剑的动作,不动声色地敛起眼中的复杂情绪,问道:“施主的弱水剑,可是来自玄清门郑倾?”
  易平秋从失神中脱离出来,“正是家师。”
  家师?
  “施主是郑倾的徒弟?”
  易平秋微微颔首。
  和尚在她脸上看了一会儿,似是下定了决心,与易平秋说:“不瞒施主,贫道出家前的俗名叫作‘独孤玄’,如今的法名唤作‘净根’。”
  弱水剑之前的主人,百年一遇的修炼天才,易平秋在遇见这个和尚之前,从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遇见传闻中赫赫有名的独孤玄。
  易平秋听罢,慌忙作揖,改口叫了“前辈”。
  净根不甚在意那些礼数,只是目光停留在依旧瑟缩的弱水剑身上,平淡至极。
  “早些时候贫道将弱水剑托付给住持,后又听说住持将弱水剑赠予郑倾,万万想不到,最后竟是与施主有缘。”
  易平秋笑笑,无端生了几分心虚之意。
  二人你问我答,净根轻易将易平秋的姓名与修为套了去。
  与易惊心同姓“易”,面容又如此相似,修炼的天赋也是出色得可以,净根在心底确认了易平秋便是易惊心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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