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还是以“填补”的形式...
  那就让你填个爽吧。
  年瑜要打信息差,漏不了底牌,但可以将明牌打出花。这个明牌,就是他和原档臧洋的感情牌。由此来将回档后的臧洋牢牢拴住,让其所有的行动都成为被年瑜诱导出来的结果。
  他想:是你先恶心我的。
  又到了这片穷山恶水之地,这次换他打晕了负责押送的两名npc,忧心忡忡道:
  “是我不好,我被暗算了。”
  他搂上了表示理解的臧洋,搂得很紧,像依依不舍的恋人,含情脉脉道:
  “你要坚持住,我一定会查出来的,到时候把你接回来,要等我。”
  臧洋说:“好,我等你。”
  两人挥手分别时,一个心想:等个屁。
  另一个心想:接个屁。
  第100章
  自从归凌带兵侵占那件事过去后, 年瑜就没跟琰说过话,即便不可避免地在同一场合相遇,也只当空气中有股臭鸡蛋打碎了的味儿。
  等到把叮臭鸡蛋的苍蝇赶走后, 年瑜才不情愿地直面这烂摊子。
  琰一个人在祭坛上时永远是面朝山崖,对于从小径走上来的人, 像个倒坐菩萨。风一吹, 衣服裹紧后背, 总能隐隐看见点脊椎骨,头一垂,白白的后颈也瘦得能看见骨节。有点像年瑜, 但年瑜看不见自己的,所以察觉不出来, 只知道臧洋有时喜欢亲他后颈椎骨,很痒, 亲完还说要多喂点肉。
  他远远站在小径口, 保持安全距离, 这样一察觉不对就可以立即跑, 冷冷问:
  “我如果杀了归凌,你会介意吗。”
  “不介意,”琰仰起脖子,喉结明显凸出,“他本来就是个错误。”
  “是错误为什么一开始还要留着。”年瑜听完皱起眉,语气里带着责怪意味。
  “没为什么, ”对方说,“我需要,就留着了。”
  你需要?
  你需要他,却不介意杀死他?
  年瑜拿他没办法, 沉寂一会,再度迎着冷风开口:“副本通关方式不是只攻占有商氏那么简单吧。”
  如果是这方式,没有归凌的话,简直轻而易举。而且这期愿太泛,挑不出副本boss。
  琰没应声。
  回档后的山也恢复了原貌,树叶沙沙作响,纷乱嘈杂,像山神不太高兴。
  年瑜总觉得这人下一秒就会憋出句“看我心情”气死人,所以干脆在他回答前就辞别,二建瞭望塔去了。
  几日后瞭望塔建完,他也一直没回来。
  因为这几日部落里发生一件怪事,有不少人离奇失踪,连脚印都没个准确朝向。失踪的人群中,玩家和npc都有,但还是玩家占了大多数。
  部落里人心惶惶,自觉都开始报团走,更有以巫师为首的npc要求首领进行驱邪仪式。
  封建迷信,这些失踪案典型是人为的。
  格泉原本想跟唐糖在一起,但中途被年瑜拦截了,要求唐糖跟着他。为此,严姝被分了过去,两个女强人一组,感觉路过的人下一秒就要被逮捕。
  而年瑜则和唐糖坐在瞭望塔上看夕阳。
  如此美景之下,岁月静好,而他俩的神情出戏得很,都死着张脸,一副红尘不沾的模样。年瑜的脸本来就是死的,而唐糖的脸是学着他死的。
  半晌,唐糖躺尸躺不住了,五官死而复生道:“...年瑜,我觉得我俩一个职业弱势,一个实力不行,不太适合分一组... ”
  “挺合适的。”年瑜说。
  “...可是万一你被掳走了,反抗失败,我也救不了你...”
  “不会。臧洋不会动我,你跟我在一起,他也很难动你。”
  “臧洋?”唐糖怔住:“你怎么确定是他,他不是都被流放了吗?”
  年瑜的目光寸步不离地守着缓慢下沉的太阳,心道:以他的状况,不偷摸回来才怪吧。
  “离了严姝,没人给他做驱散了,他应该很难耐,”年瑜解释道,“而且,我曾暗示过他这个方法。他只是怕被人发现,做得隐蔽了些。”
  唐糖听得云里雾里的。
  “你诅咒一起厉和臧洋的事有跟归凌汇报过吗?”年瑜补了一句:“这个档。”
  “汇报了。”唐糖说。
  那就行。
  有了这个前提,他就只会当唐糖还是个无知的合作对象,怀疑到唐糖头上的概率小很多。
  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山岗在昏黄的光下显得青黑,四周的景物全都暗下来。按照原档的时间线,今天就是有商氏打过来的日子。
  但年瑜什么感觉都没有。这倒不是因为他有万全的把握,而是因为很久没见臧洋了,他的世界都变得空荡起来。总说不清,是别人行色匆匆地从他身边路过,而是他忙忙碌碌地路过别人。
  真的很不习惯。
  难道都是这样的吗?来到世间时第一个接触的人,等到要离开时却再也不见。
  而不变的,只有满天黄沙。一如婴儿出生在医院,睁眼是白色的天花板,后来生老病死在医院,闭眼还是白色的天花板。
  他就这样盯着天上回巢的乌鸦,眼神逐渐空洞起来,在唐糖眼里像在发呆。
  系统终端上的显示时间无声快速变动,劫难将至,而年瑜却想的是:想等进入人类社会后,和臧洋一起建个家,然后他就可以每天在自己眼前撒泼。
  很神经,很好笑,也让他很安稳。
  好想见臧洋。那双充满笑意的漂亮浅灰瞳,只有臧洋有。
  ... ...
  “...你是不是想臧洋了?”唐糖小心翼翼地问,“其实你可以偷偷去找他的呀... ”
  年瑜目光向下一转,垂眼望见底下的石羽过来接班,村外的远方还有个黑豆般的点逐渐靠近,悠悠道:“不用了。”
  找不到的。
  或者说,他都不知道该去哪儿找。
  等石羽爬上来后,他干净利落地指使道:“放箭。”
  石羽:“出什么事了吗?”
  “有商氏要打过来了。”年瑜道。
  石羽刚想反驳说“没看到啊”,就听见涛涛怒吼如进击的地狱恶鬼般,似是钻过部落哪个角落的狗洞,侵袭而来。
  他和唐糖大吃一惊。
  只有年瑜冷静、笔直地站在那,光把他的影子拉得修长,再撞上竖起的围栏,翻折而上,那影子就变得不像影子,像个脱离出本体,直挺挺的人。
  但这次没有山火预警,年瑜又不敢完全按原档时间走,怕上演一出“狼来了”,于是等看见黑点时再发信号,已经晚了一步。
  有商氏的npc们一哄而进,提着粗制滥造的武器,个个如狼似虎,张牙舞爪。长长的血条挂在头上,但由于站位太密集,血条没空位塞,于是重叠起来,很难分清。
  【已进入战斗状态】几个大字蹦出年瑜视野,闪烁了一下。
  这是他第一次亲临战场。
  背包里的武器全被解封,但由于npc们的血条太厚,打到他们身上上却不痛不痒。同样的,npc们对玩家的进攻也不痛不痒,双方都要焦灼地磨很久。
  他眺望一圈,略微偏头躲过掷向他的小石子,目光却不去寻找来源,而是在发散。
  终于,他在长老担惊受怕、颤颤巍巍的身影旁,锁定了英勇作战的格泉。
  一挥、一锤、一敲打,格泉的每一击都如撞木攻门,铿锵有力。完全无法想象,按原档的进程,再过几小时,她从额角溜下的透明汗水就会变成暗红的血液,糊满这张振奋的脸,面目全非。
  没有人能接受。
  尽管等石羽想要用自己的首领牌时,会猛然不解地发现身份牌已失效。故事的剧情可能会改变,但走向全然不会变。
  那人会想方设法地让自己拥有一切的主导权。
  老实说,其实这场战斗的结局在年瑜的眼里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有——谁能在这场浩劫中存活下来。
  他老老实实从瞭望塔的爬梯爬下,底下的npc虎视眈眈地举弹弓对着他。一颗颗石子飞出,破空声在耳旁响起,都被年瑜从容不迫地侧身避开,最后在离地面近点的地方稍微一跳,刚好凌波微步踩了几个npc的头,再完美落地。
  他们被年瑜的鞋跟踩得脑门痛,但转眼间罪魁祸首就往远处跑走了,半点想搭理他们的意思都没有。
  npc感觉受到了侮辱,仇恨值飙升。
  年瑜一路抄到了格泉身前,轰隆几个手雷爆炸,原本包围着的npc像盛放的花瓣一样被热浪拱走,清出一片藏在硝烟中的空地。
  “用这个,”年瑜直接将扭蛋球甩给她,“走。”
  “这是什么?!”格泉一头雾水。
  “保送名额,唐糖给你的,你快退出副本。”
  “从哪搞来的?为什么... ”
  来不及解释了...也解释不清了。
  不管怎样,得先让她走再说。误解也好,将好不容易修补完的镜面再打碎也好,她必须活,必须承载着因众众友谊而生的期望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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