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臧洋举起酒瓶又喝了几口,等年瑜吃完后起身。
  “去关系所,”他先走一步,又折返回来,上下看了眼年瑜,“那边我买的厚衣服,你自己挑件先穿着。”随后几个虚影闪过,脚步声都没留下。
  全都是黑色,有什么好挑的。年瑜随手拿了叠在最上方的一件,搓了搓温暖的绒毛,向臧洋离开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臧洋的体型和他不一样,披上外套,肩膀处穿不住,不停往下滑,他只能用左手揪住领口。
  珍馐堂的门口,伙计见臧洋走了,于是向外推搡着赶人:“清场了啊清场了!豪爷走了!”
  被赶出来的人都不情不愿的,嘲讽声四起。伙计看见年瑜,唯独对他恭敬道:“您慢走,下次和豪爷再来啊!”
  年瑜一个眼神都不给他。
  关系所周围冷清,雪地上没有脚印也没有垃圾。门顶上挂了条红色的横幅,边角耷拉下来,要掉不掉的,面上用黄字写着: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挺讽刺的,待注销区的人们都在为副本奔波,谁还有大把空闲结婚?
  推门进去,关系所里只有一位负责登记的npc,但有个黑色的身影已经在前台坐着了。
  “你好,咨询点事宜。”年瑜直截了当上前去。
  npc一看眼前出现了两个人,又查看了他们的关系面板,霎时兴奋起来:“二位是来结婚的吗?”
  “不是,”臧洋百无聊赖,“来取消婚约的。”
  “取消婚约?!!!!!”npc从座位上跳起来,“嗙”一声把木桌子从中间劈裂开来,把臧洋和年瑜都吓了一跳。
  “取消婚约?!!!!!”npc又重复了一遍。
  年瑜垂眼看断裂的木板躺在他脚边,默默把鞋子往回收了收:“对。”
  “我不允许!!你们还没结婚,怎么就要取消婚约了?!”
  “你激动什么?”臧洋挑眉道:“又不是你的婚约。”
  “为什么要取消!!”npc捂着头抓狂道:“自我上岗以来,待注销区的结婚率就没上升过,我根本没有业绩!!!”
  “我们并不相爱,”年瑜冷静道,“婚约不是我们定的。”
  “并不相爱?”npc把自己的头发搓成了鸡窝,愣了愣,随即抬起头,眼神迸发出充满希望的曙光:“那要是相爱了,是不是就不会取消婚约了?”
  “你想屁呢?”臧洋的手已经放在了匕首旁边,正跃跃欲试。
  “给我次机会!”npc跪在地上用膝盖走路,上前握住了年瑜的双手,力气大到年瑜想抽都抽不回来:“给我次机会!只要你们举办了场完美的婚礼,就一定能重新爱上彼此!我来负责为你们办这场婚礼,成为你们爱情的保卫者!”
  臧洋&年瑜:“?”
  关系所的建筑在这一刻轰然倒塌,场景变换,冷冽的寒风再无呼啸而过的声音,阴灰的天空变成湛蓝色,温暖的太阳光照射大地。他们眼前,出现了一座罗马风格的教堂,关系所的那位npc脱下制服,换上了身证婚人的行头。
  系统声音如广播般响起:“欢迎玩家臧洋、年瑜进入隐藏副本——婚礼进行时。”
  证婚人面带微笑,神圣开口:“欢迎两位新郎来到厄洛斯教堂。”
  第17章
  年瑜看向臧洋,发现他完全变了个样。
  白色的短麻花辫没有一根发丝脱离皮绳翘出来,搭在肩膀处。衣服是修身的黑色燕尾服,垂到膝盖的高度,还别了朵胸花。内搭白色翼领衬衫配马甲,领口系了个蝴蝶结。
  虽然他全身上下只黑白,加上浅灰的眼眸,共三种配色,但年瑜还是想用“花枝招展”一词来评价,或许是因为他的气质太过风流。
  而臧洋此时也打量着他,俯身以他为中心绕了一圈,碰碰年瑜白西装肩上垂到臂弯的流苏,又扯扯后腰处缝的拖尾白纱,最后目光聚焦在丝绸手套,发现他不知何时也戴上了素银戒指。
  最后臧洋总结:“很帅,一看就是去结婚的。”
  年瑜哽住,半天憋出来一句:“你也是。”
  npc证婚人插话道:“二人需要邀请亲朋好友参加婚礼吗?”
  眼前凭空出现两展好友列表,一展是年瑜的,只有格泉一个人的名字。另一展的臧洋的,全是乱码。
  怎么会是乱码?即使没有好友,界面也应该是空白一片,而不是乱码。
  臧洋眉间一股冷意,快速抬手叉掉,似是对npc擅自调出他好友列表展示的行为很不满。
  “你要邀吗。”他的语气没有起伏,刚因年瑜的扮相而生出的好心情没多久就毁了。
  “... 不了。”年瑜也不想给格泉找个飞来横祸。
  明媚的阳光给年瑜的黑发镶金边,但照在臧洋的头上却显得过曝。他们现在站在教堂外的青草地上,鼻腔充斥着清新的潮湿泥土味,久违的明亮天色让刚出晦暗矿洞没多久又逢大雪冬日的年瑜感到不习惯。
  “好的,”证婚人在了解两人没有邀请亲友的打算后笑道,“二位,婚礼即将开始。”
  没人上前推,厄洛斯教堂的大门自动在证婚人身后敞开,红毯缓缓铺展在中路,通向宣誓台。左右两旁是无人坐的长椅与矗立着的圆形高柱,撑起半圆弧的天花板,在天地之间支楞起爱情的庇护所。
  这是一片真情的净土,踏上路的却是两个虚心人。
  任务提示弹出来:“请完成婚礼。”
  证婚人面上依旧笑着:“在此之前,二位需要通过安检,确认身上没有危险品才能进入。”
  他又把两人背包里的东西全调了出来,这下年瑜也不高兴了,他囤的材料被搅得乱七八槽。
  “这些是什么?”证婚人指着这一地材料道。
  年瑜:“材料,不做武器就伤不了人。”
  “新郎送你的吗?”
  这跟臧洋有什么关系...
  年瑜诚实答:“不是。”
  “天呐!”证婚人叫起来:“危险品!扣留!”
  年瑜:“?”
  臧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引起了证婚人的注意。
  证婚人指着臧洋拿出来的酒瓶子道:“这些是新郎酿的酒吗?”
  “珍馐堂买的。”臧洋说。
  “危险品!扣留!”
  臧洋:“?”
  “这哪里危险了?”臧洋为他的酒喊冤:“你难道怕我一个爆扣扣你头上然后血溅婚礼现场?”
  证婚人不答。
  年瑜思忖着,轻扯了扯臧洋的燕尾衣摆,压低声音道:“他对危险品的理解好像和常人不太一样。”
  “... 是。”
  证婚人又看向年瑜这边,指着千纸鹤胸针道:“这是哪来的?”
  年瑜镇静地试探道:“他送的。”
  某种意义上,这胸针确实是臧洋拱手相让的,说是他送的也没问题。
  这回证婚人露出了笑脸,点点头满意道:“这个好,可以带。”
  他又转向臧洋,指着一道菜品:“这是什么?”
  臧洋心领神会:“红烧鲶鱼,他做的。”
  年瑜听完扯了扯嘴角。
  这哪里是他做的,明明是臧洋巴不得用他做。
  “爱一个人就要先抓住他的胃!”证婚人更高兴了:“可以带!”
  第三个回合,证婚人指向年瑜的简易手枪:“这是什么?”
  武器可不能丢,丢了的话如果突然进入战斗状态,他可就成为手无寸铁的受害者了。
  年瑜硬着头皮:“手枪。”
  “干嘛的?”
  他瞄了一眼臧洋:“如果念誓词时新郎说不愿意,就毙了他。”
  臧洋:“...... ”
  证婚人眼神中充满欣赏之意:“好,好,看来你期待忠贞的感情,特别好!可以带!”
  年瑜看过去,发现臧洋对他露出了一个渗人的微笑。于是他扬扬嘴角,回敬了一个。
  “这是什么?”证婚人看向臧洋那里。
  “匕首。”
  “干嘛的?”
  臧洋依葫芦画瓢:“如果念誓词时新郎说不愿意,就刀了他。”
  果不其然,匕首也被许可了。
  回旋镖干嘛的?婚礼现场植被不好看拿来修剪的;手雷干嘛的?新郎逃婚就把教堂炸了的;绷带干嘛的?怕新郎太激动哭了拿来给他擦眼泪的;监控干嘛的?拍婚礼vlog的。
  证婚人越听越满意,笑容洋溢在脸上,嘴角放不下来。
  所有东西都检查完后,他直接传送到了宣誓台前,明摆着让臧洋和年瑜走红毯过来。
  “走吧,新郎官,”臧洋主动朝年瑜伸出掌心,另只手背后,一改之前不正经的态度,变得彬彬有礼起来,“走红毯。”
  反正是假戏,眼睛一睁一闭,年瑜就搭上了他的手。
  脚刚踏上红毯,教堂里突然响起了《婚礼进行曲》。一团东西从年瑜的眼前掉下,他下意识往后撤,发现竟是捧花掉到了地上。
  宣誓台前的证婚人勃然大怒:“新郎走红毯怎么能没有捧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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