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帕特里克早早就知道，在他的亲亲表哥丹尼埃克心里除了他本人和路易斯之外世界上大部分的人都是傻子。
他可能或许大概是比他们笨那么一丁丁点儿, 但他怎么可能真蠢到把表哥告诉自己的秘密往外说呢？
见帕特里克正打算组织语言打算继续反驳，丹尼埃克率先把话题扯回来：“你新学期都已经要开始了，天天在这里跟着我们晃也不合适。”
帕特里克嘴唇微张，刚刚好不容易打好的腹稿一下子全部被堵回来了。
丹尼埃克用庭审宣判的语气说：“你该回去上学了。”
帕特里克此时很难想到什么文明的抗议方法, 他直接就从椅子上滑落在地, 其丝滑之程度堪比某巧克力广告：“之前不是都说好了我要gap year吗？”
“你跟你爸妈说的可不是什么gap year，打着来美国给我庆生的幌子混到现在，你知道今天早上我接到你妈妈电话的时候有多吃惊吗？”丹尼埃克冷哼, “你骗我骗了大半个月，我都没跟你生气呢，你现在最好还是在我发火前乖乖听话。”
自从毕业之后，实在是工作场合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丹尼埃克的这些年容忍度阙值一直有在提高——要是每一次都发火那他就别想消停了。
帕特里克光打雷不下雨干嚎的时候透过指缝看见丹尼埃克表情不太像是生气，像他这种从小调皮捣蛋到大的小孩一直都很会审时度势，他便试探性说：“可是我觉得这学年我能通过gap year学到更多东西啊，学校里的那些都没什么意思。”
“对有执行力规划力的人，gap year是他们锻炼自己的好机会；但对你，gap year不是用来偷懒逃避现实的借口。”
毕竟又不是自己的小孩，丹尼埃克对帕特里克在校园内的学业表现一无所知，他也不打算从这家伙嘴里的片面之词中获取什么值得取信的信息。
帕特里克从小就精通自证陷阱，听着丹尼埃克潜台词里的消极态度，他如千面佛一般转眼又换了另一种态度。
“你管不了我，”帕特里克索性也摊牌，“你不是我的监护人。”
“没错。”丹尼埃克点点头，他旋转着手中的笔，在笔尖落在桌面上时对着帕特里克刚嘚瑟起来的表情又道，“因为这是你爸妈的意思。”
这下帕特里克是真的坐不住了。
可惜房车里的空间太小没办法给他完全发挥，他稍微蹦跶地高了一点就直接撞到了头。
这要是他妈妈或许还会问一下脑袋是不是给撞出了个包，有没有脑震荡的眩晕感。
但丹尼埃克是一直都觉得他脑子有问题的，甚至有时候还觉得可能这么来一下子能给他撞出脑子里的水。
帕特里克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可路易斯都答应了让我跟着他世界巡演！”
“至于这个我们可以重新安排。”丹尼埃克像是每一个不接受孩子无理取闹的家长一样铁面无私。
帕特里克不敢置信：“你说可以重新安排？你知道他过多久才会开一次这样规模的世界巡演吗？”
“相信我，就以你刚才那样的弹跳能力来看，你的生命体征肯定能够让你撑着活到他下一次世界巡演的。”丹尼埃克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情绪会这么激动，“况且你这些天不就也只是在打杂么？你成天跟在工作人员之中都是笨手笨脚的。”
“那是因为我在学习中！”帕特里克愤怒的样子就像是每个青春期里都会对着宠爱自己的父母无理取闹的孩子，“而且我正在一步步接近我的梦想。”
丹尼埃克没有跟他在这种时候比音量：“你在这里大吼大叫没有意义。而且路易斯正在开会，你如果不想让你自己置身尴尬的境地，我劝你最好现在还是控制一下你的少爷脾气。”
尽管路易斯在帕特里克面前表现的一直都要比他的亲表哥还和蔼可亲，但帕特里克就是没有胆子像对丹尼埃克说话那样对路易斯说话。
帕特里克拒绝就这样回去学校，可他知道自己如果跟丹尼埃克吵一定是吵不过的。
“我想跟路易斯好好聊一聊。”他眼珠一转，鬼主意又冒了出来，“一开始也是路易斯邀请我来参加他的世界巡演的，我如果就这样退出那也太没有礼貌了。”
丹尼埃克替路易斯回绝道：“我可以完全代替路易斯发声，你用不着非得见他。”
帕特里克眉毛一扬：“你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可以完全替代他发声？”
他脸上表情的戏剧张力不去加入《与卡戴珊同行》简直可惜。
明明是一张还在青春期的幼态脸，那眉毛挑起来的弧度看着让人想给一拳。
“无论我和路易斯是什么关系，你就是得回去上学。”丹尼埃克油盐不进，“你别拿什么梦想来当借口了，就算是路易斯，他也是从斯坦福大学以优秀学生的身份毕业的。”
“又不是所有人都想去上斯坦福。”帕特里克故意气他，“我在美国上社区大学也觉得很棒啊。”
这话要是被他亲爹妈听着估计是需要当场掐人中才能避免昏倒在地的程度。
从小就上顶级私立学校的人就算是家道中落再怎么着还能贷款读个公立的州立大学，社区大学在丹尼埃克他亲爸那边的亲戚嘴里就差不多是属于社会公益性质的车间流水线工作者和新移民的扫盲班。
这几乎是人人心照不宣的共识，正常人都不太会真的说出口。
以丹尼埃克这种从小长大的privilege拉满的阶层环境，他就算如今跟亲表弟两人单独相处也绝对不可能张口说什么社区大学的坏话，他只是发自内心觉得该给这个家伙约一约脑科和精神科检查，干脆是全身上下都来一套！
帕特里克见丹尼埃克没有表情，他就知道自己起码打赢了嘴仗，于是再接再厉故意说：“大不了我学期中就再转学嘛，从社区大学转到美国前五十不就只是花点钱的事吗？如果你非觉得没有大学学位就不能当rapper的话，现在全世界起码有90%的rapper都要失业了。”
能把这种话说出口的也就是他这种无法无天目中无人的精英二代了。
丹尼埃克皮笑肉不笑地关上笔记本电脑：“很好，希望你明天在新学期的seminar上发言也可以如此积极。”
眼见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帕特里克闷闷不乐踢踢踏踏地用脚尖去撞击丹尼埃克正摆着电脑的桌子，丹尼埃克扶着电脑在桌下踢了他一脚。
“我不想上学。”帕特里克说，“学校真没什么意思。”
“你在学校受欺负了？”丹尼埃克打量着他的体格，又想着以对方父母溺爱的程度，总觉得不至于是这样。
帕特里克摇头：“我今年就要开始准备sat，但是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在学校里干什么。”
“大学第一年上的都是那种水课，很笼统的内容，你要是不喜欢第二年就可以转专业的。”丹尼埃克想到这里就轻啧一声，回顾当年他就是在第一年浪费了太多时间，对他这种目标清晰的人直接可以三年修满学分就毕业的。
帕特里克收起任性耍赖的小孩脾气：“我还是觉得我想用一年gap year来观察一下路易斯他们的工作模式，我觉得我现在唯一也就是对音乐圈有点好奇，hip-hop和pop都是门槛很低的音乐流派。”
“那你有没有想过，门槛越低竞争就越激烈，你对比那些人你的优势在哪里？”丹尼埃克问。
“在于人脉啊。”帕特里克理直气壮，“你不就是我的人脉吗？”
丹尼埃克翻了个大白眼。
帕特里克正色道：“真的，你或许不知道，其实路易斯的工作室在今年放出了一个消息，这也是我这些天打杂的时候再次确认了的。”
“voice of america邀请路易斯去做导师。”帕特里克在丹尼埃克翻出第二个白眼前加速说，“这就意味着路易斯他其实打算放宽之前跟人的合作要求，他未必会真的去参加，但既然工作人员都能够知道这件事，也就说明他们其实是正在打算转型。”
第116章
没有人可以保证自己永远年轻永远处于巅峰期。
领着路易斯进入娱乐圈的埃米纳姆就已经先做了示范。
巅峰期的rapper有多肆意张扬, 走下坡路的晚景往往对照着总是会显得惨淡凄凉。
在全世界人类平均寿命增长的如今社会，四十岁的男性往往还会做着自己正值壮年龙精虎猛的美梦，但最残酷的现实伴随着他们日益下降的精力与流失的钙质非常冰冷地在每次事后都会打响无声的耳光。
路易斯哪怕跟世界上所有的男人一样不愿轻易服老, 但他一向是理性主导感性的人, 更深知早一步做最坏打算更能占据主动权。
与埃米纳姆那一帮hip-hop圈挚友彻底割席之前, 他旁观了埃米纳姆从巅峰期逐渐迈下神坛的过程, 他比其他人都清楚，埃米纳姆得知他性取向时的气急败坏并不百分百来自于反同。
“没有人可以永远年轻, 永远都保持在最好的状态。”路易斯在会议室里很随意地双手交叉在胸前, 目光扫过那封邮件，“mgk和他经纪人的这一手算计想就这样把我拉下去，但我记得他也没有比我年轻多少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