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告诉我妈啦?那你有没有……”
有没有通知闻澜蝉。
施颖叹气,“我发消息给闻老师了,但她没有回我。”
“谁在乎。”
顾染声音闷闷的,脸埋在枕头里。
在不在乎,只有她自己不知道。
该说的都说了,施颖没多提这事。
她在旁边坐着,刷手机上的未接来电和消息。
“奇怪,今天物业给我打电话,不知道干嘛,自从闻老师怒怼物业之后,她们就没烦过我了。”
业主群里有消息,说是今天有人来闹事,120都来了。
闹的就是施颖和顾染住的那栋楼。
施颖给物业回了电话。
打开免提,物业紧张的声音在病房里回荡:“施小姐,您可算回电话了,今天有位小姐非得上楼,说自己是心理医生,还说有病人在楼上出事了,我给您和顾小姐打电话,你们都没接,我不敢放她上楼啊。”
“谁知道真有人在顾小姐家昏倒,还叫来了救护车,楼下蹲点的狗仔都拍到了,施小姐您有空的话回来处理一下吧,我们……我们真不是故意的啊。”
“没事,我会处理的。”
施颖看向病床上的人,问:“人送到哪家医院了?”
清晰的听到物业报出医院名字,埋在枕头里的顾染“唰”的腾起,掀开被子就下床。
施颖赶紧挂了电话,扶住她。
“你冷静点,应该是送到急诊了,你等一下,我陪你过去。”
拿来拐杖给顾染,施颖单手搀扶她,另一只手滑动手机屏幕,给助理发消息,让她去处理。
现在舆论的威力太大,得在这件事发酵之前处理掉,不然对物业和闻澜蝉都有危害。
一旦闻澜蝉的身份被扒到,她和顾染的关系迟早会见光。
顾染走得很急,拐杖用不习惯,右腿抬着,靠左腿一跳一跳的。
施颖扶都扶不住。
“你慢点。”
顾染这人色厉内荏,靠嘴怼人是未有败绩,但真的慌了,就全表现在脸上。
她喜欢闻澜蝉,担心闻澜蝉,在乎闻澜蝉,怎么否认都是事实。
施颖找医生问了情况,但没有闻澜蝉的信息,她没送到急诊。
找了一圈不见踪迹,顾染手心在冒汗。
“她身体很差的,眼睛还……”
她说不下去,开始担心闻澜蝉是不是听了电台才晕倒。
她是故意的,可她只是想让闻澜蝉体验一下分手时的揪心,她没想过这么严重。
施颖比她冷静点,拿起手机在通讯录里找人。
“我有闻老师学姐的联系方式,你问问闻老师的朋友,还有物业在电话里说的心理医生,你认识吗?”
顾染摇头,眼晕荡开,一圈圈的红。
她不知道,她刻意不去了解闻澜蝉的生活,以为不让自己陷进去就不会有事,可她现在跟个白痴一样。
明知道闻澜蝉身体不好,还有眼疾,她为什么不能对闻澜蝉多一点关心呢?
哪怕一点点。
“你别急。”
施颖拨通了尹筠绮的电话,和她大致说了情况。
尹筠绮说:“心理医生?文瑾吗?她是闻澜蝉的心理医生。我可以给你她的联系方式,你们在哪家医院,我过来吧。”
施颖用了三秒消化这个信息,然后报了医院地址。
尹筠绮发了文瑾的电话号码来,施颖迟迟没播出去。
“你知道闻老师的朋友,其实是她的心理医生吗?”
“不知道。”
顾染朝她伸手,“我来打。”
施颖把手机递过去。
拨出电话,顾染倚着墙,眉眼低垂,浑身上下散发着丧气。
电话响了两声,接通。
那头似乎知道是她,声音冷淡:“什么事?”
顾染心梗了一下,“闻澜蝉呢?”
那头挺沉默的。
许久,文瑾耐着性子说:“抱歉,我答应过她,有什么事等她身体康复了自己跟你说吧,我不知道要多久,但你放心,我会照顾她的。”
一句“不知道要多久”让顾染的心急剧往下坠。
“你什么意思?她现在清醒着吗?你让她接电话。”
“你问我?”
文瑾讽刺的笑,“相处这么久,你不知道吗?现在听到她出事了来问我了是吗?”
“她在吃药,你居然让她喝酒,你还当着她的面跟别人打情骂俏,你既然这么在乎身边的人干嘛要和她复合,去和陪你七年的人谈恋爱啊!”
“嘟”的一声,电话被掐断。
耳膜震了震,顾染侧开头,皱着眉看手机。
再打过去,那人把她拉黑了。
“吃药?”
反复琢磨着这两字,顾染居然想不起。
她明明和闻澜蝉住在一起,她却没见过闻澜蝉吃药,一次都没有。
闻澜蝉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她?
“顾染,我们先回去。”
着急没用,现在只有文瑾知道闻澜蝉在哪儿。
顾染微微点头,和施颖回了病房。
模样略显狼狈。
回病房没多久,尹筠绮来了,她手里还拎着一筐水果。
接过水果,施颖给她拿了椅子。
“不好意思,这么晚让你来一趟。”
“没事。”
看看顾染缠满绷带的脚,尹筠绮问:“你还好吧?”
顾染不在意的摇摇头,“小伤。”
尹筠绮沉默两秒,又看看施颖。
“我来其实是想告诉你,不用担心闻澜蝉,文瑾是很专业的心理医生,她还是闻澜蝉的主治医师,很清楚闻澜蝉的情况。”
多的就不方便说了,尹筠绮和闻澜蝉签过保密协议的。
顾染想听的不是这些,“你还知道什么?”
“我听*了电台直播,我觉得你朋友说的很对。”
尹筠绮撑着膝盖站起来,“感情是双向的,但很多事会因为认知不同,视角不同,导致有误会产生。”
“其实我和闻澜蝉表白过,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她没跟我说她有女朋友,但她特别严肃的和我说,如果我还喜欢她,就连朋友都没得做。”
“可能在你的视角她没有和外界光明正大的承认你,但在我看来,她在感情里是忠贞的,她可以因为你拒绝我,也可以毫无理由的拒绝我,她没有向任何人解释的必要。”
“而且,她是敢承认的,如果你看过她的采访,你就知道。”
“她说她大多数画作的灵感来源于初恋,她初恋是作词家,是女生。”
顾染没看过。
分手之后,最怕的就是知道前任的消息。
特别是对于念念不忘的人来说。
她是有意规避。
“你好好休息吧,走了。”
尹筠绮转身,走了两步,停下,又说:“如果没猜错的话,闻澜蝉这些年应该一直在国外接受治疗,文瑾在国外的一家心理咨询所上班,她随时可以带闻澜蝉回去,你……做好准备。”
她其实是为了这事来的。
她和文瑾约了好几次,每次见面文瑾的态度都是随时可能走,但尹筠绮了解文瑾,文瑾放心不下闻澜蝉,她是不会自己一个人走的。
现在闻澜蝉又出事了,保不准,文瑾会直接带她回去。
情侣间最令人恐惧和后悔的,不是不爱了,是相互爱着,分开却连一句“再见”都来不及说。
尹筠绮说完就走了。
施颖倚着墙,面色沉重的看她。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感情里可能没有对错,重点是,你到底还想不想和她继续下去?”
顾染不说话,拧巴的埋在被子里。
施颖下楼给她买了点吃的。
顾染没事人似的爬起来吃,眼睛里一点情绪都没有。
不着急了,也不难过了。
但她夜里没睡着,翻来覆去,施颖问她怎么了,她就说脚疼。
到天快亮的时候,范女士赶来了。
“乖乖,这脚怎么肿成猪蹄了?”
听见范女士的声音,强忍了一晚的顾染没绷住,抱着亲妈痛哭出声:“妈,我疼……”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来陪你了嘛。”
范女士哄着她,“跟妈说说,还有哪儿疼?”
自己的女儿还是了解的,顾染虽然一向矫情,但多半不会为身体上的疼痛跟她哭。
这是受委屈了。
“她们都说我。”
顾染哭的很大声,“可是我不知道啊,我问过的,闻澜蝉什么都不跟我说,我问过好几次,她骗我,她骗我……”
“闻,闻澜蝉?”
范女士记得这个名字。
也记得这个人。
不止顾染,她也难以忘怀。
小姑娘白白净净,乖乖巧巧,又温温柔柔的,见着她就喊“阿姨”,声音都不敢大,她第一次见就特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