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噢……我感觉这床真不行,换掉吧?”
  他靠过来,整个胸膛贴住她的背,“别换了,做的时候当伴奏。”
  周漾轻笑出声,不一会儿,感觉身后某样东西有了昂扬的势头,她回过头去问:“要做吗?”
  他没有回答,径直勾着她的脑袋吻下来,舌头急切地探入她的口腔。
  不过很快,他就喘着粗气放开了她,片刻后,激烈起伏的胸膛也慢慢平静下来。
  他说:“今天不了。”
  周漾的心脏还在砰砰乱跳,她觉得许屹今天应该是累了,作为一个体贴的妻子,她轻轻“嗯”了一声,闭起眼睛乖乖睡觉。
  可是身后那东西却在持续地顶着她,温热的、跳动的。
  她偷偷往前挪了挪。
  黑暗中,有人终于无法忍耐,掀开被子探身出去,打开了床头柜抽屉。
  一阵悉悉簌簌后,许屹钻了回来。
  周漾的睡裙被掀起,身下空空荡荡,他的手掌拢住她,坚硬从身后缓缓挤入她的身体,可能是因为没有做好准备,这个过程并不顺利,他再次和她接吻,揉捏她的胸乳,总算彻底进入。
  只是他今天格外沉默,也格外放纵,撞击用力像是发泄。
  说实话,周漾有点不舒服,但是想到他应该是心情不好,便咬着嘴唇忍耐,到最后耳边只剩下他低低的喘息声。
  结束后,许屹抱着她,把脸埋在她的颈间,一言不发。
  周漾小声说:“我还以为你今天会有点虚呢。”
  他沉默两秒,说:“我跟这个字没关系,”又顿住,“我弄疼你了?”
  “……一点点吧。”
  他搂紧她,低声道:“对不起。”
  “不会。”
  “周漾……”
  “嗯?”
  良久,他再次说:“对不起。”
  “我都说了没事啦。”
  他没了声音。
  又歇了一阵,周漾琢磨着说:“要是床不换的话,把床垫给换了吧?现在这个睡着真难受。”
  他含糊地应了声,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周漾犹豫间伸手推了推他:“你还没洗呢。”
  他没动。
  就在周漾以为许屹是睡着了的时候,他却忽然起身,径直进了浴室。
  鉴于以后在这里睡觉的次数不会少,周漾把换床垫的事情提上日程,她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第二天就联系老板买床垫,第三天送货上门。
  她早早下班过去等着,还把那本旅行书也带了过去,准备今天就告诉许屹那个旅行计划。
  等了半小时,两个师傅把床垫送来运到了楼上,而旧的床垫拆除后直接由他们回收。
  周漾站在卧室,指挥他们把旧床垫搬了出去。
  再看这床,她竟觉得有些亲切,看来东西的价值还是和人有关,这破破旧旧的床因为承载了他俩的一段时光而变得有些不同,连这个小区、这个小房子都变得可爱起来。
  她甚至觉得自己的物欲好像也没有那么多了,能这样和他待在一间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房子里,安静地躺在一起聊天看电影,或者什么也不做,好像也很美好,也很……地久天长。
  要说恋爱脑就是可怕呢!
  周漾打了个冷颤,轻笑出声。
  她随意瞥了一眼,忽然看到床板下好像放着一个收纳箱,箱子被塞在最里面,她刚才一乍眼都没看到。
  那个位置连拿都要费一番功夫,想必放了些平时用不到的东西。
  周漾爬到床板上凑近些看,发现那只箱子是木制的,外观做工居然非常精致,完全不像是用来存放杂物的,怎么会被他塞在床底下吃灰呢?
  正在好奇,师傅进来了,周漾询问他们有没有工具可以把那箱子捞出来。
  “有没有晾衣杆?”
  “我去阳台找找。”
  另一个却说:“我看你家挺干净的,我钻进去帮你拿。”
  师傅利落地爬进去,很快把箱子取了出来,周漾连连道谢。
  把床垫装好,送走师傅,周漾简单扫了扫地,把床重新铺好,终于有时间去研究那个箱子。
  木箱不大,周漾轻易就搬起来放到了书桌上,她坐下来,打开,看到了一只手机——
  竟然是当年她送给许屹的那只白色iphone4。
  十多年前的手机,竟被他郑重其事地保留至今?
  周漾有些惊讶,继而心底泛起一丝淡淡的甜蜜。
  她把手机拿起来放在手里比了比,才发现它的尺寸原来才这么点,当年可是觉得它屏幕很大呢,时代变化真是日新月异啊……
  当年的她也不会想到自己最后会和许屹结婚吧?
  她感慨了一会儿,放下手机,然后拿起手机下的那本册子。
  那是一本相册——
  黑色皮质封面,扉页写着她的名字,字迹出自许屹。
  再打开来看,里面的每一页竟然都是她的照片。
  二零一一年那个夏天,他们拍了很多照,只要有周漾在的,统统被洗了出来,一张一张按照顺序放好。每张照片下方都标注了时间,有的还写了小字,诸如「看电影候场」、「骑自行车,她是第一」、「在餐厅自拍」之类的简单注释。
  相册里还有当年他俩去游乐园的拍立得,周漾以为是被她弄丢了,原来它们全都被好好地保存在这里。
  甚至,甚至还有当年被她写满了两个人名字的那页课本,也被他撕下来夹在了里面。
  周漾此刻真想立刻冲到学校去找许屹。
  她要当面质问他,这些照片是什么时候洗的,这本相册又是什么时候做的,他明明如此珍视这份年少时的爱情,为什么要在她面前装作云淡风轻,一次次地否认,一次次地隐藏?
  为什么要说顺其自然挺好,为什么要说感情是靠处出来的?为什么要表现得对爱情不屑一顾,让她误以为他是真的把她彻底遗忘?
  合起相册,周漾的胸口依然起伏不定。
  她把目光投向箱子里剩下那样东西,一个纸质小盒子,有些猜不到里面会是什么。
  能比这本相册更让他珍视吗?
  周漾拿起那只盒子放在手心,莫名感到心潮澎湃,她下意识屏住呼吸,缓缓打开了盖子。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便签纸,看起来年代久远,上面只写了一串数字,其他什么也没有。
  她皱着眉拿起那张便签纸,藏在纸张下面的项链便曝露出来。
  是一枚蓝色的波浪形玻璃吊坠。
  晶莹剔透的玻璃将灯光反射刺进周漾的瞳孔,她愣住,不可置信地拿起吊坠,她在吊坠中央看到了断裂粘合过的痕迹——
  独一无二的、属于许屹送她的那条项链的专属印记。
  周漾再次看向那张便签纸,她这下终于认出来了,纸上的那串数字是她当年在美国的手机号,而上面的字迹,就是出自于她本人之手。
  周漾顿时百感交集。
  她呆呆看着手上这两样东西,大脑逐渐变成一片空白。
  -
  办公室。
  正值饭点,这里只有许屹一个人在。
  他面前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个文件夹,里面放着他近日来整理好的所有证据:罗夏和周佑泽的亲子鉴定、罗夏的入院档案上贺思敬的签名、他撰写的关于罗夏事件的完整经过,以及一名当年被资助的学生的证词——指控周氏基金会利用支教项目强奸未成年人,为富商提供性服务。
  许屹在这段时间再次回到纳普,找到老校长要了一份当年去海市的学生名单,他按照上面的地址一一过去找人,庆幸的是临近过年,大部分人都在家。
  他一个一个探访过去,震惊地发现光是那三十六名学生里就有五名受害者,其中有男有女。
  由于他们当年的年龄都太小了,又没有接受过系统的性教育知识,没有一个人在当时有报警的意识,并且在经过威逼利诱之后,害怕而懵懂的他们全都选择了隐瞒,连父母都没有告诉。
  即使在多年后他们反应过来那是违法犯罪,也因为时间久远没有证据而再没有提起。
  许屹花了很多功夫劝说受害者,但是时间有限,最终也只说服了一个女生。
  女生完整诉说了当晚的经历,并且在证词上郑重地签字,摁上了红手印。她今年刚刚大学毕业,脸上还带着学生气,怯怯地问他:“许屹哥,这样有用吗?”
  许屹正在把她的证词收进包里,听见她的话手上动作一顿,那张纸变得仿佛有千斤重。
  他点头道:“只要有法律在,就会有用。”
  -
  许屹到家的时候是晚上七点多,周漾做了三菜一汤在等他。
  他进屋后看了一眼,眼神非常平静,完全没有上次那种欣喜。周漾顿时有些失望,但她忍住了,她决定看在他工作辛苦的份上不跟他计较,可是他接下去的话却让她原本激动雀跃的心更加冰凉。
  许屹说:“我吃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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