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卢氏正色道:“这马道婆仗着法术害人,聚敛钱财填自己的私欲,就算没有郝家这档子事,也早晚恶贯满盈。你们可要引以为戒,不要学她走了邪道。”
两对母女都郑重应是,玉微更是撇了撇嘴说:“就我这半吊子,以后干脆也不干这行,省得害人害己。”
“你还知道呀!”小周氏气结。若不是怀里还抱着玉衡,高低得给她来两下。
玉微扮了个鬼脸,忙往伯娘怀里藏,撒娇道:“大娘,你看我娘的眼神,她是要吃了我呢!”
大周氏忙搂住哄道:“二丫头别怕,大娘疼你。”
小周是被女儿气笑了,当即便冷笑道:“改明儿就去请个有名的绣娘来,你学法术不成,总得有个一技傍身吧?”
玉微立刻点了点头,说:“这个我愿意学,可比学法术容易多了。”
见她还愿意学,小周慢慢缓和了脸色。
虽然他们家日子好起来了,但婆媳三人的观念还没有完全转变过来。他们仍然觉得,女孩子要有个能赚钱的技能,将来无论嫁到哪家都有底气。
夫妻二人在傅家用了一顿午膳,眼见天又要落雪了,卢氏便催促着他们快回去,莫要在路上淋了雪。
回家之后,景阳立刻就把自己从前用过的字帖找了出来,又吩咐王喜到库房里拿了四台端砚并许多好纸、好笔、好墨,吩咐他第二天就送到傅家去。
至于要请的先生,他觉得自己得先考察一番,找两个有耐心又对症的,好好培养傅家四兄弟。
至于最小的玉衡,他还是个襁褓里的婴儿,在这个婴儿夭折率极高的时代,能不能养大还是两说,景阳自然不会惦记那么多。
见他对自己娘家如此上心,瑶光心中感念,当晚便好好酬谢了他一番。
妻子的热情让景阳非常受用,若不是婚假已经结束了,第二天他就要去刑部衙门报道,只怕两人能折腾到后半夜。
第46章 刑部入职大夏立国之后,太-祖皇……
大夏立国之后,太-祖皇帝就给朝会定下规矩。
大朝会每月两次,分别定在朔望两日,地点是乾清宫的广场上,朝中六品以上官员都要参加;
小朝会则是逢五逢十,景阳与瑶光冬月十八成婚,十九、二十、二十一都在婚假之内,恰好避过了一个小朝会。
等他销假那日,是冬月二十二,不必上早朝。
但是,他头一天去刑部报道,于情于理都得早一些。虽然他没想做个贤王,但也没想传出跋扈的名声。
毕竟他是与太子关系最近亲的皇子,若是他的德行有瑕,也会牵连到太子的名声。
真到那个时候,哪怕天子不会因此恼怒责罚,他自己也会自责的。
于是,天际才泛起鱼肚白,早就得了吩咐的王喜就推开外间的门,蹑手蹑脚地走到守在内室门口的红绒身边,轻轻把人推醒。
“红绒姑娘,红绒姑娘?”
红绒是宫里带出来的陪嫁,受过专业训练,警惕性极强。王喜才轻轻喊了两声,她就猛然睁开了眼睛。分明是刚睡醒的人,眼中竟然半点迷茫之色都没有。
“王公公,可是王爷该起身了?”她也低声问。
王喜点了点头,往里面示意了一眼,露出个为难之色。
虽说他已经没了根,但到底还算半个男人,在男女主子一起睡觉的时候,是不被允许进内室的。
红绒会意,从靠坐的垫子上起身,稍微整理了一下衣物,就掀开帘子,脚步轻巧地走了进去。
两个主子都睡得正熟,隔着朱红色的纱帐,依稀能看见两道身影紧紧依偎在一起,人影交叠,犹如琴瑟和鸣的鸳鸯鸟。
一时之间,她有些不忍心打扰。
可理智很快占据了上风,她走过去掀开床帐的一角,轻轻喊道:“王爷,王爷,该起了。”
索性景阳昨日就知道今天要早些去刑部,哪怕睡着了都绷着一根弦,被她一喊就醒了。
景阳睁开眼睛,下意识低头看了看窝在自己怀中的妻子。见她脸颊红扑扑的,并没有被动静吵醒,才轻轻松了口气。
“嘘——”景阳示意她别再出声,小心翼翼把瑶光从怀里挪了出来,自己趿了鞋,踮着脚走到屏风外。
红绒这才拿了昨夜便熏好搭在屏风上的常服,无声地服侍他穿戴整齐。等两人都出了离间的门,才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景阳吩咐道:“王妃年轻贪睡,不许吵醒她。”
想了想,又补充道:“让后厨警醒着些,等王妃醒了,就把她爱吃的都端上来。”
红绒只管低头应是,王喜上前接过服侍景阳的重任,引着他到早就烧上炭盆的隔间用膳去了。
上朝的时候自然要少喝水,但今日不必上朝,甚至大概率也不必君前奏对,早膳就完全是按照他的喜好来了。
景阳吃了个七分饱,漱口过后戴上冠,便裹着斗篷出门了。
昨夜的雪很大,房檐上挂着成排的琉璃柱。正院和书房自然优先清理了,其余各处尚在清理中。
因王喜和燕姑姑都是从宫里出来的,因而对王府下人们的管理,也都延续了宫里那一套。
所以,景阳从正院一路走到大门口,所过之处的所有仆人,都老老实实背着主子面向墙壁站着,等他过去之后才继续自己的差事。
至于请安的声音,那是一句都没有。
刑部衙门在金水桥西边,与礼部相邻。景阳要接替的郎中,原本是浙江清吏司的。
但那是个负责具体事物的,且浙江还是经济大省,许多事情一刻也耽误不得,根本不适合新手实践。
尚书郭廷得知圣人有意将八皇子安排进来接替,便上奏说不合适,请求把原本的司务厅郎中调任浙江清吏司,让八皇子做司务厅的差事。
一来司务厅主要负责的是掌管本部的吏役事务,并接收外省衙门的文书,是个清贵职务;二来司务厅郎中有两名,就算八皇子干不好,也有个擦屁股的人。
圣人无可无不可,直接就同意了。
本来嘛,让景阳进刑部,就是太子求来的,圣人其实并不想让皇子们有具体差事。如今郭尚书请求,他正好顺水推舟。
倒是太子心里不大自在,但他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和圣人掰扯,平白消磨父子情分。
只是中午下衙之后,景阳刚收到瑶光派人送来的午膳,就又收到了太子让人送过来的糕点。
送糕点的人还给他带了一句话:殿下稍安勿躁,沉下心来多看卷宗,多了解实务,早晚必有出头之日。
其实景阳是无所谓的,毕竟他才刚接触政务,做什么都是学习。但有太子这句话,他就吃了一颗定心丸,更加不骄不躁了。
因为皇子要来,刑部的一位尚书和两位侍郎也都早早来了。他们三位都来了,其余人自然也不好落后。
等景阳到的时候,刑部上下基本上都已经到齐了。
他先去最大的班房见过郭尚书,左右侍郎已经在此等候多时。双方相互见了礼,他主动请教了司务厅的差事该怎么做。
其实这些他已经提前了解过了,但主动询问是表明一种态度,一种自己会虚心学习,最起码不会添乱的态度。
见他脸上没有半点骄矜之色,郭尚书和左右侍郎迅速对视了一眼,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至于另外一半,还得看这位爷具体的表现。
若他只是在自己面前装装样子,根本不是诚心来当差的,郭尚书自然有一套应对的法子;若他是真心学习,好好当差的,那郭尚书就听太子的话,认真教导。
司务厅的另一个郎中叫闻喜,是个很喜庆的名字。闻喜不但名字喜庆,生得也颇为讨喜,圆圆的脸蛋、圆圆的眼睛,再加上颇为圆润的身材,又是个喜欢笑的。
这样一个人,很难让人产生恶感。
在面对景阳这个皇子时,闻喜虽然保证了足够的尊重,却并不诚惶诚恐。他甚至主动帮助景阳熟悉事物,告诉他哪一块的卷宗是最要紧的,那些又是积压的陈年旧案最不好碰。
景阳挺喜欢他,正好中午家里送了饭菜来,他干脆就请闻喜一起用午膳。
闻喜十分欢喜地应了,也把自己家送来的饭菜拿了出来,两人合做一处,也算是给彼此都加了菜。
饭菜摆好,正准备吃呢,照磨所郎中郝佳提着食盒前来拜见。
“殿下,下官的内人做得一手好烧鱼,不知可有幸请殿下一同品尝?”郝郎中满脸含笑,态度自然而亲切。如果不是景阳确定两人之前从无交集,只怕也会像闻喜一样,误会他们是旧友了。
眼见闻喜犹豫着要不要告退,景阳忙道:“原来是郝郎中,郎中盛情邀请,小王就却之不恭了。请进,正好也尝尝闻郎中家里的麻婆豆腐,小王光是闻着,就直流口水。”
闻喜受宠若惊道:“王爷谬赞了,内子别的本事没有,各类豆腐做的却是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