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不要提那个名字。”
  她说话声音很轻，轻到像一片羽毛落在人心上，没什么重量却让人发痒。
  “我说过很多次了，不要提那个名字。”
  和刚才的癫狂不同，她的情绪平稳，似乎保持着理智，但其中压抑的东西，总让人觉得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这次妈妈算警告你，听到了吗，答应妈妈不要再犯了。”
  可栗栗哭嚎了一路，嗓子都哑了，她身体痛得要命，之前缺氧的症状还没有完全缓解，现在发不出来声音。
  没能得到栗栗的回应，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不想答应吗？难道说，你是在威胁我吗……提醒我杀死了自己的孩子…让我不要再杀死你？”
  她说话的声音依然轻柔，但其中夹杂着莫名其妙的笑声。
  “天啊，我为什么会养出你这样的孩子……”
  杀死自己的孩子？
  指的是刚才栗栗提到的小桃吗，难道她收养孤儿是为了……
  切西娅正分析着两人对话中的信息，却突然头皮一痛，一转头，就看到玩具熊在拉扯着她的头发。
  这都什么时候了！
  她毫不客气地敲了下小熊的脑袋。
  玩具熊委屈地抱着脑袋，神情越发焦急，小家伙拼命用爪子拽住切西娅的手指，往她身后拉。
  什么？后面有什么东西吗？
  她回头看去，只见身后的桌子上放着一张海报：
  [小提琴独奏音乐会
  11月28日，14：30
  ——带给您极致的享受，期望与您共同聆听，生活的纯粹理想]
  明天的演出？
  还好她今晚来了，不然等白天再来找门票，大概率是赶不上的。
  既然演出的宣传海报在这里，那门票或许就在附近。
  她不动声色地靠近桌子，显然玩具熊也是这么想的，小家伙急得蹦蹦跳跳，想爬上桌子翻找。
  但存在感低仅对切西娅有效，玩具熊藏在她身上时才会被同步影响。如果让它单独去桌子上，只要发出声音，就很容易被发现。
  她逮住不安分的玩具熊，强行将其塞回口袋里，缓步挪到桌子旁边后，开始小心在上面翻找着。
  与此同时，温女士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
  “……看来，栗栗应该很想念小桃吧？所以才会一直、一直、一直提起她！”
  她的声调逐渐升高，在月光的映照下，她的面容早就没有了之前的温柔，只剩下扭曲的疯狂，与病态的执着。
  “我带你去见她！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她！你们很久没有见过面了，肯定有很多话要说，对吧？”
  温女士咧开嘴角，轻柔地抚摸着栗栗。从发丝到脸颊，从眉眼到脖颈，再到……
  一把拽住了衣领，她粗鲁地拖着孩子，踉踉跄跄地往角落里走。
  “妈妈！我错了！我不该提到小桃，拜托了，妈妈不要！”
  栗栗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勉强有了说话的力气，便大声哭喊着求饶，可温女士充耳不闻，她像是拖拽货物一般，将栗栗扔到了角落里的槐木衣柜前。
  那衣柜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边角处都有磨损，而柜门上却挂着厚重的锁链，一层一层缠绕着把手，就连温女士都要费半天力气才能解开。
  “妈妈！对不起妈妈！不要这样，求求你！”
  看着黑洞洞的衣柜，栗栗满眼恐惧，不住地摇着头，害怕地往后缩着身体。
  “妈妈也不想这样。”
  温女士轻声呢喃着，爱惜地擦去栗栗的泪水。
  “可是坏孩子就是要接受惩罚——妈妈只需要乖孩子，听妈妈话的乖孩子。”
  说着，她猛地将栗栗扔进衣柜里，快速关上柜门，将坚固的锁链一圈一圈缠绕回去，就这样锁住了孩子的自由。
  第97章
  “好黑，里面好黑啊！妈妈还在对不对？让栗栗出去吧，栗栗知道错了，好害怕……”
  栗栗无助地哭喊着，不断敲打着衣柜的门，震得上面的锁链发出轻微的响声，可温女士却无动于衷。
  像是没听出栗栗的害怕，她神情温和，缓慢蹲下身，尽可能保持和栗栗一个高度，用脸颊贴在衣柜上面，感受着栗栗的存在。
  “栗栗，妈妈爱你，妈妈无法离开你……”
  温女士自顾自地呢喃着，声音中充斥着古怪的爱意，“所以，不要骗妈妈，不要违抗妈妈，永远留在我身边……”
  十分钟后，衣柜不再振动了。
  经过长时间的折磨，栗栗早就没了力气，她瘫软在衣柜里，声音沙哑而微弱。
  “放我出去…让我出去吧妈妈……”
  听到孩子的求救声，温女士面容变得温柔，她轻声安抚道：
  “别害怕，妈妈会让你出来的……妈妈会把你变成精美漂亮的小盒子，这样，栗栗就能永远陪着妈妈。”
  自从把栗栗关起来，温女士的状态明显稳定了很多。
  她心情很好，哼起了不知名的摇篮曲，踮起脚尖，做出一副要起舞的姿态。她原地转了两圈，从衣柜上方拿下来一个结实的木箱子。
  “让我看看……”
  温女士打开木箱，从中翻找着，动作轻柔地像是在对待什么珍宝。
  木箱里存放着很多小盒子，每个盒子的颜色都不一样，上面还有不同的图案和装饰品，看起来小巧而又精致。
  “啊，找到了，这个就是小桃，妈妈最爱的小桃。”
  用指尖拿出其中一个，温女士将盒子贴在脸颊上，爱惜地蹭着——那盒子是粉色的，上面画着桃子的图，看起来很是可爱。
  将木箱放在一旁，她带着粉盒子，再次贴近衣柜。
  “妈妈把小桃带过来了，你肯定有很多话要对她说吧，你们的关系一直很好。”
  温女士目光柔和地看着盒子，指尖反复摩挲着，那温柔至极的态度，像是对待自己最宠爱的小女儿。
  “等栗栗出来，妈妈会给你做一个更好看的盒子，颜色就选蓝色好不好？妈妈记得，你喜欢天空的颜色。”
  “盒子上面，会画上你最喜欢的海鸥，你可以像鸟儿一样自由……”
  单听那副畅想未来的口吻，仿佛真是母女间的温情互动。可惜这其中的“孩子”，早已在衣柜里奄奄一息。
  “栗栗？栗栗你在听吗？”
  迟迟没等到回应，温女士心疼地皱起眉头。
  “是不是里面太狭窄了，栗栗很痛苦对不对？是妈妈不好，妈妈选择错了方式，妈妈现在就让栗栗解脱，永远、永远都和大家都在一起……”
  说着，她神经质地站起身，在四周疯狂地翻找着，把原本平整的房间翻得乱七八糟。
  “栗栗，我的栗栗…等等妈妈…妈妈会找到的，妈妈马上就找到了——”
  “有了！就是这个！”
  她眼前一亮，从角落堆积的杂物中，拿出了一把剁骨刀。那剁骨刀上面有很多红色的痕迹，不知道是血迹还是铁锈。
  “来了，妈妈来了，妈妈这就接你回家，你再也不会感受到痛苦了，永远不会……”
  她嘴上说着亲昵的话语，手上却拖拽着那把沉重的剁骨刀，逐渐接近衣柜，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单手把锁链一层一层慢慢解开，她脸上带着病态的笑，在最后一层锁链松开时，高高举起剁骨刀——
  啪。
  就在柜门打开时，房间的灯突然亮起，她不由得闭上了眼睛，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是谁？！”
  长期待在黑暗中的眼睛，适应不了如此刺眼的灯光，她半眯着眼睛，警惕地向开关处看去，可那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与此同时，她手腕蓦地一痛，力道下意识松开，剁骨刀应声而落。
  “该死的！是谁又不听妈妈的话，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不要被我抓到，妈妈最讨厌不听话的坏孩子，最讨厌了……”
  “妈妈……”
  房间里猛然响起了稚嫩的声音，空灵至极，在她的耳边左右回荡着。
  温女士左顾右盼，可无论她怎么搜寻，都没有找到声音发出的源头。
  她俯下身体，去捡那把剁骨刀，可剁骨刀却自己向前滑了一段，就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戏耍她。
  “出来！不要在那装神弄鬼！”
  温女士声音颤抖，鼓起勇气，再次去捡剁骨刀。这次没有意外，那把刀回到了她的手上。
  “好恨啊…我好恨啊……”
  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就在她疑神疑鬼的时候，那声音骤然贴近，就在耳边响起——
  “妈妈，为什么杀死我？”
  温女士爆发出一声尖叫，她举着剁骨刀，害怕地不断对着空气劈砍。
  “小桃？是小桃吗？你不是说最爱妈妈了吗？难道说……是大海？还是花花？”
  她一口气说了好多不同的名字，紧张地在房间里不停调转方向，甚至开始破坏家具，可除了把自己累得半死外，没有起到丝毫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