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就差临门一脚了。
  然而在他下定决心去找臧洋时,臧洋又对自己干的事心虚,怕年瑜反悔。白天堵上耳朵说:“不听不听,鲶鱼念经。不管不管,总之你带上我就对了。”
  到了晚上, 就会更干脆点,故技重施,直接把年瑜抱到床上再折腾一顿。
  于是年瑜闭嘴了。
  *
  最近越山发现自己的家庭地位貌似攀升回去了,他经常能看见臧洋像只白日幽灵一样在外面乱晃。
  但他不理解为什么臧洋被赶出门还能神清气爽的。
  清晨鸡都还没打鸣呢, 越山被隔壁房“咚”的一声吵醒,暴躁地打开窗,正好看见臧洋坐在草坪上揉搓尾椎骨。
  模样太过滑稽,越山看他吃瘪,顿时好受了点,摸着自己的胡茬问:“又被赶出来了?”
  臧洋“昂”了一声。
  “怎么越来越早了?”
  “...因为小鲶鱼醒得越来越早了呗。”
  天还漆黑一片,臧洋抱着人睡得正香。年瑜神不知鬼不觉睁眼,感觉腰侧酸痛异常,顿时怒从中来,抬手捏上了臧洋的鼻子,把他捏醒了。
  “...你干嘛啊?”臧洋对年瑜没有防备,晕乎乎的,“谋杀亲夫啊。”
  他朦胧间看见怀里人领子里还留着自己盖的章,心满意足,刚想闭眼,就被年瑜毫不留情斥道:
  “出去。”
  臧洋:“... ... ”
  臧洋:“这才几点啊...”
  “五点半,”年瑜说,“自己出去还是我帮你?”
  “... ...”
  然后他就被年瑜踢出来了。
  “你干什么惹到他了?”越山问。
  臧洋:“也还好吧。”
  就是昨晚他叫停我没听而已...
  但他觉得这不是主要原因。
  最近年瑜总是趁他不在的时候捣鼓些什么,所以他合理怀疑年瑜老是支他出来就是因为工期要赶不完了。
  昨晚他问年瑜什么时候走,年瑜沉思了一会,说:“应该快了。”
  再加上这一系列反常的举动...
  小鲶鱼不会是要留下一个亲手制作的纪念品,然后偷偷一个人离开吧!
  想到这里,臧洋彻底醒了,坐立难安。
  他不顾尾椎骨的疼痛,霍地站起,在越山好奇的目光中转身去敲了年瑜的窗:“小鲶鱼,你别生气啊,我中午做饭给你吃好不好?你给个准信,我什么时候能进门?”
  几秒后,回旋镖被从窗口丢了出来,“咻”一声插进土里。
  年瑜的意思是:带着你的武器爱上哪上哪,天黑前都别回来了。
  越山哈哈笑了几声,关窗睡回笼觉去了,留下臧洋还在扒着窗缝努力:
  “小鲶鱼,我错了,我下次不这样了。”
  紧接着他又在窗外接到了自己的匕首。
  今天这个房门他势必是进不去了。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必须想办法讨小鲶鱼欢心,能早见十分钟是十分钟。
  他又想起那串手链。
  捅破窗户纸的那天,他一冲动就把手链送出去了,年瑜也没说什么。
  是不是不够好?
  臧洋心一悬,看见太阳冒个头就跑去主城。在等店铺开门时,他还顺手接了几个npc的悬赏,找找失物、杀杀小怪,最后买了一盒精致漂亮的珠子回去。
  然而最终还是到了晚上,他在树上睡了一觉,睁眼发现客厅和自己的卧室里没有开灯。相反,师父师娘都在他们的卧室里呆着,对比起来自己的那间显得冷冷清清。
  年瑜出去了?还是睡了?
  他收着力开门,入眼黑黢黢一片,安静得吓人,只能听到风从窗外吹进来的声音。
  “小鲶鱼?”臧洋用气声喊。
  没有回应。
  一步一顿地走到床边,他俯下身摸摸被子。平平的,里面并没有藏人。
  出去了?去哪了也没说。
  不会真不告而别了吧。
  臧洋在原地落寞地发了会呆,隔着布料摸了摸那盒珠子,无神地望着床。仿佛年瑜一走,自己就坠入黑洞。
  或许是他真有点伤心了,竟没察觉有人在悄悄靠近。
  咔——
  冰凉的铁制品贴上手腕,他被人绊了一下,脚底一滑,翻身跌到了床上。旁边的被褥稍微凹陷,偷袭的人压膝而上,勾着手铐中间的链子控制住了他。
  臧洋差点就挣扎了,幸好从两旁手肘内侧间望去,对上了那双熟悉的黑瞳。
  下一瞬,他两手直接被举上头顶,对方抬起左上臂硌在他脖子那,一把没上膛的手枪抵上他脑门。
  “发什么呆?”年瑜在黑暗中问他。
  “...别闹,”臧洋声音差点劈了,“我要没反应过来是你,伤着了怎么办?”
  年瑜单手就能制服他,很难不让人怀疑臧洋放海了。
  不过幸好,年瑜还在这里。
  但他把臧洋在外头关了一天,还是有点怨气。
  “谁闹?”他左臂抵了抵,臧洋被迫仰起下巴。
  “我都说再过阵子就要走了,想找你谈正事你又不听。”
  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错了,”臧洋两只耳朵当摆设,还是只听他想听的,装模作样哄道,“下次你叫我停,我一定停。”
  “... ...”
  年瑜沉默了。昏暗中,臧洋都能想象到对方的脸肯定又涨红起来。
  真可爱,真好逗。
  “我不是说这个!”年瑜突然作声,头一次恨不得自己的左手还能用,想把对方掐死在床上。
  他收起枪,转而捂上臧洋的嘴,试图不再让对方插话。
  然而臧洋第一时间就凑上去亲了下,搞得他掌心痒痒的。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年瑜俯了俯身,臧洋解放的右手顺势扶住他的腰侧,听他严肃道:
  “我问你,真想跟我走吗?”
  臧洋挑挑眉:“这还需要确认吗?”
  我在你耳边说的那么多句“带上我”难道是梦话吗?
  “那如果...”年瑜顿了顿,“如果恢复记忆会让你感到痛苦,你也要背负着这些和我走吗?”
  “... ...”
  臧洋没有立即回答,反而沉思了一会。
  就在年瑜以为被拒绝了,起身想离开时,“喀嚓”一声,手铐断裂。
  臧洋将他捂嘴的右手牵走,换了个不会让他左手难受的姿势,沉沉问道:“现在是哪条时间线?”
  “...我格式化后创造的if线。”年瑜说。
  他听完后闷声笑了下:“原来还真是造物主。”
  “可我觉得这不应该是个时间线对折的if线...应该是个新的开端。”
  他一手指上自己的太阳穴,说:“这里面,一直有道声音,教我怎么赖着你。所以我说,你历史记录没删干净。”
  “虽然现在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说我痛苦,但我只问一句话——我在上一个终点前离开之时,还有欠谁的吗?”
  年瑜半垂着眼,淡声道:“...没有了。”
  拿一条命抵过了。
  “都还清了。”
  “错了。”臧洋含笑道:“你都来找我讨情债了,怎么能说都还清了?让我猜猜,如果被我拒绝了,你是不是就准备再删掉这段记忆,从此一个人过?”
  “... ... ”
  猜中了。
  有这么明显吗?年瑜想不通。
  他真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臧洋见他不答,抬起一只手抚上他的侧脸,将人带得离自己越来越近,忽然温声说:
  “我好像淋过这样一场雨。”
  那场雨里,年瑜就是以这样一个姿势在他身上。
  很暧昧,但暧昧得合规合矩。
  因为两人是奔着殉情去的。
  他指尖在年瑜脸侧蹭了几下,没条理地说:“如果我在你记忆里是道烟火,绽放一下就跑,那也太不负责了。”
  “为什么不大胆地沉沦一次呢?沉沦进痛苦也好、幸福也好,只要是‘我们’,就有勇气做到。”
  “还欠你情债,只能卖身了。带我走吧。”
  恍然间,年瑜做好的准备又被击破了,心里无措起来。
  这人真的失忆了?
  为什么说的话都能对上...
  是想和我走的执念太深了吗。
  “怎么样?”臧洋见他愣了,抬头短暂地亲了下他的唇,问:“是不是我的话又让你豁然开朗了?”
  紧接着他又道:“奇怪,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又’这个字,顺嘴就说了。”
  年瑜:“... ...”
  他现在有种自己才是被耍的那个人的感觉。
  臧洋在上一次离开前也是这么说的——“我会给你提供新思路。”
  从始至终,他真是履行好了合作者的职责,一直都在引导年瑜。该放手时放手,该疏解时疏解。
  如果是年瑜是实验的主体,那臧洋就应该是唯一能影响实验的那个变量。表面嘻嘻哈哈,却是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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