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因为无论她要做什么都不会牵连到我。”
定定地看着陈素,陈文续说:“是我自己硬要参与到她的生活里。”
像是觉得陈文续太过天真,陈素冷问道:“你知道她在做什么吗?你知道她曾经参与到什么事情里吗?你知道她和苏家”
打断了陈素的话,陈文续说:“我会知道的。”
像是没预料到陈文续的回答一样,陈素晃了晃神。但很快她就回过神来,冷笑道:“是了,在你眼里我现在就是一个和你立场相对的恶人。”
“随便你,陈文续。你要和她做什么,今天以后我都不会再过问。”
“你要尊重我就尊重你,从今往后,我对你也只会有你要的尊重。”
她说着赌气的话往外走,但却被一直没出声的苏笛叫住。
“阿姨。”
苏笛语调平稳:“我刚才没有说话,是因为你是长辈,是因为您是她的母亲。但这并不代表我会迎合你。”
“如果您今天不过来这一趟,陈文续甚至不会知道我要做什么。”
别说她和陈文续现在不是恋爱关系了,就算她和陈文续是,她也没有逆来顺受的心。
“而且她的选择是她的事情,您没有资格对我用牵连这么严重的词。”
“你”
不明白苏笛是哪里来的底气,也不知道苏笛是和谁学的这一套态度,陈素的嘴唇紧绷成了一条直线,似乎在用自己的素养克制着想要对苏笛说出的重话。
出声堵住了陈素的怒气,陈文续打破了紧张的气氛,“别再说了,妈。”
“她是我喜欢的人,不该是要被您这样指责的人。”
“我送你下去。”说完,陈文续按了楼梯。
“不用。”长辈的尊严和面子彻底被这两人下了个干净。拒绝了陈文续,陈素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她像是每一个和儿女置气的母亲一样撂下一句:“今天起,你就当没我这个妈。”
电梯门关上,彻底挡住了陈素充斥着愠怒的视线。
没心思叹一口气,陈文续赶到苏笛面前问:“你今天去二院,碰上了我母亲吗?”
苏笛去的并不是陈素就职的二院,摇了摇头:“我去了医院,但是不是二院,而且是在楼底下才碰见的你妈妈。”
想到母亲朋友圈转发的和肿瘤医院的项目交流,陈文续猜测道:“她应该是在医院看到了你,所以跟着你来了这里。”
“抱歉,是因为我的原因她才会这样对你。”
面上露出愧疚之色,陈文续说:“你生我的气吧。”
苏笛不解:“你为什么觉得我会迁怒你?”
没等陈文续回答,她先一步看向了陈文续疤还没掉完的手:“你的手到底是怎么伤的?”
“是不小心被门夹到的。”陈文续还是这么说。
“是在你和你母亲聊起我的时候被门夹的吧。”
不然怎么解释陈文续和陈素之间微妙的氛围。
被苏笛料中了,陈文续的睫毛动了动,她想反驳什么,最后也只是说:“她并不是对你有意见,她有意见的是我没有按照她的想法过我的人生。但她的态度也不会影响我的决心,我并没有那么需要家人的支持。”
陈文续现在最需要的,估计是自己的点头同意。
没接这个茬,苏笛只是把视线挪到了陈文续的眼睛上。重逢以来陈文续在她面前哭了多少次,委屈又可怜的样子苏笛不知道见过多少了,但偏偏这件事一点都没抖到自己面前:“连误会我和万溪关系的时候你都哭得那么伤心,被夹了手倒是一点都不说。”
是不想因为这个原因被自己心疼,还是……“还是你就是想等着我自己来发现?”
因为苏笛的话,陈文续下意识上前一步,“不是”
观察着苏笛的表情,她轻轻勾起苏笛的尾指,见苏笛不抵触,她又把手小心地塞进苏笛的指缝里:“我希望你看到以后可以心疼我,但我不希望你知道原因。”
掌心既生疏又熟悉地贴在一起,眼前也浮现起杀青那天陈文续苍白的脸色,还有在上岸时候紧紧抱住自己的动作,苏笛感叹:“那你倒是达成目的了。”
苏笛的话让陈文续眼中冒起几丝欣喜之色,苏笛没有因为母亲的态度而责怪自己,反而因此好像更能接受自己了一些,那是不是说明,也许再过不久,自己终于能得到苏笛的首肯。
脑海里还残留着刚才的疑问,陈文续还是先问起:“你在找一个人?”
“这个人,和苏家的事有关吗?”
陈文续的母亲怕自己牵连她,她却非要往上凑。
但陈素显然既不够了解陈文续,又错看了自己,自己并不是她想象里那样识大体,愿意用牺牲保全她人的人。
外婆没来得及教,苏家没兴致也不可能教出这个道理。
苏笛于是出声问:“你想知道吗?”
“那你晚上陪我去一个地方。”
第57章 看了一眼大半夜了还陪在车上的陈文续,梁思怡笑了笑,缓解起了气氛:“兜兜转转,还是她吗?”
没有按门铃,苏笛规律地敲响了梁思怡的家门。
梁思怡一个人住在四层,没过多久,苏笛就听到了刻意克制着的脚步声。
似乎有人隔着猫眼观察了一阵以后,“嗒”的一声,门开了,梁思怡谨慎地往苏笛身后瞥了一眼,确定没有别人,她将苏笛请进门。
苏笛问:“你在等别人吗?”
从猫眼里看清门外站的人是谁时,梁思怡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你是不是去过医院了?”没有回答苏笛的问题,梁思怡皱眉问。
苏笛不可能知道自己的住址,除非她去医院打听过了。
这是一个普通而温馨的家。室内还有洗衣粉的香气,书房没有开灯,但透过影子隐约能看到里面摆放的一些瑜伽垫之类的杂物。
“她们告诉我你被辞退了。”
因为灯光有些昏暗,苏笛不小心踢到了脚边一个包,透过拉链缝隙苏笛看到里面装的是一些洗漱用品。
眼神融入了室内的暗光,苏笛问:“和我有关吗?和苏家当年逼我捐肾的事有关吗?”
梁思怡站在客厅中间,顺手关上了书房的门,“你不应该来问的。”
“我也不应该给你打这个电话的。”
“为什么?”
当年放走自己,梁思怡说的都是不后悔,现在却说不该给自己打电话。
“因为这是比当年还要严重的事情是吗?”
苏家当年还是留了个心眼,等自己十四岁生日过了以后才安排的手术。当年的事情要是算起来应该是强迫未成进行器官移植,如果要比自己的事还严重的话,那只能是和自己当时感到不对劲的地方有关。
梁思怡没有要给苏笛倒水的意思,也就是希望苏笛快些离开。但偏偏苏笛压低声音说出来的话,让她从头凉到脚。
“当时的特设病房在顶层,但实际上做手术的时候我记得,我是被推进了地下层。”
盯着梁思怡的眼中带着几分思忖,苏笛说出了自己的猜测:“问题就出在地下层,是吗?”
瞳孔骤然紧缩,梁思怡声音哑了下去:“……你不应该记得的。”
原本是该什么都记不得的,但问题就出在苏家太心急了,一直催促着手术的时间。所以还不等她完全昏迷,就把她从手术室推到了一部电梯间里。
苏笛对气味和声音很敏感,她记得那个电梯间里除了消毒水味以外就是一股老旧的霉味,还混杂着些许橡胶味,现在想来大概是因为她真正做手术的地方,在靠近停车场的地下层。
“麻醉医师给我上的剂量并没有大到我一出病房就完全昏迷。我有这一段记忆,但是再醒过来,又是在特设病房里。”
她醒来的时候看到的第一个人还是沈静洲。像是奖励自己一样,沈静洲用带着消毒洗手液味道的手轻轻揉着自己的脑袋。她原本就浑身疼,沈静洲的手摸上来时根本没有丝毫安抚的意味,只让她觉得浑身都冷。
梁思怡刚要说什么,突然一阵尖锐的铃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梁思怡神色一凛,苏笛也皱起眉来。
这年头,家里的固定电话几乎都成了摆设,却有人刻意打过来,想来是跟这件事有关的人吧。
电话声响了几秒后,梁思怡走过去准备接起,但苏笛却注意到厨房的窗外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动静。
就像是什么抛掷物在迅速靠近的声音。
在梁思怡的手碰到电话的一瞬间,苏笛猛地拉住她,将她往后扯着急退了好几步。
一阵玻璃碎裂声打破了夜里的宁静,玻璃渣带着反光落在水池中落地时,一块足有两个拳头大的石头也终于滚落在梁思怡的脚边。
如果不是苏笛刚刚拉住她,石头很有可能不会砸空。
打电话的人是算好了梁思怡去接电话时有很大概率被砸中,才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