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岑鸣蝉瞬间在脑海里脑补出来一个场景。
  明亮的台灯下,姐姐身穿睡衣倚在床头,修长的手指翻过书页,仔细端详,听到声响后放下书,转头看向自己,侧脸在灯光下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格外漂亮,她像是等待爱人归来的妻子,挽着唇角的淡淡笑意。
  岑鸣蝉甜蜜地说道:姐姐,我很想你。
  姐姐的声音总是那样动听,她预判了自己下一步的行为:接下来是不是想要姐姐的亲亲与抱抱?
  岑鸣蝉刚要嘴硬反驳一下,她又听到姐姐说道。
  总是你在撒娇,这很不公平。
  鸣蝉,我的亲亲呢?
  第71章 荆棘
  岑鸣蝉那瞬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空气似乎都在变得燥热起来,岑鸣蝉的手背轻轻贴上自己发烫的脸颊,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她现在肯定很没出息地耳根泛红。
  那颗盛满姐姐的心因为这句话而加速跳动着,她的爱像是被洒上特殊魔法药剂的植株般毫不节制地旺盛疯长。
  也是这时候,她想起来自己当初在心里放出的豪言壮语我要把姐姐亲到腿软。
  然而现在她还没有亲到,就已经先腿软了,这让她的羞耻心更加强烈。
  向来撒娇时什么话都讲得出来的她此时却磕磕绊绊起来:你姐姐你刚刚说什么?
  你没听到啊。姐姐的声音里轻快无比,掺杂着笑意,那我什么也没说。
  姐姐你骗人!岑鸣蝉瞬间急躁起来,她先前两只耳朵都听到了,姐姐怎么可以反悔。她立刻纠正,你刚刚明明说了!
  姐姐平静地回道:那你重复一遍,刚刚我说的什么。
  岑鸣蝉眨巴眨巴眼,后知后觉意识到她又上了姐姐的套,她哪里好意思重复那句话!
  你刚刚说她深呼吸,实在羞得说不出来,你说你姐姐你欺负我!
  我这是在满足某个天天哭喊着要亲亲的小狗啊。姐姐轻笑着,你帮我问问她,她这会是不是没胆子亲了。
  岑鸣蝉心里有两个小人正在拉扯,一个叫胜负欲,让她支棱起来给姐姐看看自己有多厉害,另一个叫羞耻心,她一想到要亲吻姐姐就羞得想用脑袋蒙住脑袋。
  我没有不敢!岑鸣蝉嘴硬着,主动认领了姐姐口中小狗的角色,姐姐你等着!我现在就可以!
  一秒,两秒,五秒,十秒。
  岑鸣蝉反复深呼吸。
  终于,她启唇,唇瓣相触发出甜腻的亲吻声。
  下一秒,不等姐姐任何回应,她手指颤抖地、狼狈地挂掉电话,选择落荒而逃。
  *
  听着电话里传来挂断的忙音,岑鸣蝉忍不住大笑起来。
  欺负十八岁的自己实在是太有趣了,有趣得让她想上瘾。她知道,对方此刻肯定双手捂脸恨不得躲起来,但她完全不准备给对方心理调整的时间,于是直接把电话又拨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的那瞬间,她选择明知故问:电话怎么挂断了?
  姐姐电话那边的声音又娇又软,听起来要被自己欺负哭了。
  我在。岑鸣蝉心软起来,她温柔说道,不要哭。
  你欺负我。
  岑鸣蝉忍不住在心底叹息,连控诉都像是在撒娇的小狗真的是活该被自己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她嗯了一声:下次还敢。
  对方声音闷闷的,怪可怜的:那我也喜欢你。
  岑鸣蝉被这一记直球硬控了十来秒,她顿了顿才说道:只给你喜欢。
  然后她听到对方鼓起勇气说: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
  岑鸣蝉沉默了片刻,还是承认:是,我喜欢你。
  这件事其实在一段时间里彼此心照不宣,喜欢是藏不住的,她的注视是那样灼热,她无法从十八岁的自己身上挪走视线。
  只是,她现在也没想好到底应该怎么做。
  她只能叹气:但是请给我点时间。
  我不是在催你,姐姐。十八岁的自己如此说道,或许哪一天你醒来忽然觉得很爱我,那时候我们在一起刚刚好。
  听完这句话,岑鸣蝉实际上有些难过。她知道按照自己的性子,一定是很喜欢才会卑微成这样,心甘情愿地等待。
  她心生愧疚,又无可奈何,只能说一句好。
  就在今晚,她拎着垃圾陪冉眉冬去地下车库。在路上,冉眉冬看起来心事重重,岑鸣蝉没有多问,只是陪着她沉默地并肩走在一起。
  等到车位前,冉眉冬才开口,她看向岑鸣蝉说道:鸣蝉,不行就试试吧。
  她说得有些含糊,但岑鸣蝉却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如果真的很喜欢,不行就试试吧。
  岑鸣蝉勉强地笑了笑:再说吧。
  送走冉眉冬之后,她去将垃圾丢掉,然后独自回到家里。家里再度恢复了原本的冷清,她将手柄收回盒中,不知道下次再拿出来是什么时候。
  或许她应该给冉眉冬在新家里也备着两个手柄,指不定什么时候她上门拜访时就用得上。一闪而过的灵感被岑鸣蝉记在了手机备忘录里,然后她翻看备忘录,就看到了那日醉得脑袋昏沉时记录的一句。
  2024年5月20日,一。
  这句话其中的荒唐与旖旎只有她知道,她心虚般地关掉备忘录,从书架处取了本来看。
  她这次选择的书名叫《或许你该找个人聊聊》,是她先前搜索心理类图书书单时,有网友在问题下面推荐的。
  这些年,自我和解四个字逐渐出现在互联网平台,但是自我和解是个漫长而艰难的过程。
  因为大部分人都不愿意直视自己,岑鸣蝉也一样。
  直视意味着真实、赤裸、不加修饰、无法隐藏。她要翻阅自己的人生之书,从出生到现在。她的好与坏、善与恶都将在阳光下无所遁形,她所经历的悲与喜、离与合也将摊开一字排好。
  恐惧、迷茫、伤痛、后悔、抑郁等糟糕的情绪会像是黑夜里会挖人心脏的妖怪,张牙舞爪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在那本书中,有这样一段令她印象深刻的话。
  痛苦可以起到保护作用,持续的抑郁也可以是一种逃避,躲在痛苦砌成的屏障里可以很安全,不需要面对任何事情,也不需要和外面的世界有任何的互动,这样就能避免新的伤害。
  岑鸣蝉看到时有些怔住。
  她先前便是如此,她画地为牢,将自己圈禁起来,不与外界打交道。
  为什么她不肯与十八岁的自己建立亲密关系呢,因为她不想再次受到伤害,她畏惧分别的痛苦,畏惧会被抛弃,也畏惧这段关系带给对方同样沉重的痛苦。
  听起来很因噎废食,但是她确实疼怕了。
  所以她在与自己的爱做抵抗。
  可是爱是本能,就像是渴了要喝水,饿了要吃饭一样,她也会下意识去同对方贴贴,像是将要渴死的植株,贪婪地汲取着水分。
  她是万千困于情爱之人中的一个。
  岑鸣蝉捧着书,想起来冉眉冬说过的不行就试试吧,这实在是太难了,走这条注定生满荆棘的路,这是要她去做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者。
  可是,她又在想,这条路上只有荆棘吗,这段感情只有痛苦吗?
  不是的,她在心里否定。
  与十八岁的自己相处时,她总是感到轻松、惬意与幸福。路上确实有丛生荆棘,但是也有柔软的芳草地供她歇脚,有枝繁叶茂的树撑起绿荫,有灼灼其华的桃花漂亮地伫立在枝头。
  不行就试试吧。
  她这样对自己说道。
  反正她喜欢对方那件事已经瞒不住,那不如试一试,跟着心走。
  *
  岑鸣蝉并不知道姐姐那边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今晚的姐姐很不一样。很可爱,比醉酒时还要可爱,虽然姐姐今天很坏,欺负了她。
  好吧,她承认,她还是有些喜欢被姐姐这样欺负的。
  岑鸣蝉在电话里讲了关于直播的事,她其实想问姐姐会不会也来看她直播,但她还是没问。她和姐姐的关系刚刚缓和,她不想给对方太多压力。
  岑鸣蝉又陆陆续续讲了很多,她要把前几天落下的都补上。
  她讲自己压力很大,下一局要和叶子对线,她担心会输,担心赛后舆论。
  姐姐让她不要怕,她就是最厉害的中单。
  讲她那日同冉眉冬去的火锅店很不错,等姐姐有机会来s城,她要请姐姐去吃火锅。
  姐姐说好,以后有机会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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